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木门通古代》ALAMM

5、分发

　　看着车里的这些东西，要说苏大荣一点都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关键时刻，苏大荣还是稳住了：“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林回星今天来可不是和苏大荣互相推诿客套的。

　　见苏大荣说什么都不要，林回星直接扛起一麻袋稻谷就往屋里去。

　　等林回星放下那袋稻谷出来的时候，正在厨房煮粥的苏云娇也出来了。

　　林回星见状二话不说，抬手就往她怀里塞了一卷棉布。

　　那卷棉布重量着实不轻，要不是季娥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苏云娇差点就被压得跌坐在地上了。

　　林回星讪笑着挠了挠头：“不、不好意思啊。”

　　苏云娇刚想开口说不碍事，她怀里抱着的布就被好几个婶子扯住了。

　　最开始挤过来的是苏云娇的世母（伯母），只见她摸着棉布爱不释手地感叹道：“哎哟，这布才软和，织得也密，做成衣服穿在身上肯定好看。”

　　这要换个稍微有点见识的人来，就该知道林回星带回来的这布既不是麻布，也不是丝绸了。

　　偏偏上梁沟实在是穷，家家户户都穿麻布不说，好几户人家连一套稍微像样的有衣服都没有。

　　丝绸衣裳更是只有村长苏大贵有事去县里时才见别人穿过，并没真的上手摸过。

　　不过这并不耽搁村里人觉得这棉布好，毕竟布这东西好不好上手一摸就知道了。

　　“这布的颜色也好，鲜嫩，适合小姑娘穿。”

　　也不怪村里人如此感叹，上梁沟的人身上穿的衣服就两种，一种是麻布本来的土黄色，一种是灰色。

　　古代染料难得，和电视剧里古人花红柳绿的衣服不一样的是，在永国，颜色鲜艳的衣服是王公贵族才能穿得起的，一般老百姓穿的都是灰扑扑的。

　　——要不怎么自古都叫平民为白丁呢。

　　有时候林回星也好奇上梁沟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要是有机会，他还真想出去转一转。

　　这次林回星带过来的东西可是不少，他每从板车上搬下来一样东西，村里人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苏大荣这次可真是赚大发了。

　　林回星也明白自己一下子给苏家这么多东西，容易让村里人眼红，对此他也做了一些准备

　　“各位叔叔、婶子，前端时间承蒙大家照顾，我这次还带了一些麦芽糖，还是那句话，不是什么顶顶珍贵的东西，就是给大家甜嘴的。”

