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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告状 ...

  •   屋门外突然传来一句諒语,沈卿晚急忙整好仪态,这才发现幺铛方才去取果盘,回来却忘了关上门,一时竟叫旁人听去。

      沈卿晚幽幽望了幺铛一眼,幺铛自知粗心惹事,愧疚低下了头。

      “绣嫄?你在门口多久了?为何不禀报?”

      此事也不能全怪幺铛,也怪她实在不知谨慎,竟没发现绣嫄何时来了这里。

      “回娘娘,奴婢也是刚烧好热水,端来给娘娘温身子,恰巧听到娘娘正说此事,并无二心,还请娘娘恕罪。”

      绣嫄说着,将木盆端至沈卿晚面前,扶着她坐好,伺候她褪下鞋袜。

      “那可真是太巧了”,沈卿晚笑着,语气中却能听出不悦。

      绣嫄没有听见一般,手上动作不停,“娘娘,这水温可还适合?”

      “本宫记得你从前是伺候皇太后的婢女。”

      端起桌上的茶水,倾倒进盆中,沈卿晚垂眼看向她。

      “回娘娘,正是。”

      “那这水温,怎还是弄不好?这样烫人。”

      闻言,绣嫄忙退身跪下,“是奴婢愚昧,还请娘娘责罚。”

      嘴上虽是这样说着,她却仍梗着身子,不见恕罪的诚意。

      沈卿晚见状轻哼一声,将手中茶杯掷向她身前,声音却全然不同动作那般凶狠,声调平平,听不出什么异样,“所以,你不是故意的喽。”

      杯子碎裂在眼前,绣嫄才后知后觉地生了惧意,俯下身子,求饶:“奴婢怎敢故意伤害娘娘,只是奴婢实在笨拙,先前在景华宫时,嬷嬷便教了奴婢许多遍,却还是未能做得好,娘娘仁慈,是奴婢罪过,还请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责罚奴婢出出气才好!”

      “哈哈哈,本宫怎敢责罚景华宫来的奴婢呀”,沈卿晚轻笑,双脚从水中拿出。

      绣嫄忙上前为她擦拭水渍,之后又在她腿边跪着。

      “幺铛,把那些碎瓷片扫了吧,以免谁不注意,被刺伤,可就是本宫的罪过了。”

      “是,王姬。”

      沈卿晚走到榻前,坐下,开口:“本宫问你什么,你知无不言便是无过。”

      “娘娘慈悲,娘娘尽管问,奴婢定绝无隐瞒。”

      “过来,本宫可是罚你在那处跪着了?”沈卿晚招招手,面上仍是笑着,不见什么戾气,却似温柔刀,剐在人身上也疼得厉害。

      “没有没有”,绣嫄起身上前,没有再跪下,可抬眼看向沈卿晚时,又见她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瞬间一阵毛骨悚然,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娘娘......您想问什么?”

      “你可知姚娘?”

      “回娘娘,奴婢听说过,姚娘是皇后娘娘给太子殿下定的司寝,平日里在东宫行事十分张扬,听说私下里还要下面的宫人喊她......”

      绣嫄说起姚娘时,表情些许狰狞,语气也是厌恶,想来也是与此人有过什么不愉快的交集。

      见她这般,沈卿晚心中有了底,想来这般讨厌对方,说的话自然也就多几分可信度。

      “要宫人喊她什么?”

      “回娘娘,奴婢说了,娘娘可别生气”,绣嫄佯装有口难言的模样,实则恨不得立马在沈卿晚面前告状。

      “无妨,你且说”,沈卿晚眼神示意幺铛去门口看好,以免有人再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传到谢瀛耳朵里,可就是大事了。

      “姚娘她让底下的宫人喊她...太子妃!”

      绣嫄说完便将头埋着,眼睛却时不时往上瞟,想看沈卿晚的反应,却不曾想,她只是淡定地捻下颗葡萄含进嘴里,细嚼慢咽,丝毫不见怒气。

      见状,绣嫄又开口,将自己和那些人撇清关系,道:“娘娘,姚娘这般无耻,仗着太子殿下宠幸过她一次,便这般张牙舞爪扰乱宫纪,但是奴婢从未喊过她一声太子......妃,还请娘娘明鉴,肃清后宫,严厉处置这厮无法无天之人!”

