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我有多饿》鸦睡

25、周家稚子

　　翌日，贾有意和屈无闲提前来到餐厅。
　　不见其余两人，贾有意四处张望，没多久就看见远处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贾有意注意到其中走在前头的那位脸色极差，后面那位则是悠然自得，他甚至还在对方身上看出了点惬意的味道。

　　贾有意忍不住问：“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又遇见皮影了？”屈无闲看出沈遗暄没睡好，猜测道。
　　闻言，沈遗暄的神情细微地变了变，很快又重新冷下来。
　　“嗯。”他应了一声，听上去没什么情绪起伏。

　　“怎么被皮影找上门还那么高兴？”贾有意说着，迟来地发现了不对劲，转而惊呼一声。
　　贾有意瞠目结舌地盯着楼曳的脖子，见上面有一道算不上明显的牙印，他支支吾吾好半天说不出话。
　　“你脖子怎么了？”最终还是屈无闲在一旁接话。

　　气定神闲的楼曳这才开口：“被咬了。”
　　贾有意更惊讶了，道：“皮影还会咬人？属狗的吧！”
　　被拐着弯儿骂狗的罪魁祸首脸色一沉。

　　一旁的屈无闲安静片刻，然后看向沈遗暄，质问道：“你为什么咬他？”
　　沈遗暄：“……”
　　贾有意：“……啊？”
　　他缓慢而诧异地扭头望向楼曳，发现那道整齐的牙印实在是有些过于完美了，一看就是不小心被什么人给咬的……
　　只是这也太不小心了吧？！

　　贾有意看了眼楼曳，心情非常复杂。

　　“问他。”事到如今，沈遗暄也不隐瞒了，不过也看不出心虚的意思。
　　楼曳泰然自若道：“哦，我没注意。”
　　屈无闲：“……”
　　骗鬼呢？
　　贾有意一副便秘的表情，说道：“你俩是不是有点过于暧昧了。”

　　这时，小七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平静地扫了一圈众人，目光落到沈遗暄身上时似乎停留了一秒，继而收回眼。
　　男孩儿坐在主位上，淡淡开口：“你们今天来得很准时。”

　　楼曳问得果断：“有什么奖励么？”
　　很快，小七的视线看过来。楼曳一脸镇定地跟小孩儿对视，好在，对方没有生气。
　　接着他就听见小七问：“你想要什么？”

　　坐在靠近门边的贾有意小声问屈无闲：“你说能不能让老大跟他商量一下，别再让我们吃他妈做的饭了。”
　　屈无闲无语道：“你就这点出息？”
　　贾有意委屈地瘪嘴：“人家没胃口嘛，吃又不想吃，吐又不敢吐的。”

　　“离开。”他们都没有料到的是楼曳竟然提了这个要求。
　　贾有意一愣，压低音量道：“卧槽。”
　　屈无闲也一时间感到愕然，心想楼曳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会察言观色的贾有意干笑两声，试图插科打诨蒙混过去：“我们老大不是那个意思……”
　　对面的沈遗暄抬起头，他面不改色，并没有发表意见。

　　果不其然，小男孩儿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你想离开？”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听得出难掩的愤怒。
　　“别急，我可没说是我自己。”楼曳却游刃有余，眼底含着笑意，“我指的是你。”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就连小男孩儿也被对方的脑回路弄懵了。

　　他的眼神陡然一冷，生硬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反正现在也不是时候。”楼曳欣欣然一笑。

　　自从楼曳提完所谓的“奖励”，气氛就僵硬了许多，贾有意更是大气不敢喘，直到女人再一次端着早餐上桌才打破沉默。

　　眼下小男孩儿正是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旁人不敢提太多要求。再者他们几人昨天都没吃完饭，这会儿正饿得不行，两眼一闭便把那碗味道一言难尽的豆浆囫囵吞了下去。

　　看得出对方被楼曳气得不轻，吃完早饭，小男孩儿便一言不发地转头离去，任由四人自生自灭。
　　仿佛失去目标，他们顿时茫然起来。忽然屈无闲皱了皱眉，他从兜里掏出一张手帕掩住口鼻，问道：“我们现在……咳咳……应该做什么？”

　　“正好趁着没人管我们，去其他房间里找找线索。”楼曳说完，正眼看屈无闲，“你还没好？”
　　“不知道，”屈无闲摇了摇头，“这里好像越来越呛了。”

　　听见这句话，沈遗暄眸光一凛，一瞬间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正说着，他们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贾有意的声音。只见厨房里的贾有意拿出一根不知从哪儿来的烟，正准备递给女人。

　　“阿姨——不对，姐，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咱要是不会做饭就别做了……”贾有意没看见女人顷刻间变得不自然的脸色，努力自来熟地套近乎。

　　沈遗暄却直勾勾打量着女人，毫不避讳地问：“你是小七的什么人？”
　　女人肉眼可见地呆滞了半秒，下意识大声道：“我当然是他的母亲！”

　　楼曳：“是吗？那他的生日是多久？”
　　女人张了张嘴，说道：“五月十五……”
　　“错。”楼曳笃定十足，“是九月初六。”
　　“……”女人哑然，慌乱道，“是我记错了，我记错了！”

