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兔园雪霁

5、流金

　　安抚好流金，温绥才起身换鞋进门，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和一只宠物牛肉罐头。

　　“先加餐。”

　　流金蹭着温绥的小腿绕圈圈，直到她把罐头倒进自己的漂亮瓷碗里。

　　温绥又抓了一把冻干放进去，摸摸正埋头专心吃饭的流金狗头：“慢慢吃，我洗完澡之后陪你玩。”

　　流金吃得正香，头也没抬，摆摆尾巴，意思是它听到啦。

　　这样专注吃饭的样子，温绥不禁想起阮辞。

　　啧，怎么总觉得她和流金好像。

　　温绥好笑地摇头，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温绥出来的时候，流金趴在浴室门口，巴巴地守着她。见门拉开，咻地站起来，在她身边跳来跳去。

　　“走。”

　　她带着流金来到它的玩具箱子面前，拿出一只墨绿色的弹力球，问它：“这个怎么样？”

　　流金乖巧蹲坐着，看着这只球，不为所动。

　　温绥明白，它今天对这个不感兴趣，于是又拿起粉色的兔子玩偶：“这个呢？”

　　流金歪头，还是没有什么表示。

　　温绥又拿出一只遥控小汽车，金色亮闪闪。

　　“这个？”

　　流金眼睛一亮，站起身兴奋道：“汪汪！”

　　“好，那今天我们就玩这个。”

　　温绥将遥控车放在地上，流金蹲在车旁边，一车一狗在同一起跑线上。

　　温绥拿着遥控器，站在一旁当裁判。

　　“准备！”

　　流金压低身子，蓄势待发，遥控车也在温绥的操控下续着力。

　　“出发！”

　　一狗一车冲了出去，跑过客厅，到厨房门前左拐，绕着客厅四角赛跑。

　　五圈之后，由流金宝贝率先到达沙发取得胜利。

　　“真棒呀我们流金。”

　　温绥大力揉着它的狗头，流金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快乐又带着胜利的骄傲。

　　之后温绥又继续陪它玩了几局赛车游戏，直到它叼起赛车还回温绥手里。

　　“陪你看会儿动画片吧。”

　　温绥窝在沙发里，贴身的真丝睡裙勾勒出女人姣好柔软的曲线，绯色衣裙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雪一般清透。

　　流金趴在旁边，脑袋搭在她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活蹦乱跳的海绵宝宝。

　　温绥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流金顺着毛，看着乖巧趴在自己腿上的狗狗，想着明天早上一定要多带它在公园里玩会儿。

　　流金总是很懂事，自己在家的时候不会乱咬乱叫地拆家。

　　作为一只快乐小狗，它最喜欢在户外奔跑玩耍。

　　但温绥没有时间或者天气不好的时候，陪它在家里玩它也不会闹脾气，总是开开心心亲亲密密地同温绥玩儿，几乎没有调皮任性的时候。

　　流金还很容易满足，温绥给它什么玩具都喜欢，哪怕是随便捡的一根树枝。

　　永远都是乐呵呵的拉布拉多，还会很敏感地关注温绥的情绪，她开心，流金陪着她开心，她失落，流金也会贴着她安慰。

　　聪明，懂事，温顺，是金灿灿的小太阳。

　　也是因为流金太过听话，温绥每次陪伴它少些，就会格外内疚，总想要千倍百倍的补偿给它。

　　于是这个周末，温绥特意起个大早，简单吃两口面包之后就带着流金去旁边的公园遛弯。

　　六点多的街上人已经不少，只不过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像温绥这样早起的年轻人实属罕见。

　　出来遛狗的温绥穿着简单，只一件纯白色长T和五分运动短裤，带着鸭舌帽，头发拢在耳后，艳色不减又增两分俏丽。

　　在外面的流金格外兴奋，脚步颠颠着，欢快轻松，一直在温绥前面，大约两三步的距离。

　　牵引绳松垮地垂下，流金从来不会乱冲乱跑。

　　垂塘公园有一处专门划分出来的宠物犬活动区，用铁网栅栏单独围出一大片空地。里头有一角是供狗狗玩乐的设备设施，有点像小区的健身器材。剩下的绝大部分都是草坪，用来给狗狗们玩飞盘或者撒欢奔跑。

　　最重要的是宠物犬园区内可以卸掉狗狗的牵引绳，让狗狗自由活动，当然烈性犬种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宠物犬区在公园的边角，需要绕过广场和运动区。

