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而归》目了了

35、爬山

　　许久，于笑笑一脸阴沉地回到了宿舍，径直躺到了床上，盖好被子蒙头大睡，一言未发。
　　“笑笑！你咋了？”大家都看出了于笑笑的不正常，章岭第一个小心翼翼地问道。
　　于笑笑没有回答。如果不是因为被子是鼓起的，没有人会看出里面正藏着一个人。
　　没错，于笑笑确实是把自己藏了起来。不久，被子里的人便开始不停地颤抖，心里莫大的悲伤压抑了许久终于要爆发出来。
　　三人见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敢盲目猜测。只过去轻轻拍了拍还蒙在被子里的于笑笑，给其一些安慰。
　　而正是这看似苍白无力的安慰，使得于笑笑再一次爆发，掀开被子边哭边喊着：“他不喜欢我！他，他说他不喜欢我……”
　　显然，于笑笑失恋了。在这样一个高兴的日子，她怀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鼓起勇气向暗恋已久的人表白，而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啊！是该对一些事、一些人、一些不该有的情愫郑重地告个别了！
　　“哼，这个死吴长！这个WC！有眼无珠！他算哪根葱？我们还不稀罕他呢！”章岭气呼呼地咒骂着这个惹了她好姐妹的人。
　　“就是！咱们才不稀罕，他长得没我们笑笑好看，成绩也没有我们笑笑好，名字还这么难听，哪儿哪儿都配不上我们笑笑！”说话向来温柔客气的石光也跟着狠狠吐槽了起来。
　　方欣欣觉得自己此时对于笑笑是感同身受的，而又觉得于笑笑或许比她要更加难过十倍百倍。
　　她轻轻擦去于笑笑脸上的眼泪，什么也没有说，静静听着她的哭嚎逐渐停息……
　　……
　　自从元旦晚会上温顾唱了那首《K歌之王》，方欣欣和他之间除了不可避免的偶尔说一句话之外，温顾便再没有和方欣欣说过话。似乎那便已是郑重的告别。
　　时光不知疲倦地奔跑，跑过期末考，寒假，又跑过开学。跑过漫长的隆冬，温暖的和风终于又一次吹拂了大地万物，使它们从沉睡中苏醒。
　　经过第一学期的适应，方欣欣对于这所学校已是倍感亲切，唯独觉得奇怪的地方是，她明明已经习惯了和温顾形同陌路，而似乎还是有些不是完全适应。
　　五一劳动节将近，章岭家所在的镇子里那个最高的山峰上有个小有名气的庙会正赶在劳动节假期，很久之前她便开始诚挚地邀请室友们随她一起去玩儿，已从失恋中完全走出来的于笑笑早就欣然接受了邀请，方欣欣因为不喜热闹再加上社恐，一直没能下定决心。
　　这天，在胡老师郑重地宣布了五一劳动节的放假安排之后，章岭又开始极力说服方欣欣。
　　“欣欣，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那儿风景可美了！真的！山清水秀，山里的日出很有意境，水边的落日也是美不胜收。而且！我妈做饭特别好吃……”
　　不知从何时开始，日子像嚼了很久的口香糖，索然无味。方欣欣听着听着，竟真的动了心，确认道：“真的很美？”
　　“真的！骗你是小狗！”章岭看到方欣欣终于有所动摇，激动地说出了如此幼稚的话。
　　“好，那我也去！”方欣欣那神情似下了一个人生中重大的决定。
　　章岭高兴地一把抱住方欣欣，不停地重复着：“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无论是什么邀请，方欣欣几乎没有一次答应过，这次算是破了天窗了。
　　起初，方欣欣还在担心外婆会担心她，但打电话跟外婆说起时，外婆竟然非常支持她。外婆是希望她的欣欣能多和朋友出去走走的，毕竟这么多年，方欣欣太孤单了。
　　当站在山脚下抬头仰望，眼前的山高耸入云，不愧是这里最高的山峰！
　　“唉！太不幸运了！我听说通往山顶的大路上今年开始收费了！”章岭失落地说，然而转而却又露出了狡黠的笑来，“不过嘛……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条条大路通罗马，他们是拦不住我的！我知道山后有条小路，距离山顶还更近，一路的风景还更美！一般人可是不知道的！走！我带你们去！”
　　见章岭信誓旦旦的样子，方欣欣和于笑笑便满怀憧憬地随章岭踏上了登峰之路。
　　然而，山路越走越荒凉，已经看不到所谓的“小路”了，到处荒草丛生，更别说有什么风景。
　　“奇怪，太奇怪了……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就是走的这里啊，路哪儿去了……”章岭抓耳挠腮地自言自语着。
