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技师（没写完，别看）》金曦银尘

67、识货

　　由于这边摊位之间都挨得很近，极度节省地利用空间，甚至莫妮卡的摊位和隔壁硬汉的摊位看不出明显的分界线，一些低价的雕刻货品混在了一起。

　　阿红穆赭他们等得久了，干脆席地而坐，实际上占了硬汉摊位的空间。

　　那青年就停在阿红穆赭他们背后。但他有股目中无人的冷傲，根本没有瞧地上的小屁孩，视线直接落在硬汉摊主身上。

　　青年的气质很特别，站在这片嘈杂的小天地之中，让人不可忽视。他一路过来，就把周遭所有目光都吸引过去，先前盯着阿白他们那些石料眼馋的视线，也都聚焦在了这青年身上。

　　砍价叫价的杂声都轻了下去。

　　青年完全不在意成为瞩目的焦点，他淡淡垂下眼皮，高傲又冷淡地看着硬汉摊主，像是他们本来就认识，说：“我来取货。”

　　他说的十分简单，没有多余的说明，像是他和硬汉摊主本来就约定好的。

　　硬汉摊主的态度也像是早知青年会来。男人不苟言笑，铁冷的脸森然令人敬畏，他停下了雕琢一件质地净透的石料的动作，摊了一下左手：“他对价格不满意，交易没有谈成。”

　　这话显然不是青年愿意听到的。青年眉头动了一下，这让他英气逼人的眉目透出三分明锐的气势，他克制着眼神中的失望，淡淡说：“徐啸要和卢一凡分家了，这是徐啸手里最后一批货，他一定会出掉。我让你务必拿下那批货，卢一凡这两年混得不错，里面肯定有不少好货，这事你都办不成？”

　　这青年浑身给人一种矛盾感，这种矛盾感阿白和穆赭都注意到了。

　　青年打扮和灰钻之星那些愤世嫉俗的街头反骨机车党没什么两样，看起来用浮夸的装扮撑起自尊，实际口袋里可能摸不出几个钱币。
　　可他语调却带了几分身在高处的清寒傲然，好像不太习惯别人违逆他的意思。这种矛盾感，竟十分自然地融合在青年身上，让人会不由好奇这青年什么来路。

　　不过硬汉摊主在青年的气势下也不畏怯，泰然自若，嗤笑了一下：“人家显然不是你想的那种傻子，没有被忽悠上当。他要的价太高，我手头只有那点可以周转的钱，收不下来。人就走了。”

　　青年十分懊恼。他人很高，长腿跨过了摊位上摆的那张长条桌，一手把硬汉的衣领揪了起来，幽暗沼泽似的眼睛冷冷与硬汉的双眼相对。

　　他声音轻而平静，却极有压迫力：“钱不够你问我要啊，那些货被对家收去怎么办？”

　　只是体格上，硬汉更占优势，富有典型军人体格的硬汉至少比青年魁梧好几圈，粗壮的手臂几乎抵过青年的大腿。

　　但硬汉很有礼貌，只是用手掌拍了拍青年揪住自己领子的手臂，平心静气道：“货我都看过了，只是有几块A级带异种属性的黄色蓄能石，没有你说的红色领域级魔导石。他出的价，我认为不值，所以放他走了。”

　　“怎么会没有呢？”青年思量了一下，这才放开硬汉，退到了一开始站的位置，“难道消息不准确，徐啸没有把卢一凡的全部家当都卷走……”

　　硬汉把被抓皱的衣领重新又理整洁，似乎对于青年的态度毫不在意，抬头瞧了眼神色纠结的青年，无奈扯嘴一笑，像是随口一说而已那么淡淡道：“你以后的路可想清楚，人有时选错了一条道，就无法回头了。”

　　硬汉的话像是有无尽说不出的沧桑，此刻更像在扮演一位希望迷途羊羔回头知返的用心良苦的人生导师。

　　但青年并没有在意他的话。
　　青年不经意地留意到阿白这里。

　　戴着棒球帽的阿白遮掩了大半张脸，青年只看了一眼视线便移开，对蹲地上的三个少年反而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才无声无息收回那种探寻的视线。

　　青年又扫了扫硬汉摊位上杂乱堆叠的矿石和加工品，满眼不屑，冷冷道；“你没资格评论我的事，你知道什么？整天缩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敲你的石头，外面发生什么，你都不关心。我不指望你理解我。”

　　青年挤出最后一丝耐心，平和下来道：“小茉的治疗费不够了告诉我，你也不要一个人负担，把她拖坏了反而害了她。一切还是照以前一样，以后，她需要的钱，我来出。我的事，你别管。”

