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技师（没写完，别看）》金曦银尘

44、兔子娃娃

　　0912等在小星星的房间门口，对其他人的房间丝毫不感兴趣。
　　他已经自己把小星星的房门打开了。

　　望着房间里的情形，他啧声：“你的房间是被洗劫过了吗，翻得那么乱。”

　　阿白来到房门口，才发现小星星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所有的抽屉几乎都打开着，柜门、堆叠的纸箱，全都被翻捣得一塌糊涂。

　　借助小星星的记忆，阿白道：“前面修女来过，她怀疑我私藏诅咒娃娃。”

　　“诅咒娃娃？哈？”0912发出不屑嘲笑声，“小星星，你敢吗？你想诅咒谁？院长？还是所有欺负过你的人？我可不怕你诅咒我。”

　　在阿白走进房间时，0912也如入自己房间似的大摇大摆走进去。

　　阿白在门口的球鞋里找到了修女留下的药。此时的教习修女和执事修女有两位，她们都很讨厌他，只是讨厌的方式不同。教习修女想尽各种办法羞辱小星星，而执事修女采取的则是无视小星星，无论他告状、诉苦、求助，都一律不回应。

　　阿白扮演的是小星星，但他没有病。
　　他把药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然后把修女服脱下来放进了收纳戒，从小星星的衣柜里拿了衣服裤子换上。

　　柜子里有一面穿衣镜，镜子照出的他，戴着透明的呼吸面罩，穿着一件脏旧的灰色帽衫，牛仔裤破了洞，配上他自己的短靴，不伦不类。

　　阿白已经没有了注重衣着打扮的心思。他注视着镜子里显得十分落魄的自己，消瘦的身形，暗沉无光的浅褐眼睛，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色，木然的神情——他和小星星竟神奇地有异曲同工之处。

　　关上柜门，此刻系统时间还剩下十二个小时，而他看了眼房间里的挂钟，已经是晚上九点三刻了。

　　之前注意力全被怎么救阿洛吸引了，此时他才又感觉到了饥饿。这感觉可能是真实的，毕竟进入污染区后，就没吃过东西，水都没喝过。

　　奇怪的是，他转头看到0912时，竟然产生了“他应该很美味”的诡异想法……

　　0912正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找你半天，我都渴死了。你要喝吗？喝点吧，你嘴唇都开裂了。”

　　阿白的“嘴唇开裂”是完全符合字面的意思。刚才照镜子时，他就注意到了，两边的嘴角都深深地往下垂下两道很深的沟痕，仿佛整个下巴即将被撕裂下来，脱离上颚骨似的。

　　忽然，阿白明白灵魂重量和饥饿感是怎么回事了。

　　在一开始，他们就在盥洗室见过那些浑身腐烂长出脓疱的污染物，还有院子里那些变成腐尸袭击他的修士。

　　随着灵魂重量下降，他就越会快速地腐化。
　　只有补充灵魂，才能减缓腐化速度，缓解那股饥饿感。

　　那么，灵魂重量是怎么会增加的呢？

　　他记得在那间祭祀石室里，当他被好几个修士按在水里快要溺死时，他的灵魂重量增加了。

　　水？
　　不，不是水。

　　刚才他从湖里游上来时，灵魂重量并没有变化。

　　阿白再次目光落在0912身上。怎么看，都会忍不住去想：“看起来就觉得肯定很好吃，吃下去一定会很满足。”
　　这样的想法简直如蚀骨的蛆虫钻进了脑子里，令人难以抵御它发出的蛊惑。

　　在阿白要接过0912递过来的水杯时，0912的手忽然缩了回去：“哦，不过一会你可能要喝很多水……”

　　他语气阴森，神情充满了恐吓的味道，微微咧嘴，露出冰冷得恶意满满的笑容。
　　说完后，他又骤然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不过我说了会想办法，不骗你。你把药吃了吧。不吃药可不行。”

　　在阿白看来，后面这些话像是触发了强制剧情杀，此刻的0912大概只是个剧情需要的NPC，提醒阿白一定要把修女发的药吃了。

　　阿白拿出药，放进嘴里，接过0912再次递过来的水杯，把药合水咽了下去。

　　0912要他张嘴检查，阿白乖乖照做。0912看了几眼似乎不放心，伸出两根手指放进他口腔内，舌头底下，牙齿角落，到处搅动了一遍，阿白被弄得不住咳呛，0912却强势地不允许他把手指吐出去。
　　在找了一遍确认药没有被藏起来后，沾着阿白许多口水的手指才放过他地退了出去。

　　“看来是乖乖吃下去了。”0912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要照做哦，不听话的坏孩子，就会让人想欺负。”

　　阿白道：“为什么我是坏孩子，你们不是？”