　　“章岭，你到底认不认得路啊？”于笑笑第一个怀疑道。
　　“当然认得，我走过的路怎么能不认得……”此时，连章岭自己都已经开始对自己不是那么有信心了。
　　“是不是时间太久了，这里变化比较大？”方欣欣猜测道。
　　“是啊，你到底是上初几的时候最后一次走的？”于笑笑接过话追问着。
　　“这个嘛……呵呵……我也就是上小学二年级时和我妈一起走过一回……”章岭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实话。
　　“不过，我记性超级好的，当时就是走的这里！按着我的记忆一直走，一定能到达山顶！”章岭赶紧补充，这信誓旦旦的话与其说是说给二位好朋友，倒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打气。
　　“切，如果不是认识你这么久，我都要怀疑你要把我卖了！”于笑笑苦笑了一下调侃道。
　　“怎么会，我向来都是很靠谱的好不，是吧，欣欣？”章岭向方欣欣寻求着对自己的肯定。
　　“当然，你最靠谱了！”方欣欣疲惫的面容顿时露出甜甜的一笑。
　　顺着这荒凉的山“路”又走了许久，三人依然没有看到一条像样的路。正绝望之际，忽听山坡的另一面有动静。
　　“唉，都怪这个该死的，欠揍的，缺德的……”是个女生在不停埋怨谁的声音。
　　“有人！”章岭激动地喊道，“有人！说明我们没走错！”
　　本来已筋疲力尽的三人在看到希望的刹那，突然有了力气，一同奔了过去。
　　然而，章岭这突然的喜悦像一只快速生长的毛毛虫，在看清对面的人后便化蛹成蝶，远走高飞了。
　　竟然是郑琳儿，这个她们都无比讨厌的人，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狭路相逢。
　　“哼，我们走！”章岭没好气地说着，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郑琳儿竟一反常态，用无比客气的语气问道，“同学，咱们一起？”
　　“谁和你是同学？我们认识吗？很熟吗？”章岭毫不客气地怼道。
　　“你！”郑琳儿正欲发火，却又突然深吸一口气，奋力咽了一口口水，把火灭在了肚子里，赔笑道，“呵呵……不打不相识嘛！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不提了，相见即是缘分，你看咱们多有缘……”
　　章岭哼笑一声，并未理睬。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敢和我同行！”郑琳儿见软的不行，干脆换了激将法。
　　“谁不敢了！我还能怕你？”章岭还真就上了套，“一起就一起，一会儿爬不上去可别哭得太难看！”
　　于笑笑对于章岭和郑琳儿之间的纠葛并不是很了解，此时她最关心的是有没有人认得路。于是赶紧凑过去问郑琳儿：“你认得路？”
　　“好像认得……”于笑笑还没来及高兴，郑琳儿又接着说，“好像又不认得……”
　　“……”于笑笑无语，又惊讶道，“那你都不认得路，怎么还敢一个人爬山？”
　　“这个嘛，说来话长。我和某人赌气打了个赌，看谁能先一步到达山顶，听说后山的小路比较近，所以我便……”郑琳儿倒也是诚实。
　　“原来，你是迷路了啊！”于笑笑揭穿了血淋淋的事实。
　　“呵呵呵呵……也可以这么说吧……”郑琳儿不好意思道。
　　“笑笑，干嘛和她这种人废话，快过来我这里！”章岭生气地说。
　　“我这种人？我哪种人？”郑琳儿心里的火又突然被点燃。
　　“切，人前使诈，背后亦使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章岭白了她一眼一脸轻蔑地说。
　　“我不过就是喜欢偶尔捉弄一下别人，但我什么时候背后使诈了？”郑琳儿不服气道。
　　“那次我丢被子，是你做的广播寻物吧？非要点名道姓地说联系谁，难道你不是故意让全校人都看我出丑的吗？”章岭说起往事来便更生气了。
　　“没错！那天是我做的广播，但是那稿子是你们班主任给我的，我只是照着读而已，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郑琳儿委屈地说。
　　章岭有些诧异，看向方欣欣，此时，方欣欣也突然恍然大悟地对章岭小声说道：“她好像真的不知道你叫什么，只知道我叫什么，我们大概是真的误会她了……”
　　“不管怎么说，你人前捉弄人也是不对的！暂且不和你计较……跟紧了，别一会儿走丢了又赖上我！”章岭嘴硬地说着别扭的话。
　　“放心，我的体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哦！”郑琳儿毫不谦虚地自夸着。
