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仙人》一只疯兔子

57、做妖怪有什么不好

　　但是就算人家妈妈说了可以随便揍，也不能就因为这么一个照面的不佳印象，就当着人家妈妈的面痛揍一只只有十七岁的小狐狸崽子。少岁也是在幼儿园混过的小麻雀，和不少小孩子打过交道的小麻雀了，知道孩子都是很难搞的，这会努力给自己做“不能和小崽子一般见识”的心理建设，但是一点好脸都没给小崽子！
　　狐狸崽崽仗着身高拿下巴对着少岁：“这麻雀挺肥啊。”
　　噫？这只狐狸虽然态度很欠揍，说的话倒是好话。少岁觉得他都说好话了，自己再气势汹汹的有点不太成熟，瞪得溜圆的眼睛柔和下来，别别扭扭地礼尚往来：“谢谢，你也是只很健康的狐狸。”
　　狐狸崽崽：“？？？”
　　狐狸崽崽被少岁整不会了，一时间呆在原地，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狐狸妈推着崽崽的后背把小狐狸推进了书房，笑吟吟道：“你们先坐哈，在老师来之前熟悉熟悉。少岁老师，待会来的物理王老师是个人类，咱们注意隐藏一下隐藏身份哈。”
　　这点不用狐狸妈说，隐藏身份就是少岁这次实习期贯彻始终的要求，少岁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狐狸妈笑吟吟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狐狸崽崽自己走进来，随意坐在宽大的书桌旁，翘起二郎腿，开始玩手机。
　　少岁才不管他，自己从狐狸家的书桌上拿出新的草稿纸，继续用刚刚用过的笔开始练字背诗，她的神态非常认真，肉乎乎的脸都绷紧了，边写边默默念诵，虽然没有人监督，却十分自律。
　　狐狸崽坐直了身子，从对面看少岁写的字，歪歪扭扭的字每一笔都很用力，能够看出写字的人紧绷而不自然的状态。
　　狐狸崽嗤笑一声：“你小学没毕业啊？”
　　少岁：“我在一小蹭课，拿不到毕业证的。”
　　狐狸崽：“……”
　　少岁又继续卖力地练习写字，狐狸崽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道：“字写那么丑，不买本字帖练一下吗？”
　　少岁睁着溜圆的鸟眼看着狐狸崽：“什么字帖？”
　　狐狸崽走到书架旁翻找了一会，找出一本字帖，扔到少岁面前：“练练字吧你。”
　　少岁翻开字帖，看到那是临摹了半本的洒脱字体，比自己歪歪扭扭的字好看太多了，才知道还有这种好东西，期待地看着狐狸崽：“这个，给我吗？”
　　狐狸崽：“……”
　　狐狸崽无语：“几块钱的东西，拿去。你怎么什么都没见过的样子，咱们俩到底谁是成年妖怪？”
　　少岁坦白：“我刚入人间半年，懂的应该没你多。你一直在人间生活吗？”
　　狐狸崽神色复杂地看着少岁，“嗯”了一声。
　　少岁好奇：“从小在人类世界长大是什么感觉？”
　　狐狸崽愣了一下，又拿下巴对人，不耐烦道：“我跟你说得着吗？”
　　少岁刚刚得了半本字帖，觉得狐狸崽人也不坏，宽容大量地没有揍狐狸崽：“那你叫什么啊？”
　　狐狸崽不可置信：“你来陪读，不知道我叫什么？”
　　少岁：“你妈妈也没说啊。”
　　狐狸崽：“……”
　　狐狸崽：“我叫郑兰名。”
　　少岁：“我叫少岁，少年的少，岁月的岁。”
　　狐狸崽：“我知道，我不聋。”
　　少岁：“哦。”
　　少岁开始练字了，狐狸崽翘着二郎腿玩手机，两人都没有说话。
　　少岁字还没练半面，狐狸妈又热情地推门招呼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进门：“王老师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少岁老师是我给兰名请的陪读，帮我监督兰名好好听课做作业的。少岁老师，这就是物理王老师。”
　　少岁一直蹭课，倒从来没真的正儿八经在人类老师手下上过课，有点新奇地站起身，对王老师点了点头。王老师也对少岁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狐狸妈又关门出去了。
　　一张条式长桌，一头站着王老师，两侧分别坐着狐狸崽和小麻雀，桌上放着纸笔和教鞭，王老师身边竖着一只移动的白板。
　　“上次留的作业做了吗？”王老师一脸严肃，眉头惯性地紧锁，望着吊儿郎当翘二郎腿的狐狸崽问。
　　狐狸崽看着桌面，不说话。
　　王老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教育：“你明明很聪明，但是只有聪明是不够的，努力比聪明更重要，以后进入社会，你会为自己今天的不努力后悔的。”
　　狐狸崽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桌子：“老师，快上课吧。”
　　少岁看看恨铁不成钢的王老师，再看看一脸不耐的狐狸崽，站起身，拿起草稿本砸狐狸崽的手：“上课不准说话，你闭嘴！”
　　狐狸崽：“？？？”
　　少岁：“你妈花钱让我管你。”
　　狐狸崽怒而起身：“你他……”
　　少岁仰脸看着狐狸崽，挥了挥拳头：“不好好听课揍你！”
　　狐狸崽：“……”
