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技师（没写完，别看）》金曦银尘

65、毛石

　　贝加尔星矿材贸易是这颗星球最主要的财富来源，甚至可以说是生机命脉。

　　在五十年前遭遇污染危机之后，整个星球的生命力似乎就围绕着“矿料”两个字。

　　它让无数的新星公司冉冉升起，又令许多老牌公司陨落。商业格局在这颗偏远星球上重启洗牌，最终甚至影响到了这一片星域的航线和局势。

　　而矿料带动了这颗星球自成一派的机甲竞技场比赛。
　　这样，自然肯定少不了因机甲竞技而衍生出的，每日交易额巨大的零件材料交易中心。

　　贝加尔星的机甲交易中心在整个帝国都名闻遐迩。

　　三大巨头公司在近乎控制了贝加尔星矿产贸易的同时，在机甲这块倒是分工明确，各谋利益。

　　管理污染区资源，经营竞技场和赛事工会的事务主要落在T.Radem公司头上。

　　他们也负责星球治安管理、各大机甲驾驶执照培训基地，以及和名存实亡的星球执政政府搞好关系，包揽土地资源开拓的项目。

　　说土地资源开拓是官方体面的说法，实际就是开辟新的矿坑。

　　可以说，T.Radem是三大公司中最有发言权的。

　　另外老二、老三两大公司经过多年磨合，倒也没有和老大形成竞争关系，反而成了狐朋狗友，大家一起赚钱发财。

　　说到这个，就要提一嘴T.Radem的年轻董事长亚伦·伊文迪雅。
　　此人三十岁就干掉了竞争对手，上任T.Radem的董事长之位，随后雷厉风行建立贝加尔星商会联盟工会，凭着这一手牌，加强了对整个星球的资源掌控，属实是个商业天才。

　　也是他结束了三大公司间的竞争内耗，开启了三方联手共生的繁荣局面。把贝加尔星几块产业梳理清晰，分工耕耘，避免大家在同一行业内卷，反而发展各自为营的策略。

　　如此，不仅大家不用互卷，还能相互扶持，形成了稳固的合作关系。

　　贝加尔星的商业生态完全被伊文迪雅改变了。
　　如今有些三教九流的组织还称他为星球一哥。

　　而传言由联邦残军转型建立的塔修尔公司则主要负责机甲零部件生产、机甲连锁店、雇佣兵等等业务。
　　他们有时还建造星舰、飞船，不过并不是主营项目，产量极少，主要走货运这块。

　　与塔修尔公司联合，主营运输业的，就是爱德华贸易公司。机甲交易中心就是他们家的。

　　这三大公司就像把灰钻之星城当做一块披萨饼瓜分了。黑暗竞技场周边都属于T.Radem的商区。而交易中心则在城市的另一头，距离相当远。

　　又由于这座城市的交通路线也极为复杂，分属三大公司和一些小的合资公司管理，要从穆赭租用的机库去交易中心，当中要换乘好几次公交和磁悬列车。

　　出租车几个穷光蛋是肯定不会考虑的。

　　路途的繁琐首先让阿洛退缩了。他表示自己从来不去需要换乘三次以上的地方，死活要赖在机库，不想挪动。

　　穆赭觉得他的理由不可理喻：“去很多地方都需要换乘三次以上。”

　　阿洛强辩：“所以我只在竞技场附近活动，一个人的世界不需要太大，至少我是如此。世界变大了，有时会带来厄运，好比我们的污染区之行。”

　　他真是有点强词夺理，但一下子确实噎住了阿红和穆赭。

　　如果最后没有李打没跟着一起出副本那件事的话，污染区之行对三小鸟还算是一趟完美的冒险。
　　Alpha骨子里热爱探险，抗争命运是刻在基因里的代码。
　　但李打的事，引起了他们一些警觉。

　　其实如果使用一定规格的星网仪器，也可以直接登录交易中心的网店广场。

　　但他们都没有那种高级的账号。

　　贝加尔星实行实名制上网权限，登录不同的星网区域，要付相应浏览费用或月租费。开支捉襟见肘的几人当然宁愿去实体店。

　　阿红考虑了一会，仍然希望他们能一起行动。他一下子说不清为什么，直觉上应该如此。想了半天，勉强说出一个理由——他认为四个人要是各自独立花销，肯定没有大家把预算和奖励品合在一起计算买卖划算。

