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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隋琼枝素来爱美,见自己“大仇得报”,急急地回房梳妆去了,全然未听到“王不留行”“呜呜呜”的求救声。

      宁嘉徵从池中站起身来,乌黑的鬓发胡乱黏在了面上,衬得他肤白胜雪,尽湿的衣衫勾勒出了他独属于少年的清瘦却生机勃勃的曲线。

      他周身的池面漾出层层涟漪,若非他眼下沾了淤泥,像极了以人心为食的水妖。

      “王不留行”端详着宁嘉徵,直觉得这宁嘉徵远胜于小主人花痴的那些公子。

      宁嘉徵低下首去,对“王不留行”发出了亲切的笑声:“‘王不留行’,你真是一只不爱干净的松狮,松狮界的败类,由本魁首屈尊将你清洗干净吧。”

      这宁嘉徵分明是狼狈不堪,面目可憎的大魔头。

      “王不留行”一面腹诽宁嘉徵,一面想念弃她于不顾的小主人,一面向小主人的双亲求助:“呜呜呜。”

      宁重山充耳不闻,处理楼中事务去了。

      隋华卿奇道:“徵儿又不是洪水猛兽,为何‘王不留行’怕成这样?”

      “王不留行”可怜兮兮地道:“呜呜呜呜呜呜。”

      ——这宁嘉徵较洪水猛兽可怕多了。

      只可惜,隋华卿根本不懂犬语。

      宁嘉徵将“王不留行”丢进了其自己的澡盆子里,强迫“王不留行”洗澡。

      “王不留行”瑟瑟发抖,她若能为宁嘉徵改名,定改为“人不留犬命”。

      宁嘉徵将“王不留行”洗得干干净净,而后一掌落在了“王不留行”头顶。

      “王不留行”绝望地闭上了双目:阿娘,女儿这就要赴黄泉了,希望下辈子离“人不留犬命”远远的。

      须臾,她感知到一股子热气从宁嘉徵掌心渡来。

      又须臾,她通体湿哒哒的毛毛被烘干了?!

      是她误会宁嘉徵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对宁嘉徵发出感谢的“汪汪”,这宁嘉徵竟是将她翻了过来,迫使她四脚朝天,后又将脸埋进了她肉嘟嘟的肚皮猛吸。

      她忍不住在心里呐喊:阿娘,女儿好害怕!

      “嘿嘿嘿。”宁嘉徵吸罢“王不留行”的肚皮,又将无力抵抗的“王不留行”的每根毛毛都抚摸了一遍,接着把玩“王不留行”粉嫩嫩的肉垫。

      直至隋琼枝想起落在了宁嘉徵手中的“王不留行”,“王不留行”方才被解救出来。

      “王不留行”后怕地趴在隋琼枝怀里,不停地“呜呜呜”。

      隋琼枝瞧着宁嘉徵,嫌弃地道:“阿兄,你适才的模样犹如吸食了阿芙蓉的瘾君子一般。”

      “胡言乱语。”宁嘉徵摆出长兄为父的姿态,“哪有做小妹的这样诋毁阿兄的?没教养。”

      隋琼枝一手抱着“王不留行”,一手捏住了鼻子:“好臭,阿兄,你还是快些去沐浴吧。”

      宁嘉徵一指“王不留行”,责备道:“没良心,本魁首不顾自己衣衫不洁,先伺候你这小东西,你非但不向本魁首表示感谢,连看都不看本魁首一眼。”

      他话锋一转:“定是本魁首宝相庄严,令你不敢直视。”

      “王不留行”本来正踟蹰着,闻言,回过首去,飞速地瞧了宁嘉徵一眼。

      ——好可怕,好可怕,是大魔头呢,哪里来的宝相庄严?

      隋琼枝催促道:“好了,好了,‘王不留行’看你了,你应该心满意足地去沐浴了。”

      “好吧。”宁嘉徵回房沐浴去了。

      沐浴罢,他循着香气行至膳厅,见娘亲正在摆竹箸,便伸手圈住了娘亲的腰身:“娘亲做的菜真香。”

      隋华卿取笑道:“娘亲的徵儿都得了魁首了,还是这么爱撒娇。”

      宁嘉徵一本正经地道:“因为我在娘亲眼中始终是个孩子嘛,孩子撒娇天经地义。”

      隋华卿转过身,端望着宁嘉徵,认真地道:“你就算上千岁,上万岁了,亦是娘亲的孩子。”

