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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安阳回了府,用过晚饭后跟两个丫鬟打了会儿牌,这才去睡了。

      前半夜还好好的,睡的平平稳稳。后半夜她感觉渴了起来喝了水后再睡去,竟梦到了大名鼎鼎的郑大人。

      在梦里他依旧穿着那身绯色官服,衬的整个人若天神下凡,醉玉倾山。他站在清晨朦胧的大雾里,身旁没有其他人,仿佛世间一切嘈杂都与他无关。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白天那几个女子评价郑允之的话:谦谦君子。

      可她不觉得这个词配他,能够配他的用人尽皆知的话叫做倾国倾城,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一个男子,她不知道可不可以。

      明明没有刻意去记他的样貌,可梦中他的脸,他的身形都是清晰的,就如同那日一般站在那儿。

      这张脸嘛,倒是好看的很,只是主人家不怎么爱笑,看起来就显得不近人情了些,安阳心想:这可不行,若是这样挡了桃花怎么办?

      这时候梦还没有偏离常态,在她思索的时候,下一秒郑允之从袖口掏出一本奏折。

      她本想伸手去接,可手刚伸出一半,那人就举起手中的奏折来,往她头上‘咚’的一声敲下去,她还没反应过来时,郑允之又给了她几拳。

      安阳是在梦里被打醒的,她猛然一睁眼时,已是大白天了。

      看清自己还好好的,又是在榻上时,这才安心下来,她从榻边上拿起茶杯喝了一杯水,慢慢平复心跳。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梦里郑倾城好生凶猛!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昨日那几个人的话留给她的阴影太深了,自己才会在梦里被打。

      安阳将头埋进被子里,深吸一口气。

      其实她与这位郑大人才见过一面而已,怎么现在竟有些尴尬?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想多了,只不过是昨天玩累了这才睡不安稳做了个噩梦而已,人家未必就记得你是谁呢。

      这样想就顺畅多了,安阳这才拖拖拉拉起来用了早饭。

      今日也是无事,她想着再出去走走,听听自己的八卦被传成什么样了,若是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那她可就要为自己辩一辩了。

      迎秋刚给她梳好了头,门上的小厮就来报,说刑部侍郎家的女儿方小姐来了。

      安阳听完也是惊讶了一瞬,这几日她让人将朝堂各人的名册都拿来熟悉了一遍,这位刑部侍郎方裘是皇上的肱股之臣,方家的小姐与她家并没有什么交情,她来做什么?

      虽不知这位方小姐的来意,可安阳还是让人将她请到了厅里。

      她进厅时,方璃正规规矩矩坐在圈椅上等着,背脊直挺着,一看就是大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方璃见了她立马从椅子上起来,双手交叠在胸前行了一个礼。

      安阳客气道:“方小姐不必多礼。”

      等她坐下了,方璃这才跟着落座。

      安阳余光一直打量着这位方小姐,怎么说呢,她活了十八年,实在是没见过这么规矩的人,行走坐卧皆有章法。其他闺秀她不知道,但面前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父母精心养育出来的明珠,任人看了都会心中欣慰一番。

      不对......

      她曾经也有见过一个这样的人的,那时还未去荆州,只是那个人跟她不同,他更加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规矩,仿佛他天生就该成为的人。

      那个人长什么样来着?她的记忆太模糊了,十一年的时间足够忘记一个人的面容。

      方璃坐在她对面圈椅上,桌上放着下人刚端上来的点心,她笑着开口:“县主回京,我做为方家小姐,早该来拜访的,只是前些时日病了,如今已大好,便才过府来拜访。”

      她说话时声音柔柔弱弱的,却并不怯懦,反而有着一种来自心底的底气。

      安阳拿起桌上的一颗枣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道:“方小姐客气了,你不来,我自然也该去方府拜访的。”

      方璃笑着跟她说些家常话,又问了一路上是否顺利,安阳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有些不能说的也就随意模糊过去。

      二人闲扯大半天,她就想看她到底要干什么,方璃只跟她扯家常,又同她讲哪条街上的哪个酒楼好吃,哪家胭脂铺子的胭脂最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好几次安阳感觉这天儿要聊死了,可方璃硬是给它圆回来又扯出些其他的话头来,她于是只得陪着她聊。

      终于等她将人笑着送出了府,才深吸一口气又大口呼出。

      她其实也不明白她是来干嘛的,人家也没有问什么,试探什么,就真的只是她入京后登门拜访而已。
      刑部侍郎方裘一向恪守本分,这些年在任上也是兢兢业业。

      摸不着头,安阳让迎秋过来道:“你去外面打探打探,方小姐与谁交好。”

      *

      李安佑到京城的日子是在三月初三。

      安阳一连等了这么多天,心中着实有些焦急,她已经开始打算若是他们真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她便直接出京去,还管什么皇帝。

      没想到第二日,那日来府上为庞从新传话的随从就早早过来了,此人名叫韩三,原先就是菜市口一个卖羊肉的,庞从新对他有知遇之恩,便一直跟在他身边。

      他回禀道:“庞大人一个时辰后到南城门,让下官来传个话,说是县主不必着急,一个时辰之后再到南城门等着就行。”

      安阳听他这么说,便知道兄长已经平安了,庞叔也知道她一个人在京城着急,才想着叫人来提前通知她一声。

      安阳梳洗之后用过早饭,便从府中出发往南城门赶去,她并没有听庞从新的话,心中还是着急,只想着快些见到兄长才能安心。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果然见到了她兄长那辆马车,松槐骑马走在他马车旁,身后还跟着一行侍卫。