　　王老师：“……”
　　狐狸崽一脸菜色，忍气吞声地坐了回去，看着王老师和他的白板。
　　少岁双臂交叠，像小学生一样乖巧地看着王老师和他的白板。
　　王老师见多了小孩打闹，淡定地拿起辅导书，开始讲题目。
　　从王老师开始讲题，少岁就一句都没听懂了，那些陌生的名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少岁觉得有一圈麻雀在眼前乱转，突然对自己说人话的能力产生了强烈的质疑。这是人话？这真的是人话？居然有这种人话？这是什么小语种吗？！
　　少岁无助地瞪大鸟眼，努力以认真的神态展现自己的态度，充分呈现没被知识浸染过的无知。
　　狐狸崽嗤笑一声。
　　少岁立刻砸狐狸崽：“你认真听啊！”
　　狐狸崽：“……”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节课，王老师教完就走了，少岁还要留下来看着狐狸崽做作业。虽然她不懂那些题都怎么做，但是知道狐狸崽要把试卷填满才算完成课后作业。
　　狐狸崽愤愤地磨洋工，一会要喝水，一会要吃水果，反正就是不肯做作业。
　　少岁也恨铁不成钢：“你知道能这样学习有多厉害吗？我们这样的妖怪有多羡慕你吗？”
　　狐狸崽不耐烦地把试卷一推：“你喜欢学习你来啊，你为什么不去上学，是因为没钱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少岁：“我就是没钱啊，我有钱的话为什么要来打工！”
　　狐狸崽趾高气昂地掏出手机：“账号给我，我给你钱，你去上学吧。”
　　少岁：“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上学。”
　　狐狸崽像是抓住了少岁的把柄：“你自己也不想上学，怎么好意思逼着我学习的？”
　　少岁：“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做的事，我现在应该做的事不是上学，但是你除了上学还想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哇塞，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棒了！少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突然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但是此话一出，不管狐狸崽有没有受到感触，少岁心里却是心潮澎湃，觉得自己和刚刚进入人类社会的小麻雀完全不一样了！
　　不愧是古业带的实习生，都会说大道理了！
　　狐狸崽：“我可以做妖怪！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妖怪！”
　　少岁：“……”
　　少岁：“你知道做一只妖怪有多难吗？你知道现在妖怪活下去有多难吗？人类的领地不断扩大，妖怪的领地不断缩小，天地精华越来越少，修炼越来越难，大妖吃小妖，小妖被大妖驱赶只能无限靠近人类城镇，一旦和人类出现冲突，宗管局还会跳出来揍你。”
　　狐狸崽：“所以说，做大妖就好了啊。”
　　少岁：“大妖会被雷劈啊，精准定位专劈你！”
　　狐狸崽：“……你被雷劈过吗？”
　　少岁：“我化形的时候就被雷劈过，一千岁的时候也被雷劈过，古……我的老师说，这是因为大妖攫取了过多的能量和资源，却没有承担相应的责任，天地自有平衡之道。”
　　狐狸崽：“我没被雷劈过。”
　　少岁：“因为你本来就有人类和狐狸两种形态，不需要突破物种隔离。你想被雷劈吗？”
　　狐狸崽：“我是妖怪，我为什么一定要做人？”
　　少岁纳闷地看着狐狸崽：“你不会嫌弃自己的人类身份，想做妖怪吧？”
　　狐狸崽俊美的脸上现出一丝尴尬，靠在椅背上看着桌面不说话，这是他不愿意搭理人的表现。
　　少岁拍桌子：“郑兰名，你压根没吃过生活的苦！”
　　郑兰名也拍桌子：“你也没吃过我的苦！”
　　少岁拍桌子拍得更凶：“你是不是想做妖怪，好，你跟我回山里做妖怪，能坚持一年我就带你做妖怪！”
　　郑兰名站起来拍桌子：“你说的，一言为定！”
　　少岁：“……”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是不是拐骗人家幼崽了？
　　她怎么能热血上头，莫名其妙说出这种话啊！
　　郑兰名看着少岁的表情：“你不会刚说完就后悔了吧？”
　　少岁：“……”
　　少岁心虚地大声补充：“在你监护人同意的前提下！”
　　郑兰名一脚踢开椅子，大步出门去了。
　　少岁看着书房的窗户，没有防盗窗！少岁飞扑过去，抓住窗框，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地翻滚，直接跑掉了！
　　火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岁你在干嘛啊！”
　　少岁仓皇大喊：“我闯祸啦！我拐骗狐狸家的崽崽了！快跑啊！”
　　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