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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惩罚 ...


  •   见到鸢眉那张小脸被吓得毫无血色,泣涕涟涟,兄弟俩更是热血沸腾,怜香惜玉自然是假的,做他们这行,都有种施虐的快意,看着手底下的女乐梨花带雨,连连求饶,别有一番乐趣。

      贵应从身后摸出个罩着黑布的东西,还没开口,鸢眉便听到黑布底下传来细微的声音,她死死地盯着那手中物,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女乐不妨猜猜这里头是什么?”贵应话音刚落,黑布底下便传来吱吱的叫唤声,鸢眉尚未反应过来,贵应便可惜道,“唉,鬼叫什么?”

      说完扯开那黑布,原来里面竟是个精美的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毛发雪白的耗子,一见了光,乌黑的眼便四下张望着。

      “别怕,这耗子去了牙剪了爪子,不会咬人……”说到便打开笼子,提溜起耗子尾巴,将它搁在鸢眉的肩膀上。

      鸢眉吓得几乎要弹跳起来,只是转念一想,也许这样反而正中他们下怀,况且那耗子虽丑,却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是以当那毛茸茸的触感不断在她脸上拱着,她也只是不断在心头默念时间快点过去,硬是狠狠掐紧大腿,把自己绷成一具尸体。

      耗子爬过她的脸,又在她脖子边上嗅了嗅,长长的胡须刮过她柔嫩的皮肤,又刺又痒,不过她还是咬紧牙关忍住了,直到它在她身上滚了一圈,又顺着裤腿摔到地上,她到底轻吐出一口气。

      站在边上等着看好戏的兄弟俩,没想到她竟一言不发地站着,顿时也没了劲。

      待耗子钻回笼子里,才发现她早被吓得冷汗涔涔,嘴唇也被咬破了一块皮。

      不怕是假的,只是他们从没见识过这般能忍的娇娘子,不禁有些傻眼。

      鸢眉看了他们一眼,她也没想到自己竟忍过去了,抬手抹去额上的薄汗问:“我这算赢了吧?”

      两人又咋舌,哪曾想她竟还如此天真,看来真是被娇惯了。

      武平好奇道,“女乐到现在还以为自己能成为那个例外?”

      鸢眉不知道,可是她想尝试一下,利益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倘若轻易妥协,便什么也没有了。

      兄弟俩自然不知她的想法,于是又换了几种方法,没想到她都强忍过去了。

      几番折磨下来,鸢眉的精神持续高度紧绷着,身上虽没受伤却已经疲累的不行,挨着墙根便要瘫下去。

      可这两人又怎会给她休息的余地?

      武平撸起袖子,露出手臂虬结的的腱子肉,踅身打了盆水来,砰的一声在她面前重重搁下,“在教坊司多年,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硬骨头!”

      鸢眉耷拉着眼皮,脸色惨白,却仍倔强地扯了嘴角:“还有什么招?”

      兄弟俩从未见识过这么嘴硬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实话告诉你,多少人都挨不到这一关,只要你能挨得过,那你便算领先了,我武平头一个敬佩你。”武平回道。

      贵应懒得废话,伸手摁住她的后脑勺,那头冰凉的青丝滑过他指缝间,令他浑身舒爽,“来吧……”

      说完,他用了狠力将她的脸紧紧摁入水中。

      鸢眉还来不及反应,便被狠狠地呛了一口水,水灌进鼻腔和嘴巴里,呛得她无法呼吸,鼻子是酸的,酸意渐渐蔓延了上来,直到整个大脑都是酸胀酸胀的。

      她本能地抓着盆沿挣扎了一下,然而,她越挣扎脑袋后的那双大手便越加快意地将她摁的更深。

      不知摁了多久,她感到胸口憋得都疼痛起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那双手乍然又将她的脑袋提出了水面。

      乍见光明,她捂紧了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空气挤进胸腔,将濒死的她又挽救了回来,她第一次感受到能够喘息是多么庆幸的事。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恢复过来,她的脑袋又被摁进那盆水里,窒息的感觉真是刺痛又难熬,如果死亡真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便好了。

      偏偏死亡却是一件痛苦而漫长的事,如此几番折磨下来,她心头的那根弦也几乎要崩断了。

      是的,她害怕。她极度恐惧这种被水淹没的感觉,她拼命地想要从这溺水的过程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指甲甚至把桌面都挠花了。

      明明离死那么近,可她很懦弱,她临时退缩了。

      “等等……”就在贵应又想将她摁入水中时,鸢眉忽然急促地打断了他,“我想通了,我学……”