　　再说，交易中心是出了名的新人菜鸟等着被宰、老滑头遍地坑人的地方，人多力量大，互相还能出谋划策，谈价钱时气势也能足一点。

　　穆赭表示赞同阿红的意见。但阿洛死活不肯治自己的懒病。

　　“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是你需要修机甲，需要大量能量石，我可不用修机甲。”被阿红缠着劝得烦了，阿洛甚至动了一些脾气。

　　阿红耿直地道：“你只是懒。”

　　两人再次发生口角，吵得穆赭脑仁疼。阿白也不擅长劝架。

　　最后令大家平息争执达成共识，还得靠穆赭亮出了他的底牌——一辆宽敞舒适的远途旅行车。
　　壕气能解决一切问题。

　　开车只花了三十多分钟便到了。

　　穆赭把车子停进巨大的停车广场时，意味深长地瞥了瞥旁边副驾座上枕着双臂从瞌睡中迷蒙醒来的阿洛，不由调侃：“是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远？”

　　阿洛懒散地回了句：“我是第一次来车程超过半小时的地方。”

　　穆赭不吝啬地给了个白眼。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坐了一小时的轻轨去了离灰钻之星三百公里远的污染区。他发现阿洛就是死鸭子嘴硬那种。

　　尽管这样，穆赭还是嘴角微微地扬起，在停车广场兜了数圈才找到一个车位，也没有令他爆出一句烦躁的话。

　　后排的阿红倒是被转晕了，忍不住道：“头一次知道来交易中心的人真是不少。”

　　阿洛用吊儿郎当的口吻响应道：“你不知道吗，黑暗竞技场可是能在整个银河系排前十的，只要能在竞技场单人排名赛冲上五十名以内，就能年薪百万。只不过维修机甲的花销也不小，勉强可以和他们的收入维持平衡。所以那些机甲师看起来还是很穷的样子。”

　　阿洛跟着阿白久了，常年在竞技场混迹，对竞技场的事了解不少，各种小道消息，俱乐部战队间的八卦他都知道一点。正好穆赭和阿红都有兴趣听他班门弄斧。

　　阿红得出结论：“所以，有了机甲，养护机甲也需要不少钱。”
　　他深思起来，为以后如何赚钱未雨绸缪着，眉头不由紧锁，对不确定的未来总有些不安。

　　机甲交易中心地处灰钻之星城的东边郊区。由于这边商区和居住区都是稀稀落落的，土地不像市中心那么寸金寸土。停车广场都是露天而建，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

　　在停车广场的旁边，有一座比停车广场更大上几倍的白色建筑，昼夜亮着璀璨的灯光，周边还附带机甲测试校场和宇宙港。

　　宇宙港上停泊着一些奢华的宇宙飞船，都是星球正规的入境港口看不到的飞船，那一看便知是其他星系的富豪权贵的私人飞船。

　　由此可见，贝加尔星的机甲交易中心在宇宙中也是享誉盛名。

　　三个小菜鸟在交易中心的入口通道上就被复杂的通道绕晕了头。索性阿白不是第一次来，带着他们从非企业商务的普通通道进入。

　　阿白介绍，这个交易中心分几大区，有进行整机机甲售卖的RX机甲区，散装机甲及组件售卖的D类机甲区，零件区，矿材区，能源材料区，武器区，拍卖行，交易所，个体店……

　　琳琅的商业街道在建筑内部纵横交织，构成了一个庞大的交易网。

　　穆赭简直每个区都想去逛一逛，阿红道：“我们只有半天时间，我和阿白都还要打工呢。”

　　阿白理解穆赭那股新鲜劲，以前自己刚接触机甲时也是这样。

　　机甲这个东西，就像是心灵伴侣，对它付出多少热爱，它也会回馈你多少荣光。这是很多机甲师刻在驾驶舱座驾上的信条。

　　他们找到了污染区服务柜台，几人把阿克尔修道院副本结算的战利品清点了一下。

　　加起来一共是小王子的棉衣一件、小红帽的红斗篷一个——已经和阿红绑定，无法进行交易、防狼棒一把、1级玫瑰香瓶X2、174颗污染浑石，总共这些东西。
　　邪神的灵魂灯复制体已经被阿白卖给了五金店老板。

