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第二次初恋》云影子

2、【002】葬礼相遇

　　自从李致知醒来后，他就被移到了普通病房，这个病房一共有五个床位，不过有两个是空的。隔壁床的病友特别喜欢霸占电视机的遥控器，天天看狗血剧。
　　剧中女主角在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李致知安静地在病床上平躺，思绪放空，望着雪白单调的天花板，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耳畔是男女主角的争吵声，以往他不会被这些东西牵引情绪，这个时候，心里却有点莫名的烦躁。
　　视野右下角突然出现一颗戴着警帽的脑袋，李致知下意识地往左挪了挪头。
　　“你好，先生。”他把警帽摘下，拉过一把椅子，就坐下了，“我是来调查，请你配合，谢谢合作。”
　　李致知预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点头回答道：“我尽量，但是那些事，很多都想不起来。”
　　“先生你不必紧张，尽量说你知道的，我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虽说案子已破，可后期还有很多东西要记录审理。”那个警/察随意安抚了几句。
　　李致知微微蹙眉，躺了一阵，积蓄了点力气慢慢坐起身。
　　他看过报道，报道上说，这个犯人原本是邻城的一个普通出租司机，杀了几个人，被通缉后，逃到了这个城市，劫持了两个人，始终避不开警/察的追缉，在车祸后已经落网。
　　既然犯人已经落网，这次调查大概只是走个流程而已吧！
　　李致知想搪塞过去，毕竟当时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质，怕到时候，细节对不上。
　　“有时候失忆是心理创伤的表现……需要心理医生吗？”这位年轻的警/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急忙打住了，“抱歉，我说多了。”
　　“没事，警/察先生，你要问什么？”
　　警/察询问了半个小时，就走了。李致知接着躺，觉得自己快变成一条咸鱼。
　　门外忽然传来吵闹的声音，之前那个帅气青年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手里提着一袋水果，“薛子霖，我来看你了。”

　　薛子霖是李致知如今这具躯壳的名字，那个青年是薛子霖的朋友，叫杨云。
　　两个人不仅是邻居，还是初中到高中的同学，本来约定考同所大学，继续当同学的。
　　可惜后来薛子霖家里发生变故，常年酗酒的父亲死于肝功能衰竭，死前又借了不少钱治病，母亲工资微薄，薛子霖只好辍学打工还钱，竟然倒霉地被犯人劫持，还出了车祸。
　　如果不是自己重生成了薛子霖，李致知还真有点同情这只小可怜。

　　“医生说还要住一周。”李致知一边剥小桔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你急着出院？”杨云不客气地拿了遥控器转台，电视机里正在播新闻。
　　李致知把视线投向电视机，“……我想去一个地方。”
　　“听我说，”杨云的表情有点郑重起来，“这段时间最好待在医院里，那帮高利贷的来追债了，你妈和你妹已经离开家，去了琴川市。”
　　难怪这几天，除了杨云，从来没有人来看望他，包括薛子霖的家人。躲债归躲债，儿子出了车祸，连个电话都不打来，也太无情了些。
　　其实李致知的家庭关系也很冷漠，可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至少家人出了事住了院，多多少少也会露个脸。
　　“薛子霖，你想去什么地方？”
　　李致知沉默了一下，“殡仪馆。”

　　在殡仪馆大厅前，李致知被拦住了，工作人员解释说，只要亲友才能进入。
　　与李致知一起被拦在外面的，还有很多记者。
　　李致知置身其中，心里有点迷茫。他早就清楚必定会遇到这种情况，不过他还是决定来瞧瞧。
　　一只手拄着拐杖，很困难地立在拥挤的人堆里，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步入会场。
　　那人驻步，扭头往人堆里瞥了一眼，视线似乎在他脸上转了转，继续往里走。
　　有一瞬间，李致知几乎要喊住他，声音却仿佛是一根梗在喉咙里的鱼刺。
　　没用的，有什么用？是不会相信的！他心里就像打翻了调味盒，咸的甜的苦的辣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统统堵在胸口，每喘一口气，都异常沉重压抑。
　　可是，灵魂交换，重生，这类事真的存在。
　　殡仪馆的洗手间很宽敞，李致知站在洗手台前，镇定地打量镜子里的人。
　　与原来的他完全不一样，皮肤苍白得带了一点病态，面容清涩稚嫩，身材瘦弱，身高中等，看年纪大概十七、八岁。
　　尽管他不愿相信，可事实现在摆在眼前，脸还能整形，身材比例和身高很难改变。
　　这个时候，洗手间的隔间里传来一声闷响，还有抽水马桶的声音，关闭的门被一脚踢开，一个人从隔间里出来，神色憔悴，眼底青黑，眼圈发红。
　　李致知透过镜子瞥了一眼那人，全身一震，仿佛被石化一样，动弹不得，就像瞧见怪物。
　　然而那个人没长着三头六臂，也不是什么难看丑陋的怪物，正相反，他五官端正，面容俊朗，是难得一见的帅哥，穿着一套商务款的黑色西装，衬托出几丝硬朗的英气。
　　之所以李致知怔住了，是因为李致知认识他。
　　李家是书香世家，李致知的祖父崇尚儒学，给这辈儿孙起名分别叫李格物、李致知、李诚意、李正心、李修身、李齐家、李治国，最小的妹妹叫李天天。对应儒家八条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个人是李致知的六弟李齐家，虽然是亲兄弟，可关系并不怎么好。
　　这个向来嚣张跋扈、冷心冷肺的人竟然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几乎瘦了一圈，是因为他去世的事？
　　不可能。
　　七个兄弟和小妹里头，无论谁会伤心难过，李致知都不意外，唯独李齐家，他不信。
　　李齐家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李致知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好哥哥，但也没打过、骂过、欺负过他，不懂李齐家哪里来的敌意。
　　俗话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他们俩的性格与其说是不同，不如说是南辕北辙。李致知性格内敛清冷，而李齐家是个纨绔公子，在圈子里出了名的花心，换女朋友比换领带还快，还做了不少荒唐事。
　　李致知平时也不怎么看的惯李齐家的作派，不过他也懒得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觉察到李致知的视线，李齐家掀起眼皮，瞧了瞧李致知，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旁边的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洗脸。
　　水流哗哗中，安静得有些诡异的尴尬。李齐家停住动作，一双细长的凤眼瞥向李致知，“你有事？”
　　这个声音极低沉，极缓慢，仿佛低音提琴般，带了一丝金属质感的轻颤。
　　“哦，抱歉。”李致知微微颔首，拿起拐杖。
　　“你认识我？”
　　“不，我不认识，先生。”李致知拄着拐杖，走出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