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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   崔灵安头发还是湿的,他也全然不在意,挥舞着铁锨,气势很盛,几次都差点拍到桩子身上。
      见春苗哭得委屈,房艾便踏着厚重的一层雪,来到春苗身边,顺着她蹲了下来。
      “姨,灵安哥帮你收拾他,咱先回屋去吧,外头冷。”
      春苗仍是哭得抽噎,没有答他,但也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房艾瞧见,忙上前搀扶,随着她一同进了屋。
      院子里,崔灵安终于逮住了桩子,照着他的头一顿暴打,这疯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张牙舞爪要还手,还在崔灵安脸上抓了一道,留下青红的三道爪印。
      但崔灵安是个能打的,没几下就把他给收拾住了。他拖着桩子的衣领,一直拖到了家门口的臭水道前,然后猛踹一脚,把人踹了进去。
      冬日雪厚,也没什么臭水,只是这沟不浅,想爬出来是够呛,只能顺着水沟走到头,那儿有棵倒了的榆树,可以顺着攀出来。
      至于桩子能不能出来,这崔灵安就不管了。
      这等鸟人,随他自生自灭去吧。

      崔灵安进屋的时候,春苗已经止住了哭泣,正坐在床头,面色呆滞,不知在寻思着什么。
      这屋里比雪地还阴冷,崔灵安突然头皮发麻,禁不住抖了一下。
      他搓着手,朝手背上哈着热气:“姨,桩子没欺负着你吧?”
      房艾瞪他一眼,暗示他不要乱问。
      春苗原本都已经歇下来了,可崔灵安这么一问,她又突然低下了头,豆大的眼泪往下落,打在她拘在身前的双手上。
      “草他娘的!”崔灵安气得,又抄起来铁锨,“我去把他揍死算了。”
      “灵安,你别掺和了……”春苗哭得绝望,但还是摇晃着走过去,把崔灵安拉住,“这是俺俩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别乱来。”
      “姨,你别拦我,这口气我一定帮你出了!”
      崔灵安说完就扛着铁锨跑了出去。
      来不及拉住他,春苗急得心头发焦,推了门想追上去,怎奈泪眼朦胧,没看清台阶,硬生生地被绊倒在了雪地里。
      春苗本就是哭着的,说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快、快回来啊,别乱来……”
      房艾终于看不下去了,大吼一声:“崔灵安!你回来!”
      刚踏出春苗家的崔灵安,听到房艾吆喝自己,又立马刹住脚,扛着铁锨跑了回来。
      把铁锨放在墙角,崔灵安走到春苗面前,蹲下来帮房艾,一起把地上的女人搀扶起来。
      太多的事情不对劲了,那日桩子何故说些污秽之言,这日春苗又为何就此作罢,还有那没了消息的张荣阳,所有这些,都绕在一起,让崔灵安百思不得其解。
      特别是当下的春苗,又是因了什么缘故,才哭得如此悲怆苍凉。
      终是忍不住,崔灵安皱着眉,问道:“姨,你能跟俺俩讲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房艾感到身边的妇女身躯猛地一震。
      不过很快,春苗就松下来了。她嘴角上逐渐浮现一抹悲屈,那般凄惨,而又无助。
      “进屋吧,”春苗深深地叹一口气,“屋里说。”

      那年闹批斗地主,桩子一直躲在张荣阳家,本就是躲难,他却也不安生,在张家待了不几日,就盯上了这男人的媳妇儿,一个模样俊秀的娘们儿,叫春苗。
      张家的娃还小,春苗就整日在屋里看娃,桩子也出不去,只得陪她在屋里,偶尔帮她哄哄小孩、喂个粥什么的,刚开始那么几天,两人相处倒也算是融洽。
      桩子可是个不缺女人伺候的地主,家里几个服侍他的婢子,都跟他交欢过。自打被禁在这破宅子中,他一点油水都偷不到,眼下能够得着的女人,也就只春苗一个,可春苗又有男人,他也不敢一上来就太过放肆。
      本想着放长线钓大鱼,慢慢把她勾上床,可谁料,有日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竟然听见张荣阳和春苗行房事的声响。
      女人喘得很轻,很浅,一听便知她没兴奋起来,只是装出几句□□,哄哄男人罢了。
      这晚上,桩子脑海里翻过来调过去都是春苗的□□,那么俊的女人,连性的美妙都体会不到,可真是令人心生惋惜……也令人蠢蠢欲动。
      终于,在一个平常的夜里,桩子忍不住了。
      他偷摸着爬上了春苗的床,又怕她叫出来声太大,吵醒一旁的张荣阳,桩子就用衣裳捂住她的口鼻。他动作轻缓地扒开她的衣衫,然后把头埋在了她的身子里——埋在了最原始的欲望里。

