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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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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惊醒后没几分钟,又因为抵挡不住的困意睡去。
花车上没有可支撑的靠处,她慢慢放松,头一点点下垂,靠在自己肩上。但肩也没有靠处,恍惚中偏了一下,旁边似乎有个柱子,还有个卡位,她把头搭上去,靠稳了,一路好眠。
一睁眼,看到的不是自己那破旧的蚊帐,而是金丝锦绣的凤凰图案。
这是,主院卧室,公主殿下那个巨贵的拔步床?
谢微微吓醒了,连忙去看自己的衣裳,乍一看十分陌生,布料不是她常穿的类型。
待凝神细看,想起来是在将军府换的那件,才缓缓松了口气。
太阳穴突突地疼。
“醒了?”
端木桦侧身坐在榻上,就着烛火执笔,似是回复信件,笔尖移动,头也没抬。
路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依公主府的规矩,主子没有吩咐,她应该还在花车上睡着,所以眼下应该是对方吩咐过。
昨日才闹了苦瓜笑话,她不敢在这里多待。
晕头晕脑下了床,道声多谢,就要走。
端木桦捏了捏笔,提议道:“急什么,用过晚饭再走。”
谢微微按了按闹腾的五脏庙,拒绝:“不,我不饿。”
五脏庙没给她面子,不满地咕咕叫了两声,似在嘲笑她在说什么屁话。
脚趾抓地,脸色的热气更盛。
趁着对方没反应,她脚步快速挪动,挪到门边抬脚的时候被门槛拌了一下,顺势摔飞出去。
不出意外,眼冒金星,头更晕了。
恍惚中抬眼,似乎看到一只玉白的手递在眼前,她把手搭上去,被拉着在地面转了个圈,没起来。
端木桦顿住,看着她通红的脸,一挑眉蹲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烫手。
“烧傻了这是?”端木桦嘴上损一句,叫人很勤快,“秋月!春花!去叫个大夫过来!”
拉不起来,索性把一手搭在自己脖子上,一手穿过膝盖弯,想把人抱起来。
谢微微感受着身下的细胳膊,双手连忙阻止,从怀里跳下来,她脑子转了转:“不用叫大夫,我没事。”
叫大夫才是有事。
感冒嘛,应该是中午掉荷花池闹的,撑一撑就过去了。
身子忙不跌爬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逃离主院:“我回去睡一觉就好,真的不用叫大夫。”
被大夫吓了一下,她脑子清醒不少,脚步飞快,左脚倒右脚出了院门,叫江安扶着自己走回去。
高五不在,放假回家去了。
谢微微只得交代江安:“你拦住门,不许大夫进来,知道吗?”
“大夫你知道吗?就是背个大药箱的那个。”
江安点头:“知道。”
谢微微稍微放下心,翻出旧衣套上去,只得缩在被子里捂汗。
肚子也饿,出汗很快。
果然有大夫来了,江安拦着人不让进,谁来劝都不听。
屋子又小,窗户更小,除了门无路可进。
很快闹哄哄一片,吵得谢微微迷迷糊糊睁眼,似乎有人在扶自己起身,她顿时不配合起来,往被子里缩。
熟悉的夹子音安抚道:“不叫大夫,是给你煮了甜汤,很好喝的,试试吗?”
甜汤?哦,不是大夫就行。
谢微微不动弹,只把两手交握,藏在被子里。
来人果然没摸她手,只扶着她起来,框着她把碗放在她眼前。看不到人脸,只能看到红艳艳的指甲,以及白皙纤长的手指,搭在青花瓷碗上格外好看。
她低头喝了一口,舌头尝不到味,苦着脸:“没味,不甜。”
红艳艳的指甲转了转,给她嘴里塞了个玩意,甜味在舍舌尖炸开:“甜的,你喝完就给你。”
谢微微:“甜汤不是这个味。”
夹子音:“甜,汤。”红艳艳的指甲给她看了看甜食,叫谢微微移去了注意力。
她爱甜食,这点只有主院的人知道。
主院甚至给她准备了甜食零嘴,随时能掏出来甜嘴那种。
自从被发配冷宫,她已经好些日子没吃到甜食了。
也许是叫高热烧坏了脑子,理智崩的只剩下不看大夫这条线,谢微微难耐的舔了舔舌头,强迫自己去看那黑乎乎的汤,她说:“好。”
就着身后的手一口一口闷完,夹子音也没有骗她,她又吃到了糖,甜的,很甜。
半夜烧起来的时候闹得很厉害,她死死不肯把手露出来,身边也偶尔有好闻的皂角香,而不是其他人,才叫她老老实实只躺在床上,没有硬撑着爬起来跑走。
烧得最迷糊的时候,她好像听到谁问,为什么不肯看大夫。
为什么?
谢微微CPU烧到断电,她想不清楚,但是她脑子里有答案,所以她按照昏迷前给自己设定好的程序答:“哦,针,疼……”
后面的问题,她就听不清了。
江安严防死守,除了端木桦,谁来都被他拦在门外,端木桦开口都没用。
秋月想硬闯,结果少年打起来就不带要命的,拳拳往暗处使,倒叫秋月手下迟疑,不好真的伤人了。
于是大夫变成了隔门望诊,足足待了三天,谢微微才算完全清醒过来,只剩病过的无力。
病去如抽丝,只能慢慢养回来。
江安说,只放了端木桦进来,所以大夫没进来。
真给力!谢微微示意少年蹲下,奖励般摸了摸他的发顶,视线看到他戴着的帷帽,心下一动,下次出门给他多买几个好了,换着戴。
她敲了敲脑壳,只是殿下在室内,所以,自己应该没干蠢事吧。
又修养了两天,公主那边安静得毫无动静,就像前几天的热闹不存在一样。
安静,就代表着安全。
闲得发慌,谢微微决定去国子监看看。她带着江安和高五出门,门房殷勤地道:“爷,您要出门吗?”
谢微微:“嗯。”
门房招手,一辆眼熟的青蓬小马车被赶过来:“爷,请上马车。”
谢微微想起来冷宫的事:“殿下说的?”
门房点头。
有马车总比走路好,她挥手叫了马夫离开,更习惯叫高五跟上,三人往国子监去。
高五带着江安去茶棚歇着,谢微微向往常一样,一路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但明里暗里看向她的视线翻了不知多少倍,走到哪儿都有人在打量自己。
尤其是,她去蹭陈博士讲课的时候,差不多踩点进的学堂,竟是爆满到只剩下她往常的那个座位,周围一圈圈站着的学子,就是没人去坐。
她一进门,视线齐刷刷投过来,活像安了上百个舞台探照灯,商量好了同时把灯光打给她。
后门被挡,退无可退。
谢微微几乎是硬着头皮听完陈博士的课,课后还被不知道谁先开头问她问题,众目睽睽之下,问的又是课上刚讲过的问题,谢微微只能微笑解答。
答完这个,像是给人群发了一个可怕的信号,立马就有下一个人举手。
谢微微,努力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