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一只美人神明》清雾潋月

18、chapter18

　　这座小院大门紧锁，还没等他们将门推开，原本紧闭的大门自动开了。

　　除了桓焱，其他人都面面相觑。毕竟在这诡异的王府中来这么一出，很像请君入瓮。

　　“不会有诈吧？”画皮鬼不确定地缩了缩脖子。

　　“害怕就在这儿看门吧。”顾碉挖苦道。

　　桓焱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几人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走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这里和外面的不同。

　　他们进这个王府之后，所见到的王府虽然空无一人，甚至连鬼影都没见到一只，但这个空王府无疑是奢华富丽的：大门朱红涂漆，金钉密布，椒图衔环，内里琉璃盖顶、金龙盘柱、柱廊相映，壁梁上的彩绘斑斓夺目。

　　而这座小院从外面看和整座王府一样，光鲜亮丽。但是当他们从门进入之后，才发现这里处处充满了矛盾——崭新的建筑、枯败的树木、丛生的杂草，就这样交织在一起。

　　这个院子就好像两个时空相互重叠，一面是鼎盛时期的王府，而另一名面则是破败的只留残垣的王府。

　　当他们踏进正屋之后，他们闻到了一股混合着蜡和香的味道，陈旧到腐朽。

　　但这也是他们进入这个王府以来第一次闻到的真实味道。

　　此前，他们就好像困在一个真空中，他们看着王府里的一场场婚礼，一场场葬礼，人来人往，就好像在看全息电影。

　　除了看，他们闻不到任何味道，也接触不到那些人。

　　当然，除了桓焱和沈持。因为他们甚至能从那些幻象中拖出两把圈椅坐着看戏。所以三组其他成员们很有理由怀疑，如果这两人愿意的话，还能上桌蹭饭吃。

　　“为什么我觉得屋子里的味道变了？”画皮鬼半遮着嘴，悄声对顾碉说，“刚进来的时候，味道又腻又腐朽，而现在感觉这个味道变得没这么腻了，好像还挺好闻的。”

　　还没等顾碉开口，原本空荡荡的主座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然后这个人影渐渐凝实。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秀丽的女人。她穿着一身蓝色的旗装，手上的翡翠镯子衬得她的手冷白到泛绿。

　　“这个女人就是色福晋吗？”画皮鬼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眼前这个女人转移了，跟在桓焱后面问道。

　　桓焱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然后对着眼前的女人说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引起我们的注意，是想让我们对付你的死鬼丈夫吗？”

　　桓焱短短一句话让三组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这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此前，就算他们猜测作祟的鬼是色福晋，也只觉得是因为色福晋死后怨气太深，所以搞了这么一出。就和那些怨气不散的厉鬼一样，搞搞事害害人，发泄怨气。

　　没想到，这鬼居然这么清新脱俗，她不仅害人，还想害鬼，那鬼还是她的老公。

　　“这个不对啊，她不是对她那个死鬼老公痴心得很，就算死也要守住她老公宝藏的秘密吗？”画皮鬼挠了挠头，眼里转起了蚊香圈。

　　但他的问题，其他人也没法回答。毕竟，他们也有一样的疑惑。

　　从记载来看，齐王死之前对色福晋还算不错，而且对她很信任，大小事都与她商量，并且很尊重的意见。如果她的小儿子清古吉不死的话，清古吉将会是这座王府的继承人。而且根据传言，齐王连宝藏的秘密都和她分享了。

　　“难道是她怨恨齐王把宝藏的秘密告诉了她，直接导致她成了土匪的靶子，所以怀恨在心？”顾碉猜测道。

　　“但这也太牵强了一点。正常人都不会因为这个而怨恨到做鬼也想灭鬼吧？”画皮鬼显然不是很赞同。

　　色福晋死在齐王之后，她的死也不是他直接造成的。就算她要怨，怨的也应该是那些觊觎宝藏的人。

　　但桓焱既然这么说，不论动机是什么，三组的成员至少能确定色福晋和最近发生的多起失踪案有关系。

　　“但这个女人身上的能量波动并不是很强。”于吉说道，“如果按照她的能量波动来判断，她甚至没有撑起这座王府现形的能力。”

　　被于吉这么一提醒，画皮鬼也咂摸出了一些对劲来，他比了个孙悟空的经典远眺动作仔细打量那个女人：“怨气虽然有，但感觉是做了鬼之后才产生的怨气。”