　　某宝卖的一整块麦芽糖，足足有十斤，林回星就着板车，掀开包裹着麦芽糖的细棉纱布后，拿着卖家送的工具把麦芽糖敲成小块。

　　这人心都是偏的，在开始给大家散糖之前，林回星先敲了几块大块的糖塞到苏家人手里。

　　对于苏家年纪最小的苏应文来说，糖绝对算是顶顶稀罕的东西。

　　犹记得他上次吃糖，还是世父（伯父）家的堂兄成婚的时候。

　　当时苏大荣可以特意去县里花了大价钱买了两斤饴糖。

　　当时苏应文也就分到了两块饴糖，饴糖甜滋滋地好吃得不得了。

　　苏应文舍不得吃，只有实在馋得不行的时候，才会舔上两口。

　　后来天气热了，饴糖实在是放不住了，苏应文才用糖泡了水和爹娘姐姐一起喝了。

　　这饴糖价格高昂，一斤就要二十个大钱，县里一石稻米才能卖四十钱。

　　就上梁沟的这几十户山民，就没有哪一家能够一下子拿出两三百个大钱的。

　　这会儿林回星弄了这么大一块麦芽糖，还免费发给大家吃。

　　咱就是说林回星的这个行为落在上梁沟的村民眼里，跟抱着一箩筐的大钱遍地撒有什么区别。

　　不过震惊归震惊，这实实在在的糖是没有人会不要的。

　　好些个没有过来看热闹的，听到人说林回星在苏家的院子里免费发糖，连地里的活都不做了，扛着锄头就往这边赶了。

　　就连苏大荣的村长哥哥苏大贵，黝黑精瘦的一个小老头，都扛着锄头挤在人群里面。

　　林回星还记得自己现在能够住在旧木屋里就多亏了苏大贵。

　　来苏家之前他也是单独给对方留了了谢礼的，不过这会儿人多嘴杂的，他也不好提着一茬，当下只能多给他和他家的孙儿多敲一些麦芽糖。

　　林回星之前在村里闲逛时就知道上梁沟就一百三十几号人，分糖时他手里也是有准头的。

　　等到中午林回星给村里所有的人分完糖，这十斤麻糖都还剩下小孩拳头那么大一块。

　　顶着围观小孩们那灼热而期盼的目光，林回星毫不犹豫地把剩下的糖块塞到了苏应文手里。

　　林回星糖都分完了，村里人再不识趣也知道热闹看完了。

　　各家的事情还多着呢，他们也没在苏家多待，揣上糖就领着自家的皮孩子走了。

　　等到院子里只剩下林回星和苏家人的时候，他才能好好地和苏大荣说上几句话。

　　“这布料是我特意找游商买的，杏色这块给婶子和苏妹子做洗衣服，青色这块我想麻烦婶子你给我做两身衣服。”

　　提到这个，其实苏大荣早就想问了：“这段时间你在外面穿的就是这套衣服？”

　　不是苏大荣大惊小怪，他这套衣服上有好几个补丁，他实在不敢想，之前的两个月里，林回星难道就穿着这身破旧的衣裳去四处贩货？

　　林回星忙不迭摇头道：“不是，我的朋友借了我两身衣服，回来的时候还给他了。”

　　苏大荣闻言点了点头，到底是信了林回星的话。

　　这在现代很难理解的行为，放在上梁沟就十分的合理，村里一些年轻小伙子到结婚那天都没一套体面的衣裳，只能找别人借了穿一天。

　　“你婶子手脚利落，不过就两身衣服，她用不了几天就给你做好了。”

　　在永国，但凡是农家妇女，就没有不会量布裁衣做鞋的，无非是做出来的衣服针脚粗糙还是细密的区别罢了。

　　季娥做衣服的手艺是极好的，只不过就苏家的这个情况，平常并没有能让她大展身手的机会。

　　这次林回星回来，季娥对他也热情了不少，闻言也没推辞，当即起身去柴房扯了几根稻草作为测量工具，回来给林回星量了体。

　　苏大荣本来想劝林回星把东西拿一些回去的，奈何林回星态度十分坚持：“这些东西是我早早就准备好了的，我那一份是留出来了的。”

　　林回星可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不管是油盐还是腊肉，他都单独留了一些出来。

　　苏大荣见实在推辞不过，只能妥协：“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来了，不过下次你可别再这样了。”

　　苏大荣心里想的明白，再大的救命之恩，换这一大堆东西也够了，他要再贪心，就太不是个人了。

　　得了林回星这么多的东西，往常总是一脸愁容的季娥瞬间就春风满面了，趁着秋天地里没有活计，她是一刻都没耽搁，当即就抱着布回房间准备给林回星裁布做衣服了。

　　见季娥这么急匆匆的，林回星赶忙出声喊住了她。

　　在苏家人疑惑的注视下，林回星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包针线：“这针线也是我在外面买的，婶子拿去看看合用不合用。”

　　季娥接过针线后，细细查看了一番：“合用，肯定合用，这针磨得极细，一看就差不了！这线的颜色也染得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颜色这么匀称的丝线。”

　　季娥抱着布料和丝线高高兴兴的回房间后，林回星作为客人也没有闲着。

　　这次他可是送了苏家一口铁锅。

　　之前苏家的炊具只有几个陶罐，厨房也没有柴火灶，只有一个火塘。

　　火塘上面有用草绳悬挂着的木钩，平常做饭把陶罐挂在木钩上就行了。

　　这铁锅是没法挂起来的，所以林回星还得帮苏家做个简易的炉子。

　　本来林回星是想一步到位给搭个灶的，奈何他虽然出生在农村，却不会垒灶，得回去查查资料再说。

　　好在泥炉子林回星是会做的，挖来溪里的淤泥加上切碎的秸秆就能开始做。

　　花了一整个下午，林回星糊了自己一身的泥巴后，总算是弄出了一个不那么规整的泥炉子。

　　看着眼前这个不怎么板正的炉子，林回星生平第一次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动手能力。

