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星际，准备反杀》鹤吾

15、黎明幻想6

　　【孵化后40小时40分钟】

　　昏迷的石角兽已经被锁回牢笼里，脖子耷拉着，估计这辈子都别想恢复了。

　　“夜光蛾号”白金会议室被一群奇形怪状的星盗围得水泄不通。
　　卡斯特罗蹙着眉站在会议室中间。
　　在他正对面，坐着一个有虫化特征的女人。

　　林佑。

　　“戴维斯，让他们安静点。”
　　卡斯特罗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
　　戴维斯立即走上前，将星盗们挤到会议室门口。

　　听说团长将“夜光蛾号”输给了一个外人，几乎全船的星盗都想来看热闹。
　　会议室太小，来晚的人都只能挤在房间外，还在互相推搡着。
　　戴维斯将会议室门一关，星盗们面面相觑，这下好了，谁都看不成热闹了。

　　接着戴维斯折返回来，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酒壶，徐徐往桌上的酒杯倒酒。

　　卡斯特罗端起桌上的酒杯，他跟林佑仅隔着一张会议桌。

　　终于有点谈判的模样。

　　戴维斯站在一旁，视线在林佑跟卡斯特罗之间来回打转，最终他鼓起勇气道：“团长，不如……”

　　“戴维斯，”卡斯特罗打断戴维斯，他拨了下头发，目光挪到林佑身上：“我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戴维斯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卡斯特罗将酒杯往桌上放之后，便闭上嘴不再说话。

　　卡斯特罗微微前倾贴近林佑，说话声音轻快极了：“你赢了，现在，你可以回你的小作业船上去了！”

　　“卡斯特罗，”林佑抬眼看他：“我听说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难道你想留下来？”卡斯特罗收起笑容，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光芒。

　　“你想反悔？”
　　林佑先发制人，她盯着眼前的星盗团长：“按照我们的约定，这艘船现在被我‘拘留’了。”

　　不久前，这句话还是出自卡斯特罗的口中。

　　卡斯特罗坐了回去，将腿搁在桌子上，双手枕着脑袋，紧闭双眼。
　　看上去像是十分后悔的模样。

　　林佑静静地看着他演戏。

　　卡斯特罗仿佛置身于皇家剧院，浮夸地深吸一口气，慢慢睁开眼：“我不记得答应过你什么。戴维斯，你记得吗？”

　　站在角落里的戴维斯配合着举起手里的武器，对准林佑，朝着卡斯特罗摇头：“我不记得。”

　　一唱一和倒极为默契。

　　“看来我要帮你回忆一下，”林佑态度强硬：“你说过，如果我按照柏图发星盗的传统，赢下了角斗，就可以‘征用’这艘船！”

　　一提起船，卡斯特罗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似乎并不愿意面对这件事，手指碰上耳朵上的绿宝石，接着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闭上眼睛发出痛苦的声音：“我说……说过吗？其实……其实我有精神分裂……我刚刚真的说过这些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面对这样突然的情绪变化，戴维斯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脸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行了。”林佑站起身来，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耗下去。

　　她当然知道这么大的一艘宇宙战舰，卡斯特罗不会傻到因为一场角斗赌注就拱手相让。

　　但现在她确实需要这艘战舰！
　　生命进入倒计时，来自乔卢拉的小作业船已经无法满足她的任何一个需求！

　　如果卡斯特罗仍要装疯卖傻，那她也会采取更为激烈的手段夺下这艘战舰。
　　比如。
　　杀掉卡斯特罗。
　　在这间会议室里，就算有戴维斯的存在，她也能轻而易举夺走卡斯特罗的小命。
　　至于外面的那些海盗，投降或者接受灵能风暴的洗礼，她总是会有办法让他们二选一。

　　“收起你那拙略的演技吧！”林佑冷哼一声，锐利的眼神落在卡斯特罗脸上。
　　她说话的内容已经有所缓和，但身体却站着俯视对方。
　　这是在权力漩涡中斗争多年养成的习惯。

　　“我还以为我的演技不错。”卡斯特罗睁开双眼，脸上带着笑意。

　　“说实话，我的存在不会影响你在这里的地位，这点你不需要担心。”林佑推进谈判进度。

　　“哦？”
　　卡斯特罗从桌面撤下双腿，饶有兴致。
　　他仰头迎上林佑的眼神，“或许你可以先告诉我，你想要这艘船做什么？”

　　眼前这个女人跟他想象中的一样强悍，甚至刚刚才毫发无伤地赢下宇宙中最难缠的石角兽。
　　卡斯特罗的视线从林佑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林佑的手指上。

　　卡斯特罗心里清楚，如果她决定要硬抢这艘船，那他估计也无法阻止。

　　“我想以临时指挥官的身份接管‘夜光蛾号’，”林佑用手指敲击桌面，将卡斯特罗的意识拉回谈判桌上：“而你还是这艘船的船长，还是‘黎明幻想’的团长。”

　　“你的意思是……”

　　“换句话说，我是来加入你们的。”林佑看向卡斯特罗。

　　这艘宇宙战舰规模足以让她进行几场战斗。
　　比起需要战舰的说法，更确却来说，她需要这个“临时指挥官”的身份。

　　想靠自己剩下不到60小时的寿命，去BV51孵化虫子，根本来不及！
　　现在摆在她面前，最快的办法就是带着这艘星盗船去进行战斗，凑够增加寿命的进化能量，再做往后的打算。

