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你出现够我喜欢一辈子》巷九

2、chapter 2

　　江时安想起昨天在停车场看见的人，眼前的书就怎么也看不下去。
　　昨天根本没出车祸，她遇见了熟人。
　　林尽染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都四年没有回来过了，怎么现在回来了？
　　她有些担心周稚京。
　　而被她担心的周稚京现在还在温暖的被窝里钻着，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很模糊，依稀是高中教室外的栏杆。
　　她看见一个少年，他后背倚着走廊阳台的栏杆，身后是比风还温柔的夕阳和晚霞，她看着那抹高挑清瘦的背影，再普通不过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能被他穿出一种很特别的气质。
　　那人缓缓转过头，冲她粲然一笑。
　　是林尽染，高中的林尽染。
　　睁开眼，周稚京还有些缓不过来，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医院的林尽染和梦里穿校服的林尽染，在她脑海里不断转换着。
　　睡眼惺忪地起床洗了漱，她爸妈都是高中教师，现在已经出门去上课了。
　　她哥哥周时京是一位律师，初五就回了燕青，他是时稚律所的创始人兼合伙人。
　　这个名字是按照他们兄妹命名的，当初她也很意外。
　　周时京揽着她肩膀站在律所外，对着那栋独栋别墅，跟她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把妹妹拉进他的成就里。
　　时稚律所从最初他一个人，到后来他同学问讯加入，再到现在的燕青排名第六的律所，中间的坎坷不言而喻。
　　今年仅二十七岁的周时京，是他们家的骄傲。
　　想着这些事情，沉默的吃完父母准备的早餐。
　　她今天约了高中老师，要回学校看看。
　　中考那年，她想要学小提琴，走艺考，周父不让，硬逼着她走文化课。
　　她故意在中考的时候不写语文作文，交了白卷。
　　等成绩下来，她的分数连江行排行第二的三中都够不到，跟不要说父母所在的最好的一中。
　　周父周母托人找了关系查了卷子，才知道她的语文和英语作文全空白。
　　气的打了她一顿，并且放话绝不会托关系把她拉进一中和三中。
　　一家人一直呕气到学校报名，周稚京一声不吭的自己去五中报了名。
　　本来周父周母暗地里找的关系在通知书她去五中盖章的那一刻全白搭，又气的要打她，被刚大学放假回家的周时京拦了下来，跟他们说，他的妹妹不论在哪儿，都会是最优秀的。
　　周父周母无奈，也只能歇了心，又找关系跟五中的校长和她这一届的年纪主任打了招呼。
　　她的年级主任便是她的班主任，周稚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早就安排好的。
　　但她依然对这位李老师很感激，在高中日子里，李老师像是她的灯塔，缓慢地带着她走出深海。
　　因此只要回江行，她总会回学校看望李老师。
　　打车到了五中，李老师早就在校门口等着她，看到她的身影，上前走了几步，她连忙关上车门，小跑几步到李老师面前。
　　“变成大姑娘了。”李老师欣慰地笑着，这是她每次见到周稚京都会说的一句话。
　　时间还早，李老师没有课，她现在依然是年级主任，抽着空闲陪周稚京逛着校园。
　　此刻正值下课，校园里处处生机勃勃，洋溢着青春的色彩。
　　看着他们，仿佛自己也回到了高中时代，于周稚京而言，这就是一处桃花源，祥和避世之地，没有纷扰。
　　三三两两的人打闹着，看见李老师会立马停下来主动问好，这让周稚京想起高中的时候，只要李老师往楼下一站，站在栏杆上说闲话的人就像耗子见了猫立马回到教室，那个时候大家常说，李老师是五中里最有威严的老师。
　　天不怕地不怕的捣蛋鬼学生们，最害怕的就是李老师。
　　“你看他们，跟你们当初一个样。”
　　“那只能说明您威严不减当年。”周稚京配合的笑着，眼神瞟向教学楼。
　　学校一共三栋教学楼，高一高二高三各一栋，每一栋都有自己的独家回忆。
　　“说来也巧，林尽染今天也来了。”
　　李老师的话打断了她追忆往昔的思想，内心一颤，不动声色地看向李老师，“是嘛？”
　　语气淡淡，听不出来什么深意。
　　“他给学校捐了一栋实验楼，就在图书馆后面的树林。”李老师与荣有焉的笑了笑，说话间皆是自豪，“以前老有学生去那儿谈个恋爱，现在好了，没地了。”
　　周稚京笑不起来，她记得那片树林。
　　高一和林尽染还在一个班的时候，语文老师带他们去图书馆看书。
　　周稚京看着窗户外面的树林，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几对偷摸的小情侣，她冲着林尽染招手，示意他过来看。
　　那个时候无忧无虑的，什么大话都说的出口，她跟林尽染说，等她将来有钱了，一定要给学校捐栋实验楼，就在这片树林，看他们还怎么谈恋爱。
　　她以为当时说的人当笑话说，听的人当笑话听，没有人当回事。
　　“为什么是实验楼？”回忆里林尽染慵懒的声音与她平淡的声音重合，就好像是双时空的交汇。
　　“林尽染说，希望不会再有两个班级挣实验室了。”
　　“希望不会再有班级争实验室了。”
　　周稚京在心里念出来，她曾经便是这样回答林尽染的。
　　说不出来的滋味，犹如海绵挤压变形，整个人胀的难受。
　　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周稚京将目光看向前方的图书馆。
　　这是五中的地标性建筑，而在它的前方，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站在那里，围绕着中间的男子。
　　很少见他这样正经的样子，得体的休闲西装，一手插在外面的黑色长款羽绒服的口袋里，里面的衬衣没有系第一个扣子，领口微敞，三七分的头发明显打了发胶，留着些细碎的头发随风而动，漫不经心地跟旁人攀谈，借着手整理碎发的空档看着四周。
　　看到他的那刻，周稚京原本怦怦乱跳的心忽然平稳下来，淡漠地看着那个身影，没有一丝想上去交谈的想法。
　　周稚京虽然不懂名牌，却也看得出来林尽染今天这一身的价值不菲。
　　所以这四年发生了什么？
　　当年需要靠奖学金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身穿名牌给母校捐一栋楼的“大款”，这“大款”还是在医院工作......
