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三》霉拾

5、惩戒

　　小狸Garden是一家蛋糕兼卖咖啡的网红店。

　　仲晴提前了半个小时来赴约。桌子上摆满了热销的切块蛋糕，她每个都只是尝了尝味，没有吃多少。
　　阳光笼罩在她的面庞，她连头发丝都透着金色的光泽。仲晴摆好盘，对着手机一个劲得自拍，眼神暗暗地瞟了一眼停在路边的车子。

　　002系统惊呼，遇到高端玩家了！

　　坐在车子里的靳初轶观察着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孩，有些不忍心下手了。

　　九点整，他下了车。

　　仲晴低垂的眼眸见到身边晃过了一个黑影，她刻意自吹：“不愧是我，怎么拍都好看。”说罢，抬起了头，欢喜的笑容瞬间变成了嫌弃，“怎么是你？”

　　靳初轶一怔，他们见过吗？

　　“对不起，我为我之前失礼的行为而感到抱歉。”他快速镇定下来，头疼地处理着自己不清醒时惹出的事。

　　这人态度怎么前后反差那么大，让仲晴有点无所适从了。

　　“我…我…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她大手一挥，洒脱地说，“那我们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靳初轶巴不得呢，他“嗯”了声，试图劝说她打消相亲的念头。

　　“你年纪看着还小，为什么会想来相亲？”

　　仲晴真话假话掺杂着一起，“我不想服从家里被安排好的幸福。要是在限定的时间里，我不能带一个人回去，我就必须服从他们的安排了。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我不想过这一条现在就能看得到头的路。”

　　年纪轻的小女孩或多或少都幻想过未来站在身边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即便生活再怎么不如意，但想象是免费的，也是自由的，甚至还能给自己提供积极向上的精神价值。

　　她认真地说：“我不想要我的婚姻只是一纸契约，我也想要我的婚姻里也有爱情。我刚回国，周围也不认识什么人，就想跳出我原本的社交圈认识一些不一样的人。”

　　靳初轶知道她是千金小姐。因为从小不缺钱，所有才会有时间去奢想那份至真至善的爱情，“但有些人连被安排幸福的资格都没有，就比如我。”

　　见到仲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能平静地说出这个刻入灵魂深处自卑的事实：“我是孤儿。”

　　仲晴有一瞬间地屏息凝神，这算是苦肉计吗？很快，她抱有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仲晴主动换了话题：“你是来相亲的，为什么要主动把我向外推。”

　　“你年纪小。”小姑娘看着单纯，靳初轶不想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出于我个人的建议，你可以玩了几年后再去做选择，不用那么急的。”

　　过去的那些相亲都是对他有所求的，可能是因为他姣好的面容，又或者是拥有一份好的学历，好的工作…………他成为了她们出门在外的面子，各取所需，他可以违心地去做那些不算光彩的事。

　　“我都不嫌你年纪大，你还嫌我年纪小，啧啧。”

　　仲晴话音一转，“年纪大的会疼人。”

　　靳初轶失笑，“这就是你在相亲上写必须比你年纪大的原因。”

　　“一半一半吧！”

　　两人交谈甚欢，仲晴说了很多话，喝完了一杯青柠泡泡，靳轶初又给她续上了一杯。单也是靳初轶买的，没吃完的蛋糕仲晴都让店员打包了。

　　出门后，仲晴才恍然意识到他们还没有自我介绍。

　　“对了，我叫仲晴。”
　　“仲裁的仲，晴天的晴。”

　　“我叫——”靳初轶名字还没说出。

　　横空插出了一个女人，头发上带着守丧的小白花，看着精神不太对的样子，她怒喊：“靳初轶，你就是个骗子。”仲晴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呆呆地看着靳初轶。女人咒骂着男人，一副爱而不得的口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妈妈对你……你一个孤儿………”

　　仲晴往后推了两步，站在前排吃瓜看戏，全然不知火将要烧及自身了。
　　女人转向攥住了她的手腕。因为仲晴细皮嫩肉的，稍稍用点劲，都能在肌肤上留下了一圈瘆人的红印子。

　　女人如同魔怔了似的，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小姑娘，你别相信他，他就是专门骗钱的。

　　仲晴使劲地想拔出自己被抓住的手，要不是顾及她在靳初轶心中天真的形象，她铁定一个过肩摔给人甩过去了。

　　靳初轶用身子拦着李煜箬，惨遭了她的一巴掌。他温和的眼眸倏然变得阴沉，慢慢褪掉了鼻梁上的眼镜，直到听见仲晴掷地有声的喊着，“我除了钱只剩下钱了，他要是能让我开心，我愿意被他骗。”

　　她疼得眼泪汪汪，“你弄疼我了，给我松手。”
　　仲晴暗诽，这女的属牛的啊！怎么力气这么大！看着愣住的靳初轶，大哥，别看戏了，你真不来帮帮忙！

　　靳初轶心中的某种东西像是被触及了一下，眼镜又重新带回了脸上。

　　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存在着差异，靳初轶没用多大的力就扯开了她的手，“李煜箬，你疯够了没有？我们难道不都是从欺骗开始的吗？你又高尚得到哪里去。”
　　要不是她装大款，他也不至于会让她连退路都输掉。龌龊的手段他也不是不会，靳初轶压低了声音威胁李煜箬，“要是你不想手底的孩子少一个，你可以继续闹。”他清晰的话语如同魔音灌入了她的神经，“我会让你最后连工作都失去。”