　　按理来说，欺负小星星的那些孩子才是坏透了，而小星星并没有做过什么称得上恶劣、使坏的事。

　　那个修女想要找的诅咒娃娃，其实是小星星在别人那里发现的，担心别人想诅咒0912，所以才把那个娃娃偷回来藏在自己房间内。

　　“你不是坏孩子？”0912像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扬起嘴角笑得十分开心，“你用自己的尿去浇别人养的玫瑰花，把别人的午饭倒进垃圾桶，偷别人的东西，你做这些，难道还不够坏？你可坏透了，你是孤儿院最坏的孩子。”

　　可小星星做这些，都是为了救别人。浇坏玫瑰花是他被喜欢的女孩子骗了；倒掉午饭，是他看到有人在午饭里放了捉弄别人的虫子；偷东西也是因为怕有人被伤害。

　　他学习着童话书里的主角那样做真善美的事，却被别人认为是孤儿院最坏的孩子。

　　0912笑眯眯道：“你总是在破坏修道院的规矩，院长说了，你就是最坏的孩子，你是最不听邪神话的孩子，所以你要赎罪。”

　　轻飘飘地这么说着，0912用力甩着手指，但沾在手指上的唾液非常顽固。他皱了皱眉，随后用臂膀处的袖子衣料擦着指尖，努力蹭掉沾上的唾液。

　　接着，他靠在门边，认真地盯着小星星，说：“现在，你该赎罪了。把你藏起来的诅咒娃娃交给我。”

　　阿白没有动，一声不响地看着0912。0912笑道：“放心，我不会去修女那告你的状。但听说那个诅咒娃娃写着我的名字，你必须把它给我。你不会真想诅咒我吧？”

　　0912用上了一点命令意味的口吻，眼神一直盯着阿白，像是在示威。

　　阿白走到床边，把被子的缝线扯开，从被套里捞出了一只造型诡异的布偶兔子。

　　就在同时，他把替换的药放进被套里。小星星经常这么干，他把0912给他的糖和药掉包吃下去，躲过了无数次修女的检查。

　　阿白看了看造型诡异的兔子，并没有发现有缝着0912数字或其他名字。

　　兔子的脸长得既像兔子又像人类，嘴巴是一道很长的裂口，上下缝合在一起，脸颊上也有几道缝补的裂痕，眼睛是两个黑色纽扣，长着两只长长的耷拉的耳朵，分成两股的银色长发也用两个钮扣发圈扎成两个小辫子，搭在两只短短可爱的馒头手边，仿佛在故意卖萌。

　　兔子笑得惨淡又落魄，身上打满了红红绿绿花样不一的补丁。

　　他把兔子交给0912后，0912拿着兔子反复查看，笑眯眯地说：“小星星，你知道吗，这只兔子叫小王子。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在图书馆一起看书，你说，你最喜欢《小王子》的故事。小王子把自己的帽子给了一个没有头发的老人，把自己的飞机给了想要旅行的穷鬼，把衣服给了快要冻死的卖火柴的男孩……”

　　“别人都嘲笑你，说你没看过《小王子》，你撒谎。你就一遍又一遍地给别人讲小王子的故事，证明你看过。”

　　“你也和我讲过一遍小王子的故事。”0912天真无邪地笑了一笑，“后来，我去图书馆又找了其他童话书看，终于发现了另一本书叫《快乐王子》。你知道那本书讲的是怎样一个故事吗？”

　　0912用手指戳着兔子的钮扣眼睛，好像很喜欢这个布偶娃娃。

　　兔子又脏又破，脑袋和身体连接的缝线断了好几处，兔子脑袋几乎要掉下来，显得垂头丧气。0912便小心扶住兔子脑袋，好玩地扯着它的长耳朵，把它抱在怀里，又怜惜又有点嫌恶。

　　他说：“等晚间礼结束，我们一起去看《快乐王子》那本书吧，你会喜欢的。”

　　阿白道：“那你也看过《小王子》？你相信我没有撒谎？”

　　0912笑着点点头：“我当然相信你啊，小星星，你讲述的小王子的故事和书里的一模一样，你真厉害，看过一遍就能全部记下来。我已经把那本书偷偷藏起来了，想永远珍藏它。那是我们一起看的开心的回忆。”

　　想到那个和0912成为好朋友的任务，阿白脸上神情虽然是冰冷的，嘴上却说：“我还想和你一起有更多开心的回忆。不过可惜……”

　　0912听他这话说到一半，没有下文了，皱起眉头：“可惜什么？”

　　阿白道：“可惜我要成为祭品了，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了，没人再给你讲童话故事了。”

　　他看着0912的双眼，那双眼睛漂亮得像玻璃珠子，倒映着外面光影斑斓的世界，却没有自己的神采。

　　0912失落地拽着兔子耳朵，笑眯眯说：“你说这只兔子在哭还是在笑？”

　　阿白看了看兔子咧得很大的嘴，说：“它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