　　渐渐地，总算是看到了山顶的庙宇，章岭兴奋地说：“看吧！没错吧？我就说这么走没错！”
　　望着眼前的目标，几人便更加有了劲头儿。
　　事实证明，郑琳儿还真不是吹牛，爬到约莫四分之三路程的时候，连三千米长跑冠军于笑笑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而郑琳儿却依然面不改色。
　　正当章岭快要撑不住想歇一歇却又碍于面子不想认输的时候，转头看到吃力地跟在她们后面的方欣欣已是累得汗如雨下，面色苍白。便赶紧喊道：“大家都停下歇一歇，欣欣爬不动了！”
　　说完便第一个带头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休息。方欣欣更是一步也迈不动了，直接席地而坐，呼哧呼哧大口地喘着粗气，心里无比后悔着当初干嘛逞能要答应章岭一起来爬山，如今成了别人的拖累。
　　郑琳儿却是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嫌弃地站在一旁不肯坐下。
　　此时，突然，从山的另一侧走出来三位打扮怪异的男青年，一个白头发直立在头顶像个大扫把，一个黄头发爆开来像极了爆米花，还有一个长长的黑头发前面一绺蓝毛。
　　他们手里拿着还未吸完的烟，口里吐着雾，歪斜着脑袋，看到她们便坏笑着迈着外八字走过来。
　　大扫把第一个说道：“小妞儿，陪哥哥一起玩儿会儿？”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说着手已经要伸向方欣欣的脸，方欣欣被吓得不知所措。章岭正欲上前阻止，突然一声尖叫传来。
　　“哎呦！腿怎么突然这么软！谁能过来扶扶我呀？”郑琳儿说着已经瘫坐在地上。
　　大扫把见状，伸出的手顿时缩了回去，饶有兴趣地转而走到郑琳儿面前，蹲下身阴阳怪气道：“哥哥来扶你好不好？”
　　“好啊！那谢谢这位好心的小哥哥喽！”郑琳儿笑眯眯地说着。看得一旁三人一头雾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大扫把将郑琳儿扶起，还没来及有所不轨，郑琳儿却突然给了他一个猛烈的过肩摔。
　　山上杂草丛生，大小石头更是比比皆是，这一个毫不留情的过肩摔直摔得这大扫把嗷嗷乱叫着道：“兄弟们，还不快动手为我报仇！”
　　此话一出，那爆米花和蓝毛也顾不得去扶地上惨叫的大扫把，一起冲向了郑琳儿。
　　郑琳儿的黑带确实不是白给的，两个人对付她一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见状，蓝毛给爆米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对付一旁的软柿子方欣欣。
　　章岭和于笑笑忙上前阻止，不想被过肩摔的大扫把却站了起来，拦在了她们面前。二人忙于对付大扫把，郑琳儿又在收拾蓝毛，方欣欣的处境极其危险。
　　方欣欣奋力向山下跑去，身后的爆米花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被追上。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身后“哎呦”一声惨叫，爆米花突然跌倒在地。
　　“哪个不想活的敢用石头偷袭我？有本事出来单挑！”爆米花气急败坏地边喊着边站起身。
　　“连你爷爷都不认得了？”话音刚落，一个高大迅猛的身影从身后闪过，直接把刚站起来的爆米花又踢倒在地。
　　方欣欣转头，惊讶道：“温顾？”
　　温顾没顾上回答，三下五除二把这爆米花制服，并脱下爆米花身上的黑色外套，把他用外套死死绑在了一棵树上。
　　这才赶紧上前关切地问方欣欣：“有没有伤到哪里？”
　　温顾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方欣欣，紧张地查看着她的伤情。
　　方欣欣忙说道：“没有……”却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嘴巴抽动了几下，便伏在温顾的胸膛“哇”一声大哭起来。
　　温顾赶紧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都过去了，我在呢！你忘了？我早就说过我会保护你，我学过跆拳道，我很厉害的，不骗你，你刚看到了吧……”
　　方欣欣听着听着，想起他小时候曾说过的话，哭得竟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