　　“你他妈还是不是人，我那么相信你……那么……爱你……”

　　李煜箬现在的歇斯底里是因为她越轨了。
　　靳初轶不再理会她的谩骂，带着仲晴走了，周围看戏的人也一哄而散。

　　靳初轶：“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里？”

　　“忘了，我住你家楼上。”仲晴没了刚才的兴致，怏怏地说。

　　他记起了桌上的便利贴，烧坏的被子，一切都被串联到了一起，“场面混乱得我昏头了。谢谢你的蚕丝被，很舒服。”

　　逻辑合理，打消了仲晴起疑的念头。

　　靳初轶开车送她回去，在路边看见了药局，停车给她买了药。一路上，仲晴都没有说话。分别时，仲晴回头望着他：“靳初轶，我本来就是活在谎言里长大的人，你如果缺钱，你可以跟我说。”

　　“但有一点，我讨厌被人欺骗。”

　　她的声音变得异常哀伤。

　　靳初轶给她买的药她没拿，转身的刹那，仲晴化悲为喜舒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演完了。

　　002系统看完了全场，忍不住给她竖起了大拇指：[你个戏精，太会了你]

　　一吹就飘，仲晴得瑟起来了：[Trust me]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靳初轶这个人说不上来的奇怪。

　　他说的话，做的事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002的担忧来得后知后觉：[我擦，要是他之后不来找你了怎么办]

　　仲晴看它着急得样：[你格局小了]

　　短短五个字的威力比脏话都来的更具有侮辱性，002彻底消停了：[…………]

　　手机响起了一个提示音。

　　程尧发来得，一般他能解决的事他不会来打扰她，仲晴划开一看——
　　颜弱水预定了“Red”的包厢。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仲晴思考片刻，回：「我亲自招待」

　　网络里到处都是关于颜弱水的风流韵事，换男人如流水，数量多得看到她目不暇接，简直和席禾有得一拼。
　　出身豪门这个话题本身就自带流量，她一头狗啃的短发，长相又攻气，随便和哪个网红约个会，打个啵之类的，都能把人直接送出道。

　　行业里大热的明星全都签在了A&P娱乐名下，热门IP都由自家公司把持，兼出品方。

　　这一行还有气运这种说法，有些演员不压剧，也有些流量明星演什么题材，广电禁什么题材。
　　她这个人就特别有意思，网友都说某某男星不行，她就非喜欢逆着来，连挑战了三次，砸了几个亿进去。口碑全崩，但因为有梗，电视剧屡次被骂上了热搜，热度居高不下，赚得盆满钵满。

　　晚间，颜弱水带着她的小姐妹高调亮相One Night，店门口围绕着好几辆狗仔车。
　　程尧想派人清理掉，仲晴没让，她需要颜弱水的热度来打响酒吧的名气。他上路子地去敲了狗仔的玻璃窗，免费赠送了点独家给他们。

　　化了浓妆的仲晴倚在豪车前，她一袭红裙，肤白胜雪，在灯红酒绿的黑夜里也是万众醒目的存在。

　　她的照片同步被发出。
　　这算是仲晴在娱乐版块的第一次登场。

　　一分钟不到，所有和她有关的热搜全部被撤下去了。

　　颜弱水左拥右抱着两个小男生，手一路从Sunset的脸摸到了腹肌上，恰好，仲晴推门进来，她红色的嘴唇微微抽了抽，“一个都满足不了你了，双开啊你？”
　　“三开都行。”颜弱水拎着酒瓶朝她那走去，包厢里的女人视线全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你这里的服务都不错，这小模样长得比我旗下的练习生都标致。”

　　“想要？那买回去，私用，商用都可以，都是干净的。”仲晴看穿了她眼底的欲望。

　　颜弱水笑了起来，干不干净都无所谓，对她而言反正都是赚钱的工具。

　　和男人玩着骰子女人朝她打招呼，“Hello，我叫余盈盈。”

　　“叫我仲晴就好。”

　　余家是做家纺生意的，这小公主闯娱乐圈去追男人了。一个年少成名、深耕简出的音乐才子，叫谈烨。仲晴很少关注娱乐八卦，之前就在微博热搜上瞟到了一眼，印象里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剩下的几个人有最近热播剧的女主，还有拿到大满贯的影后邬雪桐………花样百出，一个比一个会玩。

　　颜弱水一脸戏虐样，“颜三千跟我说你撩拨周赐礼了，你这出了一趟国回来，胆子都变大了。都回来了，过两天我给你接风洗尘，怎么样？”

　　仲晴欣然同意，“行啊。”

　　玩得疯，但总归有个度。
　　仲晴陪着她们一起喝，玩到了天亮。

　　没两天，颜弱水就明着来买人了。
　　她想要Sunset，人不愿意跟她走；她想要戈青文，人拒绝得不留情面。
　　一个个对仲晴真是衷心得很。
　　她来都来了，也不能空着手回去，退而求其次的买了几个看似秀色可餐的。

　　仲晴大方得放人走了。
　　程尧看她那么好说话，就知道里面肯定有鬼。

　　少人就要找人填补空缺，仲晴这次设了选人限制——专挑名校里有素质的，背景一定要干净。

　　仲晴在酒吧开始实行等级制的划分了。
　　她要赚信息差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