　　——这玩意儿不会用两次就被烧裂了吧？

　　要不他下次回去后还是在网上买个人家山区火塘用的那种三脚架？

　　炉子要阴干后才能用，因为这个，就算有了铁锅，林回星也没能吃上心心念念的野葱炒腊肉。

　　不过晚上林回星虽然没有吃上野菜炒腊肉，却吃上了野生山药炖的腊肉汤。

　　天知道看到碗里的山药时候，林回星心里有多震惊。

　　苏大荣见林回星一脸的愣怔，以为他不认识此物，还特意解释道：

　　“这东西叫山常山，山上的野物，也不知道你们外面的人吃不吃，我们也是看到山上的野猪都吃这个后，才跟着吃的，放心吃，没毒！”

　　林回星自然知道山药没毒，就是在现代，这两年大家都推崇绿色健康，南县是山区，村镇里就有许多人去山上挖这野生的山药来卖。

　　据林回星所知，这玩意儿在市场上的卖价还不低，要比种植的山药还贵上两三倍。

　　混着腊肉一起炖的野山药软软糯糯的，味道竟然都盖过了腊肉。

　　见林回星喜欢吃，苏大荣心里也高兴。

　　苏大荣一边给林回星碗里加山药，一边道：“这玩意儿山上倒是多，就是不好挖，你要喜欢吃的话，等我回来后再上山挖一些。”

　　林回星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咽下嘴里的东西后他忍不住好奇问：“回来？您要去哪里？”

　　听林回星问到这个，原本心情不错的苏大荣和季娥都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也没什么，我准备和村里人扛点木材去县城卖。”

　　估计苏大荣早就已经愁得不行了，开了个头后都不用林回星追问，他就跟倒豆子一般抱怨道：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今年春天才打了仗，如今说是又要打了，前几天县里的佐使来收秋税，一亩地竟然收了六升粮，我们村里可都是些下等田地，以前一亩地至多不过四升，就连村里今年刚开荒出来的地，一亩都收了三升的税。”

　　“虽说刚收了秋粮，但是这粮税一交，村里谁家的粮食都不多了。”

　　“也是之前听县里佐使说县里来了好几个木材商人，好像是皇帝要修行宫，如今正在四处收购木材，给的价格也不低，所以我们就商量着砍些木材出去买，换了钱买点粮食回来，也不至于开春后让家小饿肚子不是。”

　　说起前段时间交出去的粮税，苏大荣现在都还一肚子的怨气。

　　上梁沟所处深山，附近虽然也有几个村子，但到底是地广人稀。

　　村里的田地是不限量的，只有你家里有足够的劳力，大可以去附近开荒。

　　前朝时，国家对他们这些山民还是很宽容的，深山路远，府衙都懒得派人来收税，村里人开多少地，收多少粮都能全留在手里。

　　那会儿日子虽然也没有多好，但是大家总是能够吃个七八分饱的。

　　新皇上位后，用重刑，纳重税，以至于县衙的佐使为了保住饭碗，只能带着干粮走上一两天来上梁沟收粮税。

　　去年还只收熟田的税，一亩地税粮四升，三年内开出来的荒地更是不用纳税。

　　苏家人手少，壮劳力就苏大荣一个，多的田地也侍弄不过来，所以只有八亩熟地三亩荒地。

　　其中一半种粟，一半种稻，这两样作物的产量倒是差不多，亩产稳定在三石到四石之间。

　　总归是看年景，年景好产量就高一些，年景差就低一些。

　　永国的一石为两斗，一斗约莫十四斤左右，就算是年景好，一亩地的出产也不过一百一十斤左右。

　　就这一百一十斤的粮食，一亩地还得交八.九斤的粮税。

　　别看八.九斤听起来不多，苏大荣他们一年可不止就交这么一次税，每年还有夏税、人头税，各种苛捐杂税加在一起，哪里是地里的这点出产所能够负担的。

　　要是不趁着现在农闲想办法出去挣点钱，等到开春交完人头税后，苏家的粮仓里恐怕就要跑耗子了。

　　不过说是出去买木材挣钱，对于苏大荣这种头一次下山卖东西的人来说，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

　　见苏大荣一脸的犹豫和彷徨，林回星想着这或许也是一次了解这个时间机会。

　　“要不我跟您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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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进城了，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