      沈卿晚怎会不知绣嫄这番说辞,是想要借她的手,铲除一个竞争对手,可重点并不在此。

      “太子殿下宠幸过她?”

      见她终于开了口,绣嫄忙续言道:“回娘娘,其实这也是姚娘一人之言,没有人真的见过,只是有一日清晨她是从太子殿下的寝房中出来的,回来之后便跟这些个下人们说自己完成了皇后娘娘交代的任务,实则真假未知,更何况太子殿下忙于政务,很少见殿下回寝宫,更别谈跟姚娘共处一室的时隙了,简直是少之又少,每每又都是待不过一刻钟,便见姚娘被太子殿下赶出房,所以奴婢认为,她那是在自导自演罢了。”

      沈卿晚颔首,又问:“那姚娘在后宫这般肆意,殿下不知吗?”

      “回娘娘,太子殿下忙于政事,对后宫之事从不过问。”

      忙于政事?沈卿晚觉得好笑,心想谢瀛哪里是忙,分明是纵容罢了。

      说到底,这姚娘在他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这样就有些难办了。

      她抿起唇,思索该如何处置姚娘一事。

      见沈卿晚又没了声,绣嫄以为她是伤了心,一时语塞,于是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假惺惺道:“是奴婢多嘴,还请娘娘莫要伤心,害了身子。”

      “无妨,你方才在门口听本宫说的那些话,便闯了进来,可是有什么话想要与本宫说?”

      “娘娘聪慧,奴婢确是有事与娘娘说”,说着,她又向后瞥了几眼,见幺铛在门前守着,这才压低了声响,道:“娘娘,奴婢听说,在您之前,太子殿下一直未立妃是因为殿下心中有心慕之人了,先前太子殿下答应立柳氏为太子妃,就是因为柳氏与太子殿下心中的白月光有几分相像,结果柳氏竟是......唉,总之,娘娘您若是信奴婢所言,不如您便试着向那白月光学一学,说不定太子殿下会更喜欢您。”

      “白月光?你听谁说的”,沈卿晚自然不敢轻信她口中所言。

      “回娘娘,奴婢也是听别人传的,只是奴婢见过此人画像,当真是美若天仙......当然不比娘娘,但也可证明此人确实存在,更何况,奴婢也不敢骗娘娘只言片语呀。”

      “那你跟本宫说说,那白月光是何模样。”

      “是,娘娘,奴婢听人说,那人最爱着殷红衣裳,善歌舞......”

      说了许久,沈卿晚也明了这所谓白月光是位貌美多才的女子,只是她仍不敢全然相信绣嫄这番言语,便想着,等有机会,找谢瀛试探一番真假才是。

      沈卿晚起身,温声道:“幺铛,取些碎银来,赏。”

      “是,王姬。”

      绣嫄拿着碎银,面露喜色,行礼:“谢娘娘恩赏。”

      “无妨,日后记得守规矩便是。”

      “是,奴婢谨听娘娘教诲。”

      随后她退身出门,走远些之后,绣嫄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石砾,低声骂道:“呸!狗仗人势的玩意儿,等我取代你的位置,到时候看我怎么整你!”

      正骂着,突觉后背一阵寒意,如同方才沈卿晚笑着盯着她时那般骇人,绣嫄僵直了身子,回头却见是谢徵在她身后立着,在他身旁还站着几位内阁大学士,见身前这位忽然止步噤了声,便也全都闭上了嘴,面面相觑又战战兢兢低下头,不知自己哪里说错,惹这位笑面虎发了威。

      绣嫄心虚,受不住谢徵这般凌厉气场,行着礼便腿软,脚下没站稳,差点要跪到地上,“王爷万安!”

      “你是在太子妃身旁伺候的宫娥?”

      谢徵开口,一如既往的和煦语气,他身后几位大学士这才松了口气,心想是他们多虑了,仁德如盛王,怎会乱发脾气呢。

      “回王爷,奴婢正是派来伺候太子妃娘娘的”,绣嫄答得磕磕绊绊,想着盛王怎会突然问起此事,莫非是听到了方才自己的怨言,于是忙跪下身,开始胡言乱语:“是奴婢口出狂言......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王爷念在奴婢伺候皇太后十几年岁有余的份上,饶了奴婢一命吧!”