      原本从荆州出发,他们带了两百人马随行,可此时她看着马车后面跟着的人,大致数了一遍,却只有三十余人。

      安阳皱着眉,又开始担心起来,她兄长这一路上,恐怕过的并不轻松。

      李安佑从马车上下来,看起来却毫发无伤,只有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些许疲倦。

      等李安佑查过了身份文牒,安阳这才朝他跑去。

      “兄长”她喊。

      李安佑早在马车中就看见了她,一脸着急的站在城门内望着自己这边,这个傻妹妹,还是那个冒失的样子。

      看着她望着自己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低低应了一声,然后道:“我们去马车上说。”于是就被李安佑拉上了马车。

      李安佑的马车里靠车壁摆着一张矮桌,上面堆着书卷,还有喝水的茶杯,安阳此刻见到他,悬着的心也就安了大半,她笑着道:“你命还挺硬!”

      李安佑笑了一声:“可不是嘛,安州刺客都杀不了本世子。”

      安阳:“瞧你那得意样儿。”

      她原本是想关心几句的,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一出口就成了这个语气,算了,反正她跟他这十几年说话都这样,若是突然肉麻几句,倒是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

      “不过你是如何找到庞叔帮忙的?”李安佑问。

      庞从新找到他时,他正躲在安州城里。他早就猜到这批刺客是暗中来的,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动手,于是就找了这么个地方光明正大地躲着。

      等到援兵来了,他们才带着人出城,杀了一批又一批的刺客,终于将人清干净了,这才快马加鞭赶回来。

      `安阳道:“我入城当天就去北衙了,装做庞叔流落到京城来投奔他的亲人。”

      李安佑疑惑:“你如何进去的?”

      安阳瞥他一眼,似是鄙夷道:“我当然进不去,庞叔好歹一个正六品官,懂事的人自然会去请他出来。”

      “你还是挺聪明的啊!”李安佑道。

      马车外的松槐在外面出声问:“世子,我们是先回府还是直接进宫面圣?”

      李安佑:“直接进宫。”

      安阳听他这么说,心中有些担忧道:“兄长,你的伤......”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在她马车离开安州继续往北那一晚,她兄长身上的伤并不轻,虽穿着一身深色衣衫,可血浸染过的衣衫却是肉眼可见的变了颜色。

      李安佑神色依旧:“无事,自从上京那日起,我早就做好了面对今日的准备。”

      面对今日的准备......准备在京城与皇帝卖好,装做规矩;准备好与朝堂各方周旋,身不由己陷入其中;甚至准备好永远离开荆州的打算。

      不再像从前那般与人恣意畅谈,无拘无束活着只为自己,而是背负起荆州的使命,保全家人、朋友甚至素未谋面将会为此牵连的陌生人。

      其实她们二人都知道,入京到底意味着什么,从一个遮风挡雨的屋檐下走出来,为自己寻求另一方天地。
      马车在盼月居停了,安阳下了车。

      李安佑对她道:“别担心了,我去去就回,赶紧让人给我将午饭备上吧。”

      安阳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你比我还像个大小姐。”

      李安佑朝她一笑,算是让她放心,便让人驾着车往宫里去。

      她望着马车驶过,直到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准备回去时,却见另一辆马车从另一个方向疾驰而来,她以为是经过的路人,可马并未一路远去,而是在盼月居的门前缓缓停下。

      她往回的脚步顿住,一眼看见上面挂着一个牌子,那个‘朔’字写的方正,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谁。

      除了边关朔州的朔王,没有人能用这个字。

      车里的人掀了帘子出来,是一个玉冠束发,身着暗蓝袍衫的男子,看起来也就比她大个几岁,见了她脸上堆出一个笑,拱手行礼:“安阳县主,久仰久仰。”

      “长得倒还算端正,就是笑起来有些勉强,像是被人揍了一样。”这是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他站在车厢外面,并未有下车的意思,就这么从高向低看着她。

      安阳也还他一礼:“世子。”然后抬起头来,客气道“世子谬赞了,我不过一个县主,哪里担得起您口中的久仰。”

      张子胥是朔王独子,早年在荆州时她就听父亲说起过,朔州世子是与她兄妹二人一同入京的,只是朔州路远,朔王世子今日到合情合理,而他兄长此时入宫,恐怕就没那么说得过去了。

      安阳见他马车也是从城门方向来的,问道:“世子还不入宫吗?怕是要让皇上等着了。”

      她说完这句话,他露出一副无事的表情:“县主不必担忧,与您打个招呼而已,不过耽误这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让人去追你兄了。”说罢他又朝她一笑,这才弯腰走进车厢。

      安阳看着马车缓缓走远了,这条街僻静,并没有太多行人,只有一些丫鬟小厮打扮的人在街上走着,替主人办事。

      迎秋也是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一头雾水,“这个朔王世子要做什么?就跟咱们打个招呼?可这打招呼也不是这么打的呀。”

      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样子,似乎自己多高人一等似的,她家县主可是当今皇上的侄女,也没见用鼻孔看人啊!

      安阳也不太清楚他要做什么,如今朔王可是皇帝的肱骨之臣,他傲慢些无妨。

      可这彬彬有礼又透露着一股目中无人的味儿是怎么回事?装的也太假了吧。

      她回头往府里走:“谁知道呢,看他想翻出什么浪来吧。”

      其实皇帝也并不全然信任朔州,不然怎么会让张子胥入京呢,他还不是跟她们一样,得好好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

      一旦有什么不正常的动静,才能捏住二王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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