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真不是养小动物的》袖盈香

4、第四章

　　第四章、

　　李书玉带着十娘一路走一路逛，十娘在买了衣服后，整个人显得开朗了许多。李书玉见她看着许多东西都目不转睛，很大方地说道：“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十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不必了，买了我也带不走的。”

　　说来也奇怪，十娘所在世界的东西可以带到这个世界来，但李书玉所在世界的东西却很难带过去。

　　“好吧。不过也没关系，你看中什么喜欢的就买吧，放在我家里，我给你留一间房，以后你想什么时候留宿都可以。”

　　李书玉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有一个房间被她改成了书房，现在改回来也很简单。

　　“真的吗？”十娘有些惊喜。

　　李书玉用力点头：“当然。”她顿了顿，试探性地加了一句话，“蛙神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十娘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扬起的嘴角往下拉了几分。

　　但是她的模样又不像是生气，古怪得很。

　　趁着十娘在更衣室的时候，李书玉悄悄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倩倩，帮我个忙，你那里有那种很有书卷气的学生吗？对，要演技好的，嘴巴甜的，很简单，我有剧本和人设，就今天中午，在玉馐园，吃顿午饭就可以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工资一千块……”

　　挂了电话，李书玉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更衣室的门上。

　　她已经发现十娘身上的问题了。

　　不幸的婚姻给女人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十娘的习惯性低头，还有畏畏缩缩，都体现出她在上一段婚姻中受到的磋磨。

　　再加上十娘和她丈夫并非同类，李书玉甚至都能想到那个男的平时挂在嘴边的话。

　　“你这样青蛙的女儿，除了我，还会有谁喜欢呢？”

　　此时的李书玉还不知道十娘乃是小世界《聊斋志异》中的人物，如果看了原文，她恐怕此刻会气得连饭都吃不下。

　　那薛昆生一面吃着十娘带来的福利，一面还嫌弃她，甚至在吵架的时候说：“吾正嫌所赠污秽，不堪贻子孙。请不如早别！”

　　意思是，我正好嫌弃你给的东西肮脏，不好意思传给子孙，我们还是早点分手吧！

　　蛙神恐怕也不知道薛昆生这样对十娘说话，否则一定会暴怒。

　　这不就是典型的软饭硬吃吗？

　　不过见多识广的李书玉还是能想象出来十娘和她丈夫平日是如何相处的了。十娘能够忍受两年，实在是性情温良恭顺到了极点。

　　“十娘，我有一个朋友在附近，想要请我们吃饭，你愿意去吗？”李书玉挽着她的手臂问道。

　　十娘还没有过与他人如此亲密，有点不自在，但并没有挣脱。

　　“我可以去吗？会不会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能够请到你吃饭，简直是那家伙赚大了。”李书玉带着她到提前订好的餐厅，这是一间装修非常古风的餐厅，里面有小桥流水，包厢门口都垂挂着轻软的帷幕。

　　在餐厅中间的台子上，还有一个打扮温婉的女子在弹奏着古筝。

　　十娘多看了她两眼。

　　李书玉笑道：“可别小看了人家，人家时薪也不低的。”

　　“你的意思是，她弹成这样，也能赚很多钱吗？”十娘不解地问道。

　　十娘好歹也是蛙神精心培养的女儿，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也远比现代社会的普通人要出众太多了。

　　“是的。如果没有负债什么的，足够她过得舒服了。”

　　十娘有些惊叹，又有些羡慕。

　　推开早已定好的包厢，一个清朗中带着些许羞涩的声音响起：“姐姐，你们怎么才来呀？”

　　十娘抬眼，看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年轻男子，两人目光相对，年轻男子的脸一下子红了，喃喃道：“姐、姐姐……”

　　一句姐姐，叫得十娘的耳根也泛起了红色。

　　李书玉将眼前的一幕看在了心里。

　　年轻小奶狗，这还不能拿下你？

　　不过，就算不喜欢这款也没关系，艺校千千万，各种款式应有尽有，只要出得起钱，想看什么样的男生演戏都可以。

　　眼前的年轻男子心里默念了几遍“这是客户这是客户”，又回忆了一边剧本要求，才慢慢冷下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他对十娘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然后殷勤地拉开了椅子：“两位姐姐坐。”

　　“好久不见，你嘴巴变得这么甜啦？”李书玉打趣了一声，拉着十娘坐下。

　　“不、不是。”年轻男子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我请客，姐姐喜欢吃什么？”