      宁嘉徵欢呼道:“我最喜欢娘亲啦。”

      隋华卿语笑嫣然地道:“娘亲也最喜欢徵儿与枝儿了。”

      宁嘉徵怂恿道:“小妹不在,娘亲可说最喜欢我一人哦。”

      “我在呀。”隋琼枝说着,走进了膳厅,怀里还抱着“王不留行”,一个箭步,行至娘亲身侧,挽了娘亲的手。

      宁嘉徵亦挽了娘亲的手,朝隋琼枝放话道:“你要是晚些来,娘亲定会说最喜欢我一人。”

      自己的这一双儿女仅差两岁,虽然相亲相爱,但素来爱斗嘴。

      隋华卿正慈爱地听着他们斗嘴,眼尾余光忽而扫到自己的夫君,遂招呼道:“徵儿,枝儿,别闹了,用膳吧。”

      “哼,看在娘亲的份上,本魁首大人大量,不同你这个黄毛丫头计较。”宁嘉徵松开娘亲的手,坐下.身去,执起了竹箸。

      “哼,看在娘亲的份上,本女侠宽宏大量,不同你这个黄口小儿计较。”隋琼枝亦松开了娘亲的手。

      她未及落座,意料之中地闻得阿兄道:“哟,黄毛丫头还自称‘女侠’,羞不羞?”

      隋琼枝信心十足地道:“呵,要不是爹娘不准我去,这魁首之位还指不定是谁的囊中之物呢。待明年‘琼玑盛会’,我定要夺得魁首,笑傲三界。”

      宁嘉徵翻了个白眼:“自吹自擂。”

      “我唤作‘琼枝’,‘琼枝’与’琼玑’甚是般配,我生来便是要夺得‘琼玑盛会’魁首的。”隋琼枝反唇相讥,“宁嘉徵,你休要狗眼看人低,明年,我定教你五体投地。”

      宁嘉徵瞪着隋琼枝道:“哪有你这做妹妹的,连名带姓地唤兄长的道理?太失礼了。”

      隋琼枝回瞪宁嘉徵:“是你没有兄长的样子在先。”

      宁嘉徵提议道:“我们不若来打赌吧,倘使明年你不能力拔头筹,便将‘王不留行’送予本魁首。”

      不知为何成为了赌注的“王不留行”霎时抖落了一地的白毛。

      隋琼枝安抚着“王不留行”:“莫怕,我定不会容许阿兄如愿。”

      她随即对宁嘉徵道:“倘使明年我能力拔头筹,阿兄要唤我‘阿姊’,且将我当做‘阿姊’般敬重。”

      宁嘉徵瞥了眼“王不留行”,志在必得地道:“一言为定。”

      隋琼枝豪气干云地道:“一言为定。”

      “王不留行”呜呜呜呜地叫着。

      ——我不要当赌注!

      然而,无济于事。

      宁重山细细回忆着同幼子交手的那一百二十九人的身手,笃定自家幺女明年能进第二轮便是万幸了。

      他舍不得泼幺女的冷水,听了一会儿幼子与幺女继续一来一往地斗嘴,才打断道:“用膳吧。”

      隋华卿与宁重山俱不是专.制的父母,平日里对一双儿女管教不严。

      故而,安静了没多久,宁嘉徵又同隋琼枝开始斗嘴了。

      夫妇二人无奈地相视而笑。

      宁嘉徵斗嘴归斗嘴,用膳也没拉下,已然吃得肚子浑圆了,还拿了最后的一块红烧蹄髈来啃。

      “红烧蹄髈给我。”隋琼枝出手去抢。

      以免被殃及,“王不留行”慌忙从小主人身上跳了下去,缩在角落。

      隋琼枝其实并没有这么爱吃红烧蹄髈,她只是不想将最后一块红烧蹄髈让给总是欺负她的宁嘉徵。

      “不给。”话音未落,宁嘉徵连人带椅去了一丈之外。

      他翘着二郎腿,牙齿利落地从红烧蹄髈上撕下一块肉来,为了炫耀,露出夸张得像是在吃人参果一般的神情。

      隋琼枝不服气,又要去抢,宁嘉徵竟然平白从椅上消失了。

      她东张西望,不见宁嘉徵,以为宁嘉徵已出了膳厅,正要追出去,竟见一颗脑袋从横梁上露了出来。

      “啊——”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胆小鬼。”宁嘉徵用双足勾住了横梁,倒吊着咬下了红烧蹄髈上的最后一块肉,朝着隋琼枝亮了亮干净的猪骨头,继而客气地道,“喏,给你。”

      隋琼枝气呼呼地向宁重山、隋华卿告状道:“阿兄欺负我,罪证确凿,人证、物证俱在。”

      宁嘉徵从横梁上一跃而下,用吃得油光发亮的嘴巴道:“我不就是吃了只红烧蹄髈嘛,且这红烧蹄髈原就是娘亲做给我吃的,娘亲,你说是不是?”