      她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双眸却是殷红的,仿佛浸了血一般,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像只孱弱的猫儿。

      贵应见她妥协,立马松开了手,她便顺势瘫倒在地上,猛烈地咳了起来。

      “早点妥协,不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吗?”他冷冷的话飘进她的耳里。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大约都是挖苦嘲笑的话,她的脑里仿佛还灌满了水,迟怔怔的,谁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也能猜出个大概。

      到了这时候,她也不怕被嘲笑了。

      鸢眉已经死了,从今日起,只有女乐芙蓉。

      听到她已顺从的消息,尤二娘兴高采烈地赶了过来,秋葵已给她换上了干爽的衣裳,惨不忍睹的现场也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回过头来才发现她身子摸着又有些烫,于是又侍奉她躺回床上。

      鸢眉脑袋晕晕胀胀的,浑身也没半点力气,看到她来也懒得坐起身。

      尤二娘见她弱不禁风的模样,也不纠细,便顺着床沿坐下,抬手挑起她尖尖的下巴道,“真是可怜见的,我还记得头一次你到我们这儿来时脸上还有些肉呢,才过了多久啊,下巴便尖成这样……还是吃胖些好,有点肉,摸着也不硌手……”

      鸢眉觉得她像抚摸着一件精美物品似的,心头又是一阵酸涩,不过转念一想,都到了这份上了,自己不早就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吗?

      她扯了扯嘴角不说话。

      尤二娘又说:“不爱说话可不大好,倒不是要你多能说会道,只是若有达官贵人问你话的时候,你总不能什么都闭口不谈,否则,让他们下了脸,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鸢眉现在听到受苦便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只得恹恹地回答她,“我省的。”

      “省的便好,二娘我也并非心狠之人,看不得像你这样娇弱的小娘子受苦,好在你总算是想通了,我也不逼你……你先将养着身体,等身子好全了再来学艺吧。”

      “多谢二娘体谅。”她的眼皮子仿佛被粘住,只敛着眼皮道。

      尤二娘看出她身子确实不适,便拍拍她肩膀安抚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睡会儿吧。”

      说道便要起身,鸢眉却轻轻扯动她袖口道,“我不想跟花魁娘子学,二娘,你能让其他人教我吗?”

      尤二娘讶然地回望她一眼,只见她水汪汪的眼里不知何时又凝了泪,浓密的睫毛微颤,那滴泪一下子便滑了下来,胸口也因情绪激动略略起伏着,一壁掖去眼泪一壁哭诉道,“我也不知从何惹了这花魁娘子,为何她一见到我,便把我当成仇家一般,我害怕……”

      尤二娘自是知道杜鹃的脾性,因她在教坊司里最受欢迎,脾性当然也最为乖张,眼见着骤然来了一个劲敌,她自然会担心花魁之位不保,再瞧她这柔柔弱弱的模样,哪里又是那杜鹃的对手?

      她是在这风月场所里浸淫半辈子的人,自然懂得什么样的女子才是那些男人的心头好,因而也有心笼络她,便和声道:“你放心,下次我便让其他人来教你。”

      “多谢二娘。”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了起来,鸢眉便在这几个月里,跟着司里的另一位女乐学艺,二娘也不许她到前头乱逛以免冲撞了贵人,因此也算相安无事。

      她很吃惊自己竟有这方面的天赋,不过短短几月,便学了好几首曲子,她手指纤长,学起琵琶不费力,现在乍听之下,也还差强人意。

      她好像渐渐从失去家人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却始终游离在虚无的幻境里,只有每晚被梦魇住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抽痛感,才让她短暂地找回一些实感。

      爹临终前的嘱咐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眉眉别怕,一定要好好活着。”

      也许只有她开始振作起来,家人的在天之灵也会得以安慰吧!

      这样一想,她好像又多了分求生的欲望。

      那厢尤二娘见鸢眉温顺听话,又估摸她潜力无限,也没逼迫她太紧,不过还是提前向那些光顾教坊司的常客们打下预告,三月初一夜,便是芙蓉的撷花宴。

      撷花宴顾名思义便是初夜竞价。

      还没到三月,恩客们都已等不及了,每次一来,总要问起芙蓉娘子,尤二娘也笑嘻嘻的将他们的话原封不动地搬到鸢眉耳里,她的语气里还有深深的自豪:“这位李大人说愿意出千两呢!”

      鸢眉也便静静听她吹嘘着,到了这当口,她的内心反倒出奇的平静,那份“殊荣”对她来说也无悲无喜,只是看二娘这欢喜的模样,想必真是件好事吧!

      就这么有一日没一日的过着,转眼间便到了撷花宴的正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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