　　李书玉也不客气，先点了一个龙井虾仁，一个西湖醋鱼，都是清淡口的。

　　“十娘，你想吃什么吗？”她轻柔地问道，非常耐心地给她一一解释菜单上写的，还时不时推荐几个特色菜。

　　拘谨的十娘慢慢地放松，选了一个鱼羹，一个素炒腰果。

　　年轻男子是一个青涩但活泼的男大学生，说话慢条斯理的，在李书玉开口说话的时候也会停下来认真倾听。

　　点完了菜，李书玉给年轻男子介绍：“这是十娘，我的朋友。”

　　十娘起身，盈盈行礼。

　　年轻男子连忙也跟着起身，又想鞠躬又想拱手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十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年轻男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给十娘倒了杯茶。

　　第一道菜上来的是龙井虾仁，年轻男子没有给十娘夹菜，只是把菜转到了十娘的面前。

　　李书玉看得出来，他是很想给十娘献殷勤的，如果不是这只是第一次见面，他恨不得把虾仁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喂到她嘴里去。

　　十娘从一开始的不自在慢慢变得习惯了。

　　她习惯的速度很快，想来也是，毕竟是神女，家里仆从环绕，怎么可能会对别人的服侍感到不自在。

　　李书玉对眼前这个朋友推荐过来的学生演员很满意，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十娘很有好感，但却并不唐突。桌子不大，三个人呈三角形坐，慢慢的，十娘就被年轻男子的言谈所吸引，不自觉地朝他那边微微倾过去。

　　一顿饭宾主尽欢，临到分离的时候，年轻男子突然对十娘说道：“十娘，你……你能把联系方式给我吗？”

　　十娘怔了怔。

　　话已出口，后面原本难以表达的言语就顺理成章地说出来了，年轻男子鼓起勇气，语言坚定地问道：“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那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十娘站在原地，她的大脑有几秒钟的空白。她以为自己思考了很久，但其实不过几个呼吸而已。

　　“抱歉，我……”

　　她下意识地拒绝了，但却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喜欢的人，她有吗？薛昆生？是他吗？

　　十娘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她的内心深处却升起了抗拒。

　　年轻男子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脸上带着失落。

　　其实他在看到剧本的最后写着要同另一个女主角告白的时候，是不太愿意的。不过老板加了一行备注，表示女主角绝对不会答应，让他放心。

　　那个时候他是半信半疑，现在却是满心失落。

　　十娘长得太美了，而且有一种很是吸引男人的气质。年轻男子现在还不太懂，这种气质就叫做“贤妻良母”，是封建文化加注在女性身上最沉重的枷锁，也是最刻板的标签。

　　回去的路上，十娘有些魂不守舍。李书玉没有打乱她的思绪，让她自己思考。

　　到了家附近，她买了一些水果，牵着十娘走到了不远处的一栋房子前。她将袋子递给门卫，两人聊了几句。

　　十娘回过神问道：“这里是？”

　　“是孤儿院。就是收容没有父母的孩子的地方。”考虑到两个世界的称呼不同，李书玉解释了一句。

　　十娘看她轻车熟路的样子，说道：“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李书玉毫不在意地回答：“大概是因为我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吧。”

　　十娘皱了皱眉，回过头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尤其落在了她的脸上。片刻后，她摇摇头：“不对，你的父母宫显示你双亲俱在，你怎么会是孤儿呢？”

　　李书玉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一件关于陌生人的事情一样。

　　“因为我是被遗弃在孤儿院的。或许我是有父母的吧，但那已经与我无关了。”

　　她显然并不想多谈，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是会看相吗？”

　　“会一点。”十娘语气谦虚道。

　　“那你可以看到自己的面相吗？”

　　李书玉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十娘垂下眼睑，沉默了几秒后回答道：“看得到一些的。”

　　有一句话哽在了李书玉的喉咙里，她没有说出口，但意识到了古怪的地方。

　　如果十娘看得到自己的面相，那她会不会早就知道自己会所嫁非人呢？

　　如果她知道，那她为什么又一定要嫁给薛昆生呢？那薛昆生身上有什么好的地方，值得一个神女丢弃自尊、乃至于丢弃父母的自尊也要嫁给他？

　　察觉到自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疑点，李书玉将其埋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