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而归》目了了

49、心花怒放

　　几天的内心煎熬过后，高考分数终于出来了。一大早，方欣欣外婆家的座机就响了，是章岭打来的。
　　“欣欣！我太激动了！我竟然和笑笑考得一样多！我是真没想到我能考这么高分，我爸想要我报的那个大学肯定是稳了！”一拿起电话，听筒里便传来章岭万分激动的声音。
　　“啊！真的呀！那太好了！真为你们高兴！”方欣欣不禁也激动起来。
　　“快说说你考得怎么样？”章岭急切地问。
　　“挺好的，和我预想的差不多，普通本科没问题的！”
　　“啊，那就好！我跟你说，张杨好像考得不太理想，我听笑笑说的，笑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都没敢给张杨打电话，好像挺惨的，本科是没可能了……”
　　“啊……怎么会这样……”
　　“唉，不说她了！过两天去学校填报志愿，你可要去早点儿哈，咱们以后见面机会不多了，多待会儿！正好你陪我去做个头发，我想把头发拉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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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电话后的方欣欣像是穿了一件还未干透的棉袄，说不上是暖和还是冷。思索了片刻后，还是拨通了张杨家的电话。
　　“喂，欣欣啊？”电话那头传来张杨一贯的笑声。
　　“嗯，是我！你……还好？”方欣欣有些意外，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是非常沮丧的吗？
　　“有啥不好的，我好着呢！你是不是也听说了我没考好？”张杨大大咧咧地说着。
　　“嗯……”方欣欣小心翼翼地回答。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服了这帮人……”此时，方欣欣才隐约听到了电话那头的一声叹息。
　　“你有什么打算吗？”方欣欣有些担心。
　　“不就是没考上本科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我就上个专科呗！大不了以后我专升本，几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张杨斗志昂扬地说着。
　　“对，你说得对！天无绝人之路，张杨，你能这么想，看到你这么振作，我真为你高兴！将来你一定可以过得很好的！”方欣欣欣慰地说道。
　　“那是自然！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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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填报志愿的日子如约而至，然而，方欣欣前两天在家帮外婆干活时不小心扭到了脚，左脚肿了一大圈，平时穿的鞋子都穿不进去了，只好临时穿了外婆自己做的棉拖鞋，软和，肿着的脚穿进去不会觉得太疼，就是这大夏天的有点儿热，看起来也有些怪怪的，但方欣欣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公交车缓缓驶向学校门口，方欣欣晕车严重，头重重地抵在大开着的窗户边上，远远看到校门口横挂着的醒目的大红色条幅，上面赫然写着：“热烈祝贺朝阳高中温顾同学考取省理科状元！”方欣欣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当方欣欣小心翼翼地下了车，脚还没站稳，就听到一激动的声音传来：“欣欣！你怎么才来！我想死你了！”
　　还未等方欣欣反应过来，章岭已经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于笑笑朝她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呀？张杨来了吗？”方欣欣问。
　　“我们都来了快一个小时了！没看到张杨，专科志愿晚几天才能报呢，她今天应该不会来。走，咱们一起去耿老师那儿领志愿书去！”章岭说着拉起方欣欣就要奔去耿老师的办公室。
　　“哎呦……”方欣欣一声惨叫，蹲下身摸了摸自己的脚。
　　“欣欣，你脚怎么了？怎么还穿了一双棉拖鞋呀！”章岭奇怪地问。
　　“没事，就是前两天不小心扭了一下，有些肿……”
　　“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呀！你走慢点儿，我扶着你，笑笑！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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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欣，还没想好报哪个学校吗？”迅速按照老爸指示填完志愿书的章岭问道。
　　“我想报心理学专业……不知道哪个学校好。”方欣欣翻看着各所大学往年的高考分数线，有些犯愁。
　　“分高的一定好，你就选个分数线最接近你的分数的学校一定没错！”章岭帮忙出着主意，“这个，这个江东师范大学不错！有心理学专业，分高，知名度高，还是在大城市！”
　　“嗯，好是好，但是，江东有些远啊！回家不太方便，而且，我还晕车……”方欣欣有些纠结。
　　“远点儿怕啥！上大学就得去远点儿的城市上，开阔眼界！我报的南海大学可比江东远多了！好大学，不怕远！前途重要！再说了，现在铁路四通八达，你可以坐火车，不会晕车的！”章岭说得头头是道。
　　“你说得对！那就报它了！”方欣欣听完章岭的话，果断在志愿书上填写了江东师范大学。
　　“呀，笑笑！你竟然填的北城大学！我最向往的北城大学！可这也太冒险了吧？你的分数有点不够啊！”章岭看到于笑笑的志愿书，不禁大吃一惊。
　　“谁说不够？这所学校的分数线虽然高，但我报的这个广告专业是冷门专业，分数线并不是那么高，希望还是有的！而且，不行的话，这不是还有第二志愿保底呢吗？总是要拼一下的！”于笑笑淡定道。
　　“在下佩服！”章岭做了个古人作揖的姿势，又忙可怜兮兮道，“我好羡慕你啊，笑笑！我爸绝对不允许我冒这个险，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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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毕业照了哈，快来领毕业照啦！”金采采从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挥舞着一叠照片。