　　看着清点的东西数了好几遍，阿洛有种呕心沥血的惆怅：“下一次副本，收获没想象中那么多啊！”

　　穆赭道：“也不能说少。下副本的收获主要看运气，我们为了脱离副本，中途放弃了一些支线任务。如果是有准备的那些俱乐部团队，会刷支线多捞些东西。很明显，支线任务给的奖励有时比主线任务好得多。”

　　他说着，手指划开了一个悬浮屏幕，轻点几下，展示出交易中心实时刷新的商品交易信息：“此外，副本中的一些道具售价都不便宜。比如这个1级玫瑰香瓶，售价是十六万一件。还有小王子的棉衣，稀有道具，拍卖行成交价可以炒的很高。唔，小红帽的斗篷……”

　　“那个已经绑定给阿红了，卖不了。”阿洛有种耿耿于怀的语调，紧紧盯着商品交易榜，眼珠几乎要变成钱币的模样，“我们把其它的都卖了吧，能换不少钱！”

　　“不行！污染浑石必须留着！”阿红不由得出声。

　　阿洛满眼都是铜钱地轻蔑瞥了瞥阿红：“你可以把你那份留着。”

　　“可……”阿红脸色难看，有些焦急。

　　他迫切需要三百多颗浑石，而就算把他们几人获得的全部浑石都加起来，也还远远不够。
　　如果可以把小红帽斗篷卖掉，他一定毫不犹豫。

　　但他也明白，他没有理由强制阿洛和穆赭把浑石留给他。

　　自己还不够强大，还很废物的那种不甘心和窝囊感最近这几天总是盘旋在他心头，折磨得他心神不宁。

　　而在这时，阿白又说了句雪上加霜的话：“污染浑石是一种品质极粗糙，能量属性混乱的劣质原石，还需要检测石心品质，再进行加工，才能变成可以用在机甲上的平替浑石。”

　　阿红以为他们有多少颗污染浑石，都可以用，怎料穆赭之前说的概念似乎没说清楚，造成了一些误会。

　　他忐忑地愣了愣：“也就是说，污染浑石不能算是一种直接可以用的能量石？”

　　前面扫商品交易榜时，他记得还看到一些浑石能卖到几百、几千乃至几万一颗不等。起伏巨大的价格正让他感到疑惑。

　　穆赭此前心系如何忽悠阿红他们去污染区冒险，这才想起来解释：“污染浑石本来是污染区出的一种毛石，几年前还不值钱，后来经联盟的青银技师发现，这种矿石可以进行多次加工和改造，可塑性极强，而且加工过后仍可保留多种元素混杂的状态。因为它含有元素成分，所以可以成为一些元素石的平替，于是才成了有价值的矿料。这几年价格一直在涨。只不过……”

　　似乎说到了他没有把握的事上，他顿了顿，露出难以形容的腼腆神情。

　　阿红和穆赭认识时间尚短，还不知他那种神情是何意。

　　阿白接道：“这些污染浑石等会就去解石的师傅那开了，能开出多少可用的好品质浑石，看运气了。”

　　这话和阿白的神情仿佛两个意思。阿白脸上淡淡，就像个没有感情色彩的机器，只是陈述事情原本的面貌，而他的情绪丝毫不会为这些俗欲牵动。

　　不管这些浑石有多少价值，他都不为所动。

　　在阿红第一次见到阿白时，就觉得阿白的形象比想象中的青涩，在传闻和阿光的描述中，阿白是神秘而深沉的高人，但实际上，他给人感觉很年轻。

　　然而他究竟多少岁，没人猜得出来。

　　他戴着呼吸面罩，显得孱弱不堪，面部线条又有一种忧郁的冷感，让人看不透他。

　　也许什么事在阿白口中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殊不知阿红已经惴惴不安起来，直觉一会那位解石师傅将牵系着他的命运。

　　要鉴定一堆浑石的品质，他可做不到阿白那样镇定。

　　为了打好预防针，他问：“一般开出好品质浑石的比例是多少？”

　　穆赭微微蹙眉道：“大概十分之一的比例吧。”

　　也就是说，一百七十四颗污染毛石，可能能用的只有十几颗……

　　阿红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