      “胡说八道,娘亲明明是做给我吃的。”隋琼枝望住了娘亲,“娘亲,你说,你是做给我吃的,还是做给我这个没正形的阿兄吃的?”

      宁嘉徵反驳道:“胡言乱语,本魁首从头到脚哪里没正形了?”

      隋琼枝翻了个白眼:“你从头到脚哪里都没正形。”

      隋华卿给隋琼枝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又给宁嘉徵擦了擦嘴巴,两碗水端平:“娘亲是做给你们兄妹俩吃的。”

      宁嘉徵与隋琼枝颇有默契地“哼”了一声,与此同时,脑袋将对方的反方向一转,不看对方半点。

      宁重山插话道:“所以这红烧蹄髈不是做给你夫君我吃的?”

      隋华卿害臊地瞥了宁重山一眼:“你凑什么热闹。”

      宁嘉徵挤眉弄眼地道:“哟,好恩爱呀。”

      隋琼枝赞同地道:“好恩爱呀。”

      宁嘉徵“啧”了一声:“跟屁虫。”

      “你说谁是跟屁虫?”隋琼枝抬手要打宁嘉徵,被宁嘉徵躲过了。

      隋华卿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们兄妹俩别闹了,要不要吃红豆圆子羹?”

      宁嘉徵大声地道:“要。”

      隋琼枝紧跟着道:“我也要。”

      隋华卿盛了四碗红豆圆子羹来,兄妹俩用恶狼吞羊的架势各抢走了一碗。

      红豆已被煮得颗颗爆开,圆子又软又糯,表面挂满了黏稠的红豆,只隐约能瞧见原本的雪白。

      隋华卿执起调羹,在吃红豆圆子羹前,环顾夫君与一双儿女:“团团圆圆。”

      自打父子俩赶赴“琼玑盛会”,她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有个三长两短,毕竟历年的“琼玑盛会”皆死伤无数。

      宁重山、宁嘉徵以及隋琼枝齐声道:“团团圆圆。”

      宁嘉徵嗜甜,一口气将一碗红豆圆子羹吃下,又意犹未尽地道:“娘亲,还有么?”

      隋华卿未及作答,陡然间,这膳厅闯入了数十人,这些人分属各门各派,为首之人乃是九天玄宗宗主奚清川,其后是九华剑派掌门仇池,余下之人多数是籍籍无名之辈,但也不乏闯出了些名堂的后起之秀。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宁嘉徵当即将家人护在了身后。

      “王不留行”原本缩在角落,乍然见得这么多生人,尽忠职守地冲了上去,扯着嗓子狂吠:“汪汪汪……”

      ——是坏人!坏人来了!坏人快滚!

      太刺耳了,奚清川不耐烦地一挥衣袂,“王不留行”即刻飞了出去。

      宁嘉徵飞身接住“王不留行”,“王不留行”口中不断地溢出鲜血来,染红了雪白的皮毛,精神萎靡,身体软塌,显然命不久矣,却费力地朝着奚清川发出了低吼。

      宁嘉徵摸了摸“王不留行”的脑袋,将“王不留行”往小妹怀里一塞,旋即拔出“牵机”来,直指为首的奚清川,质问道:“你们不经通报,擅闯我重华楼,有何贵干?”

      奚清川并不觉得死条松狮有什么了不得的,反而觉得出离愤怒的宁嘉徵奇怪得很。

      被宁嘉徵用剑指着的感觉既新鲜又兴奋,他喜欢宁嘉徵的烈性,如此磋磨起来,才更为有趣。

      有朝一日,宁嘉徵定会使劲浑身解数,只为求他临幸。

      他艰难地收起思绪,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答道:“宁重山杀了我九天玄宗德高望重的杨长老,本宗主此来是为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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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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