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多情》锁乐

14、Chapter14

　　尽管知道编剧是闵程，但对在现场能碰见他这件事，江由夏不抱期望。
　　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凑巧。

　　话剧演出时间是七点半至十一点，中场休息十五分钟。
　　休息的时候场下开了大灯，在场下久坐的观众们瞬间动起来了。

　　“要不要出去透个气？”陈易学问。
　　“好。”一连坐了两个小时，确实需要活动一下了。
　　两人坐在第五排中间靠楼梯的位置，很方便出门。

　　出门左边是洗手间和吸烟室，右边有电梯和楼道门，沿着走廊往前走一点就能看到剧院正门大厅。
　　不少人都站在门口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江由夏和陈易学往前走了几步，撑在二楼弧形栏杆上说话。

　　楼下大厅两侧竖着话剧海报的立牌，休息的空档，有不少人跑下去拍照打卡。
　　江由夏自然而然看见了闵程。

　　今年年初话剧获奖，创作话剧剧本的闵程身价自然水涨船高。又因长相出色，他在网络上受到不少关注。

　　他今晚格外低调，黑色T恤和军绿色工装裤是他一贯的风格，或许不想被人认出来，特地戴了顶黑色鸭舌帽。
　　粉丝们将他团团围住，反倒衬得他在人群中显拘束，他两手老老实实或交握在身前或自然垂在两侧，被一波接一波的人邀请到海报前合影。

　　江由夏看他模样没怎么变，身型却早不似少年时期羸弱。

　　他感受到二楼的视线，抬头正与江由夏目光交汇，江由夏愣神没反应过来，闵程却保持着被他拿捏得恰到好处的礼节性微笑。

　　不多会儿演出继续，江由夏再次看大厅，已不见闵程身影。

　　后半程江由夏并不能完全沉浸在舞台上的话剧表演中，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刚才与闵程的对视。
　　他应当也认出她了吧？总不至于将她忘了！

　　表演结束已经十一点多。
　　中场休息的时候许飒飒给陈易学发了信息说结束后一起去吃宵夜，陈易学自然应允。

　　演出接近尾声，陈易学向江由夏提起这事，江由夏没怎么思索便拒绝了。
　　一来她和许飒飒等人不熟，不是同个圈子的以后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二来她已经见到了想见的人，没必要为此再去吃一顿并不十分想吃的宵夜。

　　陈易学说：“那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我叫车回去就行。”她家离剧院不远，完全不必他来回折腾。
　　陈易学显然已经了解她的性格，没有再坚持。

　　演员退场后，场内的观众也纷纷排队离去。

　　陈易学将她送到剧院门口，用打车软件给她叫车，好不容易有司机接单却显示还需等待十分钟。
　　陈易学取消了订单说：“还是我送你吧，来回要不了多久，况且他们吃饭的地点离你家也不远。”
　　话已至此，再拒绝未免太不给人面子，江由夏这才点头同意。

　　两人正要往停车的地点走去，一辆黑色牧马人停在他们面前。
　　副驾车窗降下，闵程这次没有带鸭舌帽，他将头发剃得短短的，有股桀骜不驯的痞气。
　　江由夏觉得，这才是她认识的闵程。

　　“由夏，好久不见。”他冲江由夏抬了抬手，接着又问：“没开车？去哪，我送你们。”
　　他不记得陈易学的名字，但知道他是许飒飒朋友，至于江由夏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显然与他无关。
　　“好久不见，闵程哥。”

　　闵程没有探听人隐私的喜好，所以他没有过问江由夏和那男的的关系，况且，由夏没有特地介绍，必然是关系一般的朋友。

　　车内安静了一会，闵程笑道：“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江由夏沉默地摇摇头。
　　其实她心底有一万个疑问，可她不再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亦或说是释怀了。
　　当初的不理解，责备他的种种离今已经很遥远，回想起来也不过是他选择了新生活，离开如清，离开了向与澄。

　　严格来说，他所做的决定其实和她江由夏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对于当时年少的她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嗯……这些年你在北京过得怎么样？”她脸上也挂起轻松的笑容，同许多人寒暄一样的措辞。
　　闵程略一愣，很快又笑起来：“还不错，你呢？毕业后回如清了。”
　　“嗯，就待在自家酒楼。”
　　“那也不错。”

　　气氛又要降下。

　　闵程说：“我原本计划明天去看望江叔和杜姨，没想到今天先碰到你了。刚刚那个是许飒飒的朋友？你也认识许飒飒？”
　　“不认识，我是因为你才去的。”
　　闵程没忍住又笑起来，反问道：“那你怎么没去找我？”
　　江由夏实话实说：“其实我没想能遇到你，只是很好奇你写了怎样一个故事。”
　　“那看完你觉得呢？”
　　江由夏垂着头沉吟片刻，“很棒！人物刻画得很深刻，演员演得也好。”
　　一时无话。

