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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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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的伏诛认罪,还了瑛娘两桩清白。
第一她没被玷污,第二她也没有杀人。
罗媚儿心里颇有不甘,没想到她因祸得福,不仅没有扯上人命官司,连之前事也解释清楚了。
瑛娘算着日历,这时远在京城的时煜已经开完考试,按理这几天就要回清河,她翘首以待的等着,没过两天送信的信使来了。
信是时煜提前几天写好让信使先行送回来的。
时母给了信使赏银:“我儿在京城考得如何?”
信使道:“京城的人都说时老爷是今年最有希望的人。”
“当真?”
“老夫人就等着好消息吧。”
时母兴高采烈的打开信封,时煜写了满满两页纸,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这次信心满满。
看来是真有希望金榜题名了!
“瑛娘,这是煜儿给你的。”时母将其中一封信纸给她,“快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瑛娘满心欢喜的接过,眉眼间的喜悦渐渐晕开。
罗媚儿:“没有我的吗?”
时母问:“上面写的什么?”
瑛娘浅笑着回:“煜郎叫我去店里定几身新衣裳和首饰。”
时母会心一笑:“看来煜儿是很有信心让你当这个状元夫人了。”
瑛娘回到汀兰院后,拿着时煜的信又看了好几遍,手指抚摸着纸上的墨迹,仿佛能看到他夜里挑灯写下这封信的模样。
再过五日他便能回来了!
时璋路过汀兰院远远看着新妇抱着信纸一脸娇羞的模样差点咬碎后槽牙。
就一封信而已,有必要那么高兴吗?
夜里瑛娘挑灯缝鞋,她想要抢在时煜回来前,给时煜绣一双新鞋子。
多福将熬好的药用纱过滤好药渣端上来,这药很讲究,每日得熬了三个时辰方能有小小一碗,多福放凉后递给她:“到时候大少爷回来小姐的身子也好了。”
瑛娘浅笑,再苦的药,喝下去心里似乎都是甜的。
希望如此吧!
第二日瑛娘去店里挑衣服,罗媚儿也跟着一道去,她怎么说都是时煜的妾,家里有好事临门,她也需要换几身喜庆的衣裳。
罗媚儿相中的一件大红色的:“那件拿给我看看。”
店老板为难:“这大红色是正妻才能穿的,据我所知,你应该只是个填房,不能用这个色。”
罗媚儿:“……”
多福嗤了一声:“自取其辱。”
罗媚儿咬住下唇气冲冲的调头出了店,瑛娘也没搭理她,继续挑自己的衣裳,只是等她挑好时,依旧不见离去的罗媚儿回来,心里头隐约有些不详的预感。
她吩咐下人:“你们去把罗姨娘给找回来。”
“是。”
瑛娘坐在马车里等。
不多时,时璋敲了敲马车:“嫂嫂在这儿干什么?”
瑛娘解释道:“方才罗媚儿赌气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已经叫人出去找她。你说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时璋风轻云淡:“就算出事那也是她活该。”
“话也不能这么说,她只是说话难听了些,于我也没什么害处。”
“难不成嫂嫂以为越狱的事是谁给捅出来的?”
瑛娘:“?”
时璋还是笑:“嫂嫂还是太过善良了,所以才会有赵青云的事,所以才会屡次被人欺负。罗媚儿可是奔着要嫂嫂命去的监牢啊。”
瑛娘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说来她也没得罪罗媚儿,平时压根都不搭理她,处处避着让着,她何以要想方设法的害死自己?
时璋伸手戳她手背:“嫂嫂以后可长点心吧。”
瑛娘无奈:“多谢提醒。”
“大少奶奶不好了——”
瑛娘闻声望向被派去寻找罗媚儿的下人们:“人没找到?”
“罗姨娘她……”
罗媚儿叫人背着过来,早上那件粉嫩的衣衫,如今被人撕得粉碎。
这……
时璋:死不足惜!
时母请来郎中给罗媚儿看过,诊断出罗媚儿造人侵犯,此事也迅速在清河传开,最后时母为了保全时家名声,就把罗媚儿给送走了。
罗媚儿被送走那日痛哭流涕的抱着时母的腿求情。
“我现在这副模样被送回去,日后必定没有人家肯要了,还请老夫人开开恩让我留下吧,我愿意给大少爷生孩子,多少都可以。”
时母无情的甩开她:“我们时家可不要不干不净的女人。”
瑛娘拿了些银子来:“这些你拿着去营生吧。”
“大少奶奶?”罗媚儿哭得双眼涨红,她没想到了此时此地帮她的人竟是瑛娘,她悔不当初,“大少奶奶我对不住你,当初你被清河的人传山匪玷污,我还跟着他们嘲笑你侮辱你,可是你竟然……”
“好了,你走吧。”瑛娘不留情的转身回了府。
时璋冷不丁的出现:“嫂嫂还真是宅心仁厚,如果换做是我,我必定会加倍还回去。”
“她都已经这样了,我又何必落井下石呢?她做人不善,我们就更不应该学她了。”
“时璋受教了。”
瑛娘无奈一笑:“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说教小叔。”
“嫂嫂说的,”他轻声,“我都听。”
瑛娘:“……”
“明日你哥便要回来了,”她故意提起这个话题,“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不过脑的说话了。”
“是吗?”时璋脸上的笑容一时间让人看不太懂,“嫂嫂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什么?”