　　换而言之，她虽然是个鬼，但起初只是一个普通鬼。现在周身缠绕的若有似无的戾气是在成鬼之后才产生的。

　　“奇怪，真是奇怪。”画皮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鬼。

　　既然这个女鬼真正的实力并不强，那她究竟是怎么让王府现形吸引那些人来找宝藏的？而她的目的居然是要杀那个老早就死透了的齐默特色木丕勒？

　　三组成员一头雾水。

　　“当年，南朝宋刘敬叔在《异苑》里曾写到：‘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想要维持这样一个大范围的异像，所要的犀角不少吧？”桓焱开口道，“不过齐王府富可敌国，别人千金难求一克犀角，而在福晋你这里居然奢侈到可以肆意挥霍整日燃烧。”

　　“原来如此。”于吉听到桓焱的话，恍然大悟。

　　是他们陷入了一种惯性思维，所以才没有在闻到那个味道后想到这一出。

　　“所以这是犀角香的味道吗？”画皮鬼赶紧拼命闻了几口。作为一个穷鬼，他虽然听过犀角的大名，但是可从没有闻过犀角的香味。

　　毕竟犀角太贵了，他以前就好奇传说中的犀角燃香是什么味道，奈何买不起。等到他攒了几百年家当后，能制犀角香的亚洲犀牛都被人类宰灭绝了，犀角交易更是明晃晃的违法行为，他以为这辈子都闻不到犀角香了呢。

　　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闻到了让他好奇几百年的犀角香！这还不得多闻几口！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顾碉也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们常年生活在人类社会，所以思考方式也更接近于人类。

　　燃烧犀角能照妖也能通鬼神，能让人类看见平日里肉眼看不见的世界。换而言之，就是能通另一个与人类世界交叠但又互不相扰的幽冥世界。

　　《晋书.温峤传》就曾经记载：至牛渚矶，水深不可测，世云其下多怪物，峤遂燃犀角而照之，须臾，见水族覆出，奇形怪状，或乘马车着赤衣者……

　　温峤回武昌，途径牛渚矶，水深不可测，传言水下有许多怪物，他便燃犀角照牛渚矶，见到了奇形怪状的怪物。民间有传言，正是因为温峤燃犀窥见了另一个不该看到的世界，所以不久后，他便死了。

　　牛渚矶又名采石矶，是李白极其偏爱并且多次为之写诗的地方。有传言李白就是在采石矶醉酒捞月，最后骑鲸升天而去。至于李白为何在牛渚矶醉酒捞月，他看到了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

　　所以，很多人觉得燃犀就是一种普通人能见鬼照妖的方式。

　　但就像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燃犀既然能让人能通鬼神，那鬼神自然也能通人。打通的两个世界自然是能互见互通，而不是单方面的只有人能看到幽冥世界。

　　人能在燃犀通鬼神，鬼神自然也可以燃犀通人间。

　　“所以，在王府旧址门口点蜡烛其实就是通过火焰和里面的犀角香产生联通吗？这样，人类不仅能看到，也能进来。”画皮鬼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猜测。

　　“差不多吧。”桓焱说道。

　　至于其他仪式，什么周三午夜十二点，什么蜡烛要两根要八寸要白色，不过就是增加仪式感和神秘感用来糊弄人的。

　　真正有用的，只有燃烧的火焰。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于吉不解地看向前面端坐着的女鬼。

　　那个女人见到桓焱后，便走了下来，对着他福了福：“见过大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上来就喊大人？”桓焱平静地问道。

　　“妾身虽不知道大人是谁，但是大人身上有阎摩法王的气息。”色福晋说道，“家兄是崇宁寺喇嘛丹必扎拉森，故而妾身对此有所了解。”

　　其实，她太了解这种气息了。当初她的兄长，以及齐默特色木丕勒的三叔，就是借了阎摩法王的力量才让他如愿以偿的。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真的是要对付你老公？”画皮鬼忍不住问道，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老公？”色福晋有点疑惑。

　　“就是齐王爷。”画皮鬼解释道。

　　色福晋眼帘微垂，敛去了眼里的恨意：“对。”

　　然后，她继续道：“妾身——”

　　“停停停，能不能换个自称，就直接说‘我’行吗？”画皮鬼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色福晋笑了一下：“嗯。”尽管她不是很习惯，但毕竟是她有求于人。

　　她朝桓焱看去，眼神敬畏。她以为她会等很久，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惊喜。

　　“进来的人都在西厢房，并无生命危险。”她说道。

　　然后，她才解释她为什么要用王府的宝藏引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