      后面的事情,崔灵安和房艾就都知道了。
      张荣阳砍了桩子一只手,桩子以钱财为赌,博取了两个月的苟且偷生。
      两月期限一到,他便带着张荣阳,去后山上,挖出来一些珠宝和银条。但桩子很有心计,他仍是没全数交付,还留了两处藏宝地,没跟张荣阳说。
      桩子有自己的算计。
      这村里还是不能留。那个二宝子到处在说,见着桩子就砍了他,他要这时回去,一准儿会遭人暗杀。
      所以桩子还是觉得,躲在张荣阳家里,才是当下最安全的一招。
      “你带我进城,等我有了安顿的地儿,我再把余下两个藏钱的地方告诉你。”
      到手的这些钱两,就够张荣阳一生衣食无忧了。可人总是贪心的,一层欲求已满,更高一层的欲求便开始叫嚣。
      近来两月,桩子很是安分守己,家务都是他操心,小孩也是他照顾,宛若一只养在他家的奴子,不说话,还能干。
      而且还躲着春苗,连正眼都不看她。
      就这几点,张荣阳倒是很满意,反正也不缺一口饭,不如就留着他,帮家里干点活,反正是个断了手的废人,也惹不出什么事端。
      于是,进城那天,他带上了桩子,并对他说:“只要你老实做事,我便不会告诉人,你在我这儿。”
      桩子连连点头,说好。

      虽说是不愁吃穿,但到底是农户人,在城里没个工作,就等同于没有脸面。张荣阳又是个要面子的人,进城后,就开始做起了小本买卖,没料到生意异常兴隆,忙得他晕头转向,夜里回到家,往往都过了子时。
      春苗想去帮他,但张荣阳怕桩子一只手照顾不好孩子,就没让她去,留她在家,让她看娃,以防孩子有个啥闪失。
      在张荣阳的观念里,受过教训的桩子,定是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可张荣阳到底是忘了人性恶劣,也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太忙了,很少顾得到春苗的需求,而每日都伴在身边的桩子,却注意到了女人的空虚与寂寞。
      桩子这次学精了,没有霸王硬上弓,而是一点点接触春苗,哄她,陪她,照顾她,除了躺在一张床上外,他基本上揽过来了丈夫的全部职责。以至于到最后,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他对春苗,究竟是色欲多一些,还是痴心多一些。
      也许,这大抵就是始于情欲,陷于偏爱。
      后来有次,张荣阳嫌弃春苗磕到了孩子,但春苗那纯属是无意,她自己也很懊恼,被张荣阳一激,心头就腾腾地冒火,两人不可遏制地大吵了一架。
      “你管都不管俺娘俩一下,你有啥资格说我是个不称职的娘亲?!我看你那才叫不称职吧!”春苗气到失控,随手抓了身边的痒痒挠,就朝张荣阳甩过去。
      张荣阳躲开了,痒痒挠就飞过了他,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孩子的身上。
      哇的一声,哭声如雷鸣。
      “操他妈的,你个死娘们儿,想砸死我俩吗!”张荣阳冲过去,毫不留情地甩了春苗一巴掌,又愤恨地吼了她一通,什么连爹带娘的脏话,毫无避讳地飙了出来。
      春苗整个人都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她用手捂住半张脸,傻呆呆地看着面前如狗吠般的男人。
      她看着他满嘴的唾沫星子朝自己脸上喷,看着他用手指向自己的鼻尖,看着他抱走了自己孩子,看着他嘭一声砸上了门,扬长而去。
      余留满室的沉寂。
      心寒心酸是何般滋味,春苗终于是明白了。
      ——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
      春苗坐在地上,悲痛地哭着,哭得透彻心扉,哭得不明所以,也哭得死去活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了钱与事业,丈夫就彻底变了个人,对她不再关怀备至,不再嘘寒问暖,曾经那个为了她提刀砍手的男人,好像不过是她大醉一场后的旧梦,梦醒了,人却再也找不到了。
      她哭得稀里糊涂,等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桩子抱住时,早已经是心如死灰了。
      桩子为春苗吻去了脸上的泪,轻轻揉着她的脊背,温柔之态与方才的那人截然不同——就算是行房事上,张荣阳也是粗暴得很,捣几下自己爽了,也不管春苗是疼是舒服,就提上裤子睡觉去了。
      “苗儿,”桩子扯了几件衣裳,垫在地上,把春苗压在上面,“他待你不好,我来疼你。”
      春苗被压抑缠身太久,也急需一个释放的渡口。
      头脑一热,春苗放弃了挣扎,任命地闭上了眼,把自己交给了人性原始的欲望。

      暴戾褪去,只剩下人仰马翻的一室疯狂,与堕落云雾的悠悠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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