　　丢下话，青年沿着狭窄的过道大步流星离开了。

　　不知道姓名的硬汉继续加工那块光泽挺好看的石头，似乎对它寄予厚望。那些谈话就像这嘈杂市场中再普通不过的市井百态，很快就会被人们忘记。

　　就连阿白他们也很快就把青年和硬汉之间的谈话抛在脑后。
　　这片摊铺区域同时发生着各种杂乱的交谈，也许每一场交谈都关乎某些人的命运，但又看起来那么无关紧要。

　　萤火已经把一百七十多颗污染浑石开得七七八八了。

　　已经解开的光亮浑石被放在右边的一个竹编箱子里，而左边还剩下寥寥数颗还未开。

　　萤火随意从还未开的毛石里摸到一块，首先放在特殊的去磁药水中清洗，再用仪器彻底去除矿石上形成干扰因素的混乱磁场——污染后带有的对精神力具有强伤害的米诺基尔粒子。

　　然后，把行话说的“洗石”之后原生状态的浑石放到感应罗盘上。

　　罗盘上的刻度是机甲领域中熟知的九大基础元素：风、水、雷、火、金、木、土、光、暗。

　　这个罗盘是著名的亚伦维因罗盘，自从它诞生以来，技师、石匠、机甲师们就用它来探测污染区产出的矿物的携带能量属性，以此标准分类，因而出现了近代各式各样的光魔武器和生物智能武器。机甲的驱动引擎、传导转化能力也因此而更新迭代。

　　在亚伦维因罗盘的辅助下，萤火很熟练地拨动着罗盘上的各个感应磁针，探测石心属性。

　　最后便是借助一些切石的精密工具，把矿石上会形成阻隔的“杂质”剃掉。

　　萤火做这一整套工序十分利落，炉火纯青，几乎没有停歇，刚解完一块放下，便立刻又从毛石里捡起一块，重复步骤。

　　阿红、阿洛、穆赭三人在看完了隔壁硬汉摊主的好戏后，便把注意力放回到已经开好的浑石上。

　　阿红不太看得懂这些颜色亮度都不一的晶体，只注意到一开始开出几块高透亮度的黄色净石后，后面连续开出来的大部分都是较为黯淡的褐石，肉眼看便觉得品质一般。

　　见他神色焦急，穆赭心思细巧地说明：“现在市场上普遍对九大属性品级划分的标准是，光属性和暗属性属于第一档，也就是S类。这两种属性能量都极强，可以大幅提高机甲续航能力，不过控制难度也极大。

　　“风、雷、金这三种属性属于第二档A类，能显著提升机甲威力和防御力，所以需求量很大。水、火、木、土这四类属性比较特殊，主要是用来制作一些特殊的武器效果，算第三档B类。

　　“在第三档以下，还有一些特异类的属性，比如冰属性、毒属性、放射性属性，那种都统归为第四档D类。到不一定D类品就廉价，还要看晶体的亮度、纯度、能量等级等等因素。

　　“浑石因为是一种带多属性能量的污染矿石，它呈现的颜色可能只是它的主属性，混杂的其他属性很难肉眼看出来。所以，浑石是一种大家又爱又恨的原石。还有很多经过加工的元素石实际上不是天然的，而是用浑石加工出来的，这里面水很深，行家都有可能看走眼。”

　　穆赭说得眼神熠熠生光，可阿红光听这些，不可能马上就领会，仍然一脸迷糊地问：“现在这些浑石，到底怎么样？”

　　阿白道：“解石的时候，不要讨论这些，会影响解石师的精神专注。”

　　为免影响到萤火，阿红连忙闭嘴，不再吱声了。

　　难怪萤火解石的时候，全程没有吭过一声，脸色凝肃，无论他们讨论什么，她都仿若充耳不闻。

　　阿红这才知道，解石需要高度精神专注，可谓进入一种自我的心灵意识与矿石的能量波相通的境界。

　　这很难做到，所以技术高超的解石大师各星球都稀如珍宝。

　　萤火终于解完了最后一颗，放下工具，擦了擦满额的汗。

　　由于一次性开那么多浑石，她明显显露出疲态，灰白的看不见事物的眼睛被浓密的长睫点缀出忧郁，气色肉眼可见的比刚才要暗沉。

　　她微微拧了下眉头，气息羸弱地出声：“抱歉……”

　　萤火好像要说什么，却被莫妮卡强行打断：“好了，你很累了，快回屋里去休息。别又晕倒了，最近可没多余的开支带你去看大夫。”

　　萤火向来听从姐姐的吩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她向阿白他们点头浅浅微笑，礼貌而淑女，将呼吸面罩还给阿白，然后便进了店铺。

　　莫妮卡像是等待已久，眼睛精光流转地扫了下竹编箱里堆成小山的浑石净石。

　　她其实看不懂，但常年在这摆摊，看萤火解石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大概能看出个粗略价值来。

　　她毫不手软地说：“萤火跟阿白很熟了，她可是费尽了心力帮你们把这些浑石开出了最大价值，我要收这些原石最终利润的十二个百分点作为解石费。你们先付初始估价的百分之五，剩余等这批浑石的最终估价出来后，付清。”

　　莫妮卡说的付款方式，是解石的基本收费规矩。

　　因为解石水很深，一颗普通的毛料，可能被技术高超的解石师开出超过它原有价值的三倍甚至五倍七倍都不止，而经过一两次加工后，这块矿石的价值还能再拔高。铸造在零件上，利用率能达到多少，还能再一步提升这块矿石的价值。

　　如此节节翻倍，甚至可能达到原本毛料的几十倍价值。

　　因此解石行收费一向飘忽，狠得非常狠，可能一块好毛料被开坏了，折价七八九成不等，碰上小白不懂货，解石费开了个高价，让货主血亏也是常有的。

　　一般比较常规的是收五到七个百分点。

　　莫妮卡显然是狮子大开口。
　　她见这一百七十多颗浑石，可不是时常能遇到的数目，贪念呼之欲出，想讹一笔的意思已经是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