　　章岭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领了三张，分给了方欣欣和于笑笑。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我的拍照秘诀可以吧？！哈哈，拍得我多瘦！”章岭得意道，突然又皱起了眉头，“笑笑，你看你不听我的，仰着头，都不显下巴了！多显胖！”
　　“你别光会数落我，欣欣不也没听你的啊！脸被拍得圆圆的。”于笑笑不服气道。
　　“她脸本来就是圆圆的，那叫婴儿肥，可爱，你懂不懂……”章岭不屑地白了于笑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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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欣欣看着眼前熟悉的两位好朋友拌着嘴，突然有些落寞，以后这样的场景怕再难看到了。
　　“哎呀，不早了，我得去理发了！欣欣，你要不要也拉直一下？拉直的披肩发，现在可流行了！超美！”章岭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
　　“我……我就不去了，我一会儿还有点儿事儿，而且我的脚不太方便走动。笑笑和你一起去吧！”方欣欣不好意思地说。她本不想拒绝章岭的邀请，脚伤其实也可以克服一下，但是，她想到了她与温顾的约定。
　　“啊，那太遗憾了！我还想让你见证一下我的华丽变身呢！”章岭失落地说，但很快又喜笑颜开道，“不过没关系，我有了这个！噔噔噔噔！”说着，章岭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漂亮的手机。
　　“手机？！还是诺基亚最新款！还有拍照功能！章岭，你可以啊！”于笑笑眼睛都直了，接过手机翻来覆去地观摩着。
　　“我老爸奖励给我的！漂亮吧？”章岭得意道，“等我做完头发，给你们拍照，发你们扣扣！笑笑的扣扣号我已经有了，欣欣，我记一下你的扣扣号，回头加你好友！”
　　“我……我还没有扣扣号……”方欣欣尴尬地说。
　　高考结束后，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去网吧疯玩儿了，而方欣欣却是每天在家陪着外婆，帮外婆干活，陪外婆谈天说地。
　　“没事儿，我送你一个！我申请了好几个呢！”于笑笑说着，已经拿出纸笔写好了号码，递给方欣欣道，“密码是我的生日！”
　　“好，谢谢笑笑！”方欣欣露出甜甜的微笑，伸手接过了纸条。
　　一番道别后，章岭和于笑笑便急匆匆地坐上了去理发店的公交车。
　　方欣欣脚肿得胀痛，在学校凉亭里歇了一会儿，便蜗牛一般慢悠悠地向门口走去。
　　其实，方欣欣心里一直在纠结，她很想能早点见到温顾，而当低头看到自己脚上穿着的不伦不类的棉拖鞋，却又怕遇到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
　　不知不觉已到学校门口，竟发现此时门口马路交通拥堵得厉害，貌似前面不远处出了一起交通事故，路上停着的拥堵车辆一眼望不到头。
　　“看来要在这等很久才能回家了……”方欣欣失落地想着，转头发现马路边上温顾正骑在一辆摩托车上，背后坐着任舟行，旁边站着的路风正把胳膊搭在任舟行的肩膀上。
　　看到方欣欣，任舟行很识趣地从摩托上下来，温顾便朝着方欣欣骑过去。“上来！”温顾扫了一眼方欣欣脚上的棉拖鞋轻声道。
　　“去哪儿？”方欣欣愕然。
　　温顾用眼神指了指方欣欣身后的提示牌，没有过多解释。
　　方欣欣转头，看到提示牌上写着因道路拥堵，所有公交车无法通行，临时将朝阳高中的站点改到北面那条街道。
　　但是要徒步穿过拥挤的车辆，走到北面那条街，着实需要不少时间，方欣欣的脚可要受罪了。方欣欣果断地坐上了温顾的摩托车，但真正说服她的原因是，以后恐怕很难再见面了！
　　“坐稳了！”温顾的嘴角划过一抹满意的笑，迅速启动了摩托车。
　　沐浴在耀眼的阳光下，方欣欣感觉到自己的长发被耳畔呼啸而过的风温柔地吹拂着，心也开始轻飘飘得像飞了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奔赴同一个地方，这种感觉似充满了神奇的力量，让方欣欣心花怒放。
　　“你报的哪个学校？什么专业。”温顾问道。
　　“江东师范大学，心理学。”方欣欣回答，又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温顾报了哪所大学，忙又问道，“你呢？”
　　“漠北大学，航天工程。”温顾简短地回答。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漠北大学与江东师范大学，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南，距离甚远。
　　方欣欣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温顾，修长而白净的脖颈从略显宽大的雪白衬衫里伸得直直的，乌黑利落的短发反射着太阳的光，使得方欣欣眼里的温顾也变得无比耀眼夺目。
　　突然，温顾开口道：“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方欣欣感觉像被发现自己在偷看他一样，回答的声音颤抖了一下。
　　“记得就好。”温顾嘴角扬起，竟开玩笑道，“你要耍赖，我可是会绑架你的哦，反正你现在已经上了我的车！”
　　“那你想好了吗？”方欣欣问。
　　“你想好了吗？”温顾问。
　　“还没……”方欣欣不知该如何回答。
　　此时，摩托车停在了目的地，马路对面便是临时设立的公交站点。
　　方欣欣忙下车，温顾递给她一张纸条：“这是我的扣扣号，给我个联系方式，我们之间的约定来日方长。”
　　方欣欣接过纸条，忙又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又从兜里掏出于笑笑刚送给她的扣扣号，抄写在了纸上，递给温顾：“这是我的扣扣号。”方欣欣此时万分感激着于笑笑。
　　“好！我会尽快加你好友，一定要记得同意哈！”温顾接过纸条，叮嘱道。眼里已充满了万般不舍。
　　“好，那我先走了。”方欣欣说完，慢慢走向了马路对面。
　　一辆开往方欣欣外婆家方向的公交车正好驶了过来，方欣欣奋力地向温顾挥了挥手，看到温顾也挥过手后，急忙上了公交车。
　　透过车窗，温顾茫然若失注视着她的身影映入方欣欣眼帘，车很快开始行进，而温顾的身影却像时间定格了一般一动未动。
　　当距离远到再也望不见那个身影，方欣欣努力上扬着的嘴角终于沉沉地摔落在了同样茫然若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