      “嗯?”谢徵弯着唇角,转头示意身旁太监将她扶起,“本王可有说过什么?竟叫你这般恐慌。”

      “......没...没有!”听他这样说,绣嫄才知道自己方才是不打自招了,于是忙找借口道:“是......是太子妃娘娘......刚刚罚过奴婢,奴婢一时还没有缓过神,这才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绣嫄低着头,没有瞧见谢徵听她说着太子妃的不是时,蹙起的眉头。

      “既是皇太后派你去伺候太子妃,便该尽职尽责,莫要辜负了皇太后的美意”,谢徵嗓音沉冷了许多,深深望了绣嫄一眼,向一旁太监吩咐道:“去跟尚仪局的说,好好整顿整顿宫中风气,奴婢告主子的状都告到本王面前了,真是笑话!”

      谢徵说完便拂袖而去,身后几位大学士小跑追上,眼神交流:

      王爷怎突然发这样大的火气啊?

      你问我,我怎知道!

      王爷这般怒气,实属少见啊......

      看着谢徵渐渐远去的背影,绣嫄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他说的那番话是在训斥自己,瞬间腿软跌坐在地上,嘴上念念有词:“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哎呀”,那太监见状上前扶她,语气不耐道:“你这又是作甚!快起来!别搞得好像我们王爷罚了你什么似的,起来!”

      “彺公公...彺公公......您说盛王爷会不会处死奴婢啊!”绣嫄死死拽住那太监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彺公公求求您,您是盛王爷面前的红人,您帮奴婢求求情好不好,这些......这些都给您......”

      绣嫄不知从哪里掏出的玉石碎银,说着话便往彺公公手里揣,吓得彺公公忙将手松开,玉石落在地上,多了裂痕。

      “哎呦!你这是作甚!你快起来吧!叫人家看了笑话去!”彺公公说着,拍了拍袖子和衣衫,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不再去拉她起来,任凭她在地上躺着无赖,有意放大声音,又说道:“我们王爷一没说要罚你,二没说要杀你,你在这哭爹喊娘地辱谁名声呢!”

      这番话自然是说给路过的下人听的。

      “咱家可没工夫在这听你乱嚎,来人啊!”

      “彺公公”,几个仆从应声而来。

      “把这个疯子哪处来的便拖回哪处,莫要在这儿脏了人眼。”

      “是!”

      彺公公说完便走,几个仆从听命拖着绣嫄往回走,看着地上散落的碎银和玉石,便拾起来,塞进怀里。

      绣嫄瞧见,上前想要抢,嘴里嚷着:“我的钱!我的钱!别抢我的钱!”

      可她哪里抢得过他们,轻松便被推倒在地,听他们骂道:“真是个疯婆娘,谁抢你钱了!盛王爷那般宅心仁厚,也要被你诬蔑,实在恶毒至极!”

      “既然这般不知好歹,就让哥几个教教你,什么是规矩!”说着,几人脸上露出邪笑,交换过眼神,便将绣嫄往反方向拖。

      绣嫄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几人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于是大喊:“救命!救......”

      “喊什么喊!”

      可惜还未等多喊一句,便被人用汗巾堵上了嘴,余留一双惊恐的眼,万般哀求。

      几日后,秦安殿中。

      “王姬!奴婢听人说,绣嫄死了”,幺铛风风火火地跑进屋中,嘴角快要翘到天上去。

      “怎么回事?怎么死的?”沈卿晚放下手中的汉语书,惊异问道。

      “听说是突然疯了,嘴里说着什么要当太子妃之类的胡话,然后一头撞在柱子上,没等通报就咽气了。”

      “这么开心啊”,沈卿晚戳了戳她脸颊,“收敛些,别叫旁人瞧见了,将绣嫄的死跟你扯上关系。”

      “是,王姬”,幺铛虽嘴上应着,却还是笑出了声。

      正当时,门被推开,有清冷嗓音传来:“什么事这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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