　　咕姆说过，虫族不论是自己亲身战斗，又或者是指挥战役，都能够获得进化能量。

　　之前在指挥异虫生物埋伏那群怯汉士兵时，获得的进化能量是个人战斗的数倍——由此可见战斗规模越大，能获取的进化能量就越多。

　　“富婆乔，”
　　卡斯特罗若有所思，他调整坐姿：“如果我说不呢？”

　　林佑没有回应，仍旧俯视着卡斯特罗。她很清楚当前的形势，她有足够的能力强行夺下这艘战舰，卡斯特罗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但卡斯特罗比林佑想象中的更为顽强，他轻轻笑了起来：“你平时有看新闻的习惯吗？”

　　“尤其是，大哈兹联邦各大星系的新闻。”

　　“如果你没有看新闻的习惯，那很不幸，我有。”卡斯特罗慢慢站起身，直视着林佑那双带着杀气的眼睛：“戴维斯，乔卢星系的热闹看来快结束了。”

　　戴维斯立即接话：“最新消息，乔卢星系的星域长出逃了。”

　　“那我们可得小心些，”卡斯特罗拨弄着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林佑：“那位星域长可不好惹，联邦开出的赏金不少呢！”

　　林佑看向卡斯特罗的颈部，她只需要在喉咙处轻轻一割，这家伙就会立刻闭嘴。

　　卡斯特罗认出她了。

　　她早已料到议会跟联邦的人会对她发追捕令。
　　只是没想到自己如今虫化成这副样子，居然还有人能认出来。

　　“舰长。”她慢慢退回自己的座位坐下，锐利的目光扫过卡斯特罗长发。

　　“嗯？”

　　“我相信，怯汉皇室是大哈兹八大星系中出手最豪爽的。”
　　林佑勾起一抹冷笑。
　　“我们彼此彼此。”

　　“你在胡说什么？！”戴维斯往前一步，撞倒桌上的酒杯，手里的武器已经蓄势待发。

　　林佑勾起嘴角：“舰长，你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浮夸的装扮，以及那头标志性的长发，一看就是怯汉星系的贵族风格。
　　这位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怯汉星系驱逐出来，成为星盗团团长的卡斯特罗，身份必然也不简单。
　　但无论如何，想必他也并不想把自己的坐标发送给怯汉星系吧！

　　沉默让空气凝固住片刻，卡斯特罗也坐下来，他对戴维斯发出指令：“戴维斯，放下武器。”

　　卡斯特罗很识相。

　　“你究竟想干什么？我的意思是，我对你很熟悉，也很好奇。”卡斯特罗率先开口。

　　林佑看向卡斯特罗：“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戒指。”卡斯特罗伸出手指，指向林佑手上的戒指：“上面有怯汉皇室的专属印记。你的这个戒指，应该跟纪千星的是一对。”

　　原来如此。
　　林佑最终叹了口气，她摘下手上的戒指：“卡斯特罗舰长，我只能跟你说，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很离谱。”

　　卡斯特罗确定林佑没在开玩笑后，眼神里便透出了更为好奇的光：“你的故事有这么精彩？”

　　“只会比你想象的更离谱。”

　　不幸的是，它真实发生了。

　　“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林佑对卡斯特罗说道：“好奇心会杀死猫。”

　　“我这儿没养猫。”卡斯特罗依然不死心：“你跟纪千星一拍两散了吗？”
　　他“啧”了一声：“所以你说的精彩故事，就是跟纪千星分手了？不过……失恋就失恋，你干嘛把自己搞成这样？”

　　“卡斯特罗，我时间不多了。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也应该知道我的手段。”林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要是再废话，我就杀了你取而代之。”

　　“看来闹得很不愉快啊！林……嗯，乔！”卡斯特罗笑了起来：“你要知道，只要你是纪千星的敌人，那就是我卡斯特罗的朋友。”

　　“欢迎加入黎明幻想，富婆乔。”

　　卡斯特罗举起倒在桌上的空酒杯。

　　林佑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这艘“夜光蛾号”的“临时指挥官”。
　　她的背部缓缓放松，问道：“舰长，我们原本的目的地是哪？”

　　“原本的目的地？”卡斯特罗看向戴维斯。

　　“我们这趟还没捞到什么，”旁边的戴维斯接收到卡斯特罗的信号，他为林佑解释：“现在是打算往新希维亚方向逛逛。”

　　林佑皱起眉，她对戴维斯的回答并不满意。
　　可这就是星盗团的现状，走一步看一步。

　　朝生暮死，没有明天。
　　目的地并不那么重要。
　　这是这艘“夜光蛾号”上大多数人的真实写照。

　　当然，现在也包括她自己。

　　她突然有点理解虫族为何要在宇宙间一颗星球接一颗星球的繁衍。
　　与其说这是“主宰的意志”，更确切可以称为“生命的诅咒”：短暂的寿命令它们只能增加繁殖效率；对进化能量的需求则让它们要不停去追逐战斗。

　　其实不只是虫族，包括人类，包括神族……所有宇宙间有限寿命的生命体，都在受到这种诅咒。

　　从某种程度上讲——人类是繁衍效率略低的虫族，虫族则是走向极端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