“当状元夫人呐。”
他刚刚的语气并不和善,瑛娘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还以为时煜在路上出了事,听到他画风一转才稍稍松口气。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吓人?
夜里瑛娘睡得早,可辗转难眠,她寻思着是因为明日时煜要回来所以心里激动,这才无法入睡,可她总觉得怪怪的,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让她心里发毛。
这一夜时璋也没睡,推开窗户迎着冷风,月光如丝,照亮他半张乖戾的脸,另半张黑得不像话,一双如深海般的瞳仁里一片死寂,可风平浪静中底下似乎翻腾汹涌。
瑛娘第二日起得格外早,原因是她昨夜也没入睡,时母也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问过后才知道时母也没睡好。
“母亲可做噩梦了?”
瑛娘一问此话时母变了脸色。
她昨夜确实做了个噩梦。
可是不曾对任何人说起。
昨夜她梦见了二十年前那一模一样的噩梦,梦里的那条黑蛇与白蛇在她身边嬉戏玩闹,这时,那黑蛇忽然不知是怎么,张开獠牙咬断了那条白蛇的脖子,然后将白蛇生生吞入腹中。
她眼睁睁的看着黑蛇将与自己同等大小的白蛇咽下肚子。
那黑蛇的肚子大了一圈,白蛇的脑袋掉在地上。
时母一直相信梦是预兆。
那这个梦意味着什么?
如果照以前的推断,黑蛇代表了时璋,白蛇代表时煜,黑蛇吞下白蛇的梦,是不是意味着……
时母越想越恐慌。
但愿不要发生什么事。
“大少爷的马车到哪儿了?”
“算着时间应该到青城山下了。”
时母捻着手里的佛珠,敲打木鱼的频率越来越快,清观寺乃佛祖圣地,希望可以冲掉那场噩梦。
瑛娘趴在树下小憩,额头间汗涔涔的,仿佛也做了噩梦。
多福在一旁奇怪的看着。
“啊——”
多福:“小姐?”
瑛娘满头大汗的一把抓住多福的手腕,多福不知道喊了多少声她才回过神来。
“小姐?”
瑛娘看着她眼神楞楞。
多福给她递茶:“小姐刚刚可是做什么噩梦了?”
“嗯。”
“小姐梦见什么了?”
瑛娘正要开口说,视线中忽然进来一人,她脸上露出惊恐。
她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时璋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嫂嫂?”
瑛娘浑身一颤:“怎么了?”
时璋见她满头香汗:“嫂嫂刚刚可是做噩梦了?”
“嗯。”
“嫂嫂梦见什么了?”
他那张脸一凑错来,瑛娘脑海中浮现出梦里半张脸沾染鲜血的画面,梦里的人咧着笑容转过来,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叫了句“嫂嫂”。
瑛娘躲开他的手:“梦见一只疯狗而已。”
时璋楞楞的看着自己的手:“嫂嫂今日好像不对劲。”
“煜郎人到哪儿了?”瑛娘无视他的话走出去,“这个时候人应该到青城山下了吧,我们过去接。”
时璋歪着嘴唇扯了扯嘴唇,他不紧不慢的拉着袖子,袖子里的手腕正在滴血,像是被人用刀刮伤的。
瑛娘急匆匆逃出去。
多福问:“小姐刚刚对二少爷怎那样一副态度?”
她知道时煜不在的日子,时璋确实是帮了她不少,可是刚刚的那场梦太逼真了,真到她看见时璋就忍不住躲。
不过毕竟只是一场梦而已。
“大少奶奶不好了——”
瑛娘几乎脱口而出:“可是煜郎在青城山出了什么事?”
“大少奶奶怎知?”
瑛娘:梦里的画面成真了?
“大少爷的马车在青城山那一带遭遇了山匪抢劫,我们的人赶过时发现少爷的马车堕了崖,崖上全是血迹,人还没有找到。”
“什么?”
时母手里的佛珠断了线。
瑛娘追问:“那你们可有派人下山继续去找?”
“派了,人还没回来。”
瑛娘头脑发昏的往后一倒,时璋伸手想要扶住,她看见是他,竟然伸手直接推开了,好在这一幕时母并没有瞧见。
瑛娘避开他:“你们在山下继续找,直到找到人为止。”
“是。”
时璋盯着女人倔强而无情的背影没说话。
这一日瑛娘在院子里坐到太阳下山都不曾移动。
多福安抚道:“小姐要不还是先回房间去休息吧?”
瑛娘摆手:“我要等他。”
后来她足足等了三天,依旧不见时煜人回来。
另一边景兰院内。
时璋在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视线一掀,凝着桌面上那件墨色的衣裳——这正是瑛娘送别时煜时送的那件。
他伸手摸了摸面料:“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