　　车内有些闷热，江由夏将车窗摁下一些，耳畔风声呼啸。江由夏觉得一直压在心底的那些模糊的情感也随之被吹散了。

　　江由夏回的是市区的房子，便没有邀请闵程上楼。
　　下车前，她说：“我过两天得请假，明天就不能回家了，我爸妈知道你去看他们一定也很高兴。”
　　“等你空了，我单独请你吃饭。”
　　“好呀。”江由夏说：“那我上楼了，闵程哥你回去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她下车走了两步，听见闵程在身后喊她：“由夏。”
　　江由夏转过身。
　　“我换手机号了，咱们重新加个微.信吧。”
　　“好。”

　　江由夏将海报宣传照转发给向承东，没有透露更多，试探他能不能发现重点。
　　过了会才见他回：今天和陈易学去看的?
　　江由夏扶额，这人重点完全跑偏了！！！

　　她将闵程的名字框出来，再发给他。
　　这次倒回得快：我知道，我是问你和陈易学一起去的？

　　江由夏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回答他：对啊，他有票。
　　那头没了消息。

　　江由夏将闵程名片推给他，补充：闵程哥微信。
　　向承东只回了一句：早点休息。
　　江由夏则给他发了个鬼脸表情包。

　　第二日江由夏规规矩矩上班，下午余小意提醒她，“向总公司行政部今晚在六楼有团建，据说还是刘助理的生日。我们这边需不需要准备一个蛋糕？”
　　“是吗？”江由夏说：“我问问看。”
　　她打开手机，噼里啪啦输入文字给向承东发去。
　　向承东说公司给刘少迁买了蛋糕，不过他说让另外给刘少迁煮份长寿面。

　　刘少迁一行人到酒楼，江由夏正在一楼前台查一个单子。
　　几人看见她自然都过去打了声招呼，他们跟在向总身边，经常接触到江由夏，几人对她都很有好感。
　　江由夏冲为首的刘少迁道句：“刘助，生日快乐啊。”
　　“谢谢江总。”

　　江由夏左看右看也没见向承东，疑问道：“你们向总今天不来？”
　　刘少迁说：“向总稍后到。”省去了向承东晚到的缘由。

　　说来向承东也怪倒霉的，原本一行人要一起来，结果在办公楼大厅不小心被人撒了一身咖啡。
　　现下回家洗澡换衣服去了。

　　“哦，那你们上去吧，包厢在608。”她喊了个人带他们上楼。
　　自己在前台核对完单子才回办公室。

　　余小意稍晚些时候抱了些资料过来，“尤夏姐，这是我今天整理好的资料。”
　　江由夏正在茶几上吃饭，见她来了让她在一旁沙发坐下。
　　“那个……”江由夏想了想，“唐时雨对吧，她明天来了你先带她一周，让她上上手。”
　　余小意说：“没问题。”
　　“资料你明天一并给她就行。”唐时雨是江由夏新招的助理，之前没做过这行，但是江由夏看她人挺机灵的，应该能胜任这份工作。
　　“好。”

　　过了会办公室门又被敲响。
　　“进。”她擦了擦嘴角，以为是员工找她有事。

　　只见向承东单手打开木门，另一只手拖着块生日蛋糕。
　　蛋糕上面点缀着蓝莓和草莓，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

　　“还没吃饭？”他看到她面前的餐食。
　　江由夏见是他，瞬间又塌下肩。
　　她将餐盒丢进来垃圾桶，又抽了两张纸巾将桌面擦干净，“刚吃完。”
　　想起刘少迁的话反问：“你吃没？”
　　“吃了。”

　　她起身去办公桌前拿水杯，从向承东身边走过。
　　他身上有股很清爽的，像是夏日里的水汽。
　　头发也比往常要松软一些，又见他一身休闲套装。

　　“你回家洗澡去了？”
　　“嗯。”向承东将他在自家公司楼下别人撒咖啡一事淡淡说了。

　　果不其然成了某人的乐子，江由夏放下水杯笑得靠在沙发上，她很能想象向承东当时黑脸的神情。
　　思及，她又笑了起来。

　　向承东丝毫不见外地坐下，淡然地看着取笑他的江由夏，好心提醒她：“别激动，笑岔过气可就是你出糗了。”

　　江由夏蓦地白他一眼，冲他摊开掌心。
　　向承东无奈地瞥她，将搁在桌上的蛋糕碟子放到她掌心。

　　江由夏拨弄着奶油上面的水果，好奇问：“你吃过蛋糕了？”
　　“没吃。”
　　“干嘛，害怕在刘助他们面前吃蛋糕会有辱你大老板的光辉形象。”
　　……
　　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吃蛋糕。

　　向承东不想和她扯这些有的没的，但还是静静地坐着，听她说些废话。

　　江由夏又想起杜君给她发的信息，说闵程今天去家里了。
　　她的思绪乱飞，看见向承东倒是想起一桩往事，这人还欠她样东西没还呢！

　　“喂向承东，我的情书你什么时候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