　　沈遗暄目光如炬，说道：“你在怕什么？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你儿子已经走了。”
　　女人凝固在原地，转而眼神怨怼地看着他。

　　“你们都会死，一个也跑不了……”
　　过了良久，她才气急败坏地留下一句恶毒的话，推开他们跑出了厨房。

　　“我靠，这女人疯了吧？”贾有意目送她离开，“难怪做出来的菜一会儿好吃一会儿难吃，精神状态堪忧啊……”
　　到这时候他还不忘吐槽。

　　沈遗暄问楼曳：“你怎么知道小七的生日，他亲口告诉你的？”
　　“我哪会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可没这么好。”楼曳讽刺道。

　　闻言，沈遗暄立马了然。
　　不得不说楼曳反应很快，随口胡诌的一个日子就把两人的关系诈了出来。

　　“母子”两人连番被气走，这下衬得本就没什么人气的四合院更加萧条了起来。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走在路上，沈遗暄听见楼曳冷不防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不知不觉中，沈遗暄对楼曳说话的态度缓和了些。
　　“我说了，加深了解。”楼曳很是坦然。
　　沈遗暄一时没说话。

　　“不说我就瞎猜了，”楼曳脱口而出，“农历十一月初八、三月十五……”
　　沈遗暄破天荒地笑了一下，鼻腔里发出一道短促的气音，就像是楼曳的错觉。
　　“农历五月十六。”沈遗暄说。

　　楼曳看着沈遗暄的侧脸，良久没有缓过神。
　　他不禁心想，若是他的心脏还在，此刻或许会因为眼前这个人跳动两下。
　　有点可惜。

　　“日子不错。”楼曳随口一夸，并没有礼尚往来的意思。
　　日子不错是什么鬼？
　　沈遗暄觉得莫名其妙。

　　没有听见身后两人的悄悄话。
　　屈无闲走在最前面，这会儿还捂着鼻子，他问贾有意：“话说你哪里来的烟？几个星期没见，你还吸上烟了？”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对这些味道敏感。”贾有意嘀咕了一句，“其实吧，我昨天晚上进错了房间，那门一推就开了，我还以为是浴室。我手里的烟就是从里面捡的，喏，你看看烟盒上面的日期，我正准备告诉你们呢。”

　　屈无闲拿过烟盒仔细端详，很快找到生产日期那一栏，只可惜由于年代久远，印在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了，只能看清日期开头的“19”两个数字。

　　“1月9日？”说完，屈无闲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很明显后面还有其他数字。
　　不是月和日，那就只能是年份了。
　　沈遗暄和楼曳短暂陷入沉默，都觉得这个时间距离他们太过于久远了。

　　“还记不记得我们进来之前看的那场皮影戏？那场戏里面的时间线正好是1983年。”楼曳伸手将烟盒翻过来，露出上面的日期，“19”后面的“8”依稀可见。
　　沈遗暄道：“周家。”
　　贾有意讶然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周家？你下一句话该不会要说那个小孩儿就是故事里的皮影戏天才吧？——这怎么可能！”

　　屈无闲：“可是故事的结局周家人不是都死了？而且从那个孩子和女人现在的穿着打扮来看，不像八十年代。”

　　“或许有关联。”楼曳的眉头并没有松懈，“这只是我的猜测，到底是不是还有待考证。”
　　“你刚才说的是哪一个房间？”沈遗暄话锋一转。
　　贾有意想了想，说道：“好像是靠近正房的那间吧，怎么了？”
　　“去看看。”楼曳抬脚就走。

　　几人马不停蹄地赶到贾有意所说的那个房间，果然如他所说，没有上锁。

　　这应该是个次卧。房间正中间靠墙的位置放置了一张双人床，其他的除了衣柜和书桌以外，没有别的家具了。

　　房间里的所有柜子都上了锁，沈遗暄只好走近那张书桌，发现桌面上只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如果房间主人只是短时间内没有住在这里，那为何贾有意会在这里捡到上个世纪的烟盒？

　　想到这里，沈遗暄愈发觉得这里面的时间线很是可疑。
　　忽然余光一扫，他拿起被遗落在角落的相框，可惜只有一张空白照片，没什么线索。随即，他又将相框放回了原位。

　　沈遗暄兀自思考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相框微微朝他转了过来。而里面原本空白的照片逐渐出现了一张模糊的人像，通过五官可以依稀看出，这个人正是沈遗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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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别人的卧室里搜索了近一个小时，四人最终一无所获。

　　转眼又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
　　一路朝着餐厅的方向走，贾有意小声道：“这么大个四合院怎么连个鬼影都见不着，这也太冷清了。”

　　话音刚落，贾有意迎面撞上一张苍老的脸，猛地叫出声：“我去！你谁啊？！”
　　旁边的几人闻声看过来。

　　一个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面前。
　　他眼神无光，浑浊的眼球直直地朝贾有意注视而来，一字一顿道：“皮影的制作工序各位还差最后三步，请你们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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