　　李老师没有注意到她，依旧笑呵呵的模样，“你们那届啊，就属你们两个有出息，当初高考成绩甩了后面的人二百多分，林尽染甚至拿了以往只有一中才会考出的市理科状元。”
　　这在当时是江行轰动性新闻，要知道，五中理科的第二名，堪堪二本分数。
　　而江行市理科状元的名头，从来都是被一中包揽的。
　　不仅如此，林尽染当年与省理科状元，仅一分之差，这是一中往年学子都达不到的成就。
　　可想而知，这在当年有多轰动。
　　而她，以市第十名，省第二十五的文科成绩，被燕青师范大学录取。
　　至今学校门口的优秀学子板上，还挂着她和林尽染的照片。
　　两张蓝底照并排放在一起，含笑的看着前方。
　　当时有人特意拍下来，p图换成了红底，放在了万能墙“文理cp”的帖子上，大家评论戏称那是结婚照。
　　其实这两张照片是他们一起拍的，那是临近毕业，学校组织安排拍档案上的证件照，由于他们的班主任都是李老师，所以是当时理科一班和文科二班一起拍的。
　　周稚京记得，她当时望向的便是站在她正前方低头背古诗词的林尽染。
　　五中的班级划分很有意思，尤其是文理分班之后。
　　理科班占了一三五七九，文科班占了二四六八十，十一往后的便是艺术班。
　　可惜的是李老师没有给她更多追忆往昔的机会，等她回过神来，两人已经站在了离林尽染不远处的树荫底下，而他明显已经发现了她们，转身跟学校领导们说了什么，往这边走来。
　　周稚京下意识的去抚自己的眼镜，却只摸到了鼻梁，才想起来今天戴了隐形眼镜，眼眸眨了眨，装作不经意间的放下手，看着林尽染越来越近。
　　“老师。”林尽染先打了个招呼，仿佛没有看到周稚京，继续说道：“我刚刚还在找您呢。”
　　他说着，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肆意张扬。
　　周稚京看着他，但就笑容来说，他确实没怎么变。
　　在他面前，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粉饰太平，镇定自若的装作什么都没有，让他人窥视不到一分自己的心思。
　　就好比现在，她就好像在看好久不见的老同学，神色沉静自如，仅仅是老同学，不掺杂一丝绮念。
　　“我刚刚去接了稚京，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
　　林尽染的目光这才转向周稚京，目光浅淡没有一丝波澜，冲着她点点头，“好久不见，周稚京。”
　　“好久不见，林尽染。”
　　果不其然，他们第一句话便是“好久不见”，这似乎是一个大众又不会出错的开场白，适用于任何关系的多种场合。
　　她从林尽染走过来的时候就在猜他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林尽染忽然笑了，笑里带着些无奈，眼里多了些什么东西，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周稚京，直到把她看的不自在，本能的像高中的时候瞪他一眼，他才收回目光，转头又和李老师说起来。
　　周稚京垂眸，稳了稳心神，她还是那么容易被林尽染牵动情绪，无一例外。
　　上课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李老师和林尽染说话，“我还得上课，你们俩自己转转。”
　　林尽染脚步一转，站在了周稚京身旁，对李老师摇摇手。
　　他长高了，高中的时候她还能到他的脖子，现在只能和他的肩膀平齐。
　　他是吃激素了吗？高中的时候就一米八，现在最起码一米八五六了吧。
　　周稚京仰着头看向他，措不及防的，他俯下身来，与她平视，“怎么生分了？”
　　“本来也没有多熟啊。”周稚京往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林尽染轻叹一口气，眉眼间皆是无奈，他刚刚就感觉到了周稚京的疏离，眯起眼睛，“周稚京。”
　　周稚京太熟悉他这个表情和语气了，从前高中的时候，每每惹了他，他总会这样。
　　抿了抿嘴唇，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怎么了！”
　　实际上，她躲闪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怂，林尽染被她逗乐，小声呢喃了一句，但周稚京还是听清了，他说，真拿你没法。
　　林尽染直起腰，动了动她的胳膊，“欸，当初说的话，我做到了。”
　　周稚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一个月后，实验楼的工程就要开工了，一切都准备就绪，这是刚刚李老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