　　广场边上有不少流动摊贩，有套圈打气球的，有卖小饰品的，最多还是卖小吃的。

　　温绥看流金总是瞥向做棉花糖的那个摊贩，又回头瞅瞅自己，还是乖乖巧巧跟她走着，只是满眼期待。

　　温绥俯下身摸摸它的头。

　　虽然狗狗吃多糖不好，但还是可以偶尔吃一点点甜。

　　于是带着流金来到棉花糖摊贩这里。

　　“要两份棉花糖，一个原味，一个哈密瓜味。”

　　付过账后，温绥站在边上等待，流金明白主人在给自己买零食，端端正正蹲在温绥旁边，配上它项圈上的领结，活像个绅士管家。

　　这个样子的流金又漂亮又可爱，温绥拿出手机咔咔咔给它拍了好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温小姐。”

　　温绥回头，映入眼里的正是阮辞笑起来的开朗面容，照旧短T长裤，扎着高马尾。

　　阮辞打招呼前还仔细斟酌几秒称呼，贸然叫姐姐不太礼貌，又要显得尊重，于是学着课本里面对人的敬称，叫她温小姐。

　　“是阮辞呀。”温绥和她打招呼，“早上好，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阮辞眨眨眼，思虑再三后道：“早上好，温姐姐。”

　　她的气息比平时稍重些，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散碎的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

　　“刚晨跑完吗？”温绥从包里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擦擦汗。”

　　“是的，刚晨跑结束，看到你就想来打个招呼。”

　　阮辞接过纸巾，展开对折，仔仔细细按压吸收掉额头上的汗珠，而后又折起来握在掌心。

　　温绥看着对方，很少见到这样生活规律，喜欢运动，人又细心的年轻小朋友。

　　她表妹和阮辞差不多年纪，也刚高考结束，成绩不算差，考上个中等的211，现在整天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蹦迪。

　　前天温绥问起岑安歌阮辞的工作情况，岑安歌对她大加赞赏，干活儿麻利脾气也好，非常让人省心。

　　本来是该无忧无虑玩乐的年纪，阮辞却比大部分同龄人要吃得苦，也成熟许多。

　　温绥这几天也一直在想能从哪些方面帮助阮辞，可惜到现在也没想到既能给她提供帮助，又不让她觉得是施舍的办法。

　　棉花糖这时候也做好了，温绥将哈密瓜味儿的塞到阮辞手里：“来陪我和流金吃个棉花糖。”

　　又俯下身拍拍流金的脑袋，介绍给阮辞：“这是我养的拉布拉多，两岁，名字叫流金，很乖很听话的。”

　　阮辞恍然大悟，初遇的那场大雨里，温绥在自己怀里喃喃的名字，有一个是眼前的狗狗。

　　阮辞很喜欢小动物，尤其喜欢狗狗，流金本身又乖巧漂亮可爱，她蹲下身来，和端坐在地上的流金几乎平视，语气亲昵地和它打招呼。

　　“你好呀流金。”

　　流金吐着舌头歪头，像在做鬼脸。

　　真可爱，阮辞笑着揉它的脑袋，抬头问温绥。

　　“流金，是流金岁月的流金吗？”

　　“是喔。”温绥点点流金的脑门，“和姐姐握手。”

　　阮辞主动伸出手，流金抬起前爪，啪啪拍打阮辞的手心两下，又迅速地收回，眯着眼睛一副笑嘻嘻的讨打样子。

　　给温绥气笑了：“这淘气鬼，真没礼貌。”

　　阮辞笑起来摸摸流金的耳朵：“很可爱。”

　　“先把棉花糖吃掉，一会儿要被风吹化了 。”

　　温绥随手扯下一块儿棉花糖放进自己嘴里：“好甜。”

　　又扯下一块儿喂到流金嘴边，流金舌头一卷就将棉花糖吞吃进肚，还很讲卫生的没有舔到温绥手指。

　　阮辞上一次吃到这样的棉花糖还是上小学的时候，妈妈在村里集会的时候买给她的。

　　她揪下小小一块儿，放在口中，糖丝很快化成甜水，和记忆中一样好吃。

　　阮辞回过神来，看着喂流金吃棉花糖的温绥：“狗狗也可以吃这个吗？”

　　“少吃点没关系的。”

　　温绥看出她的想法，将手中的原味棉花糖伸到她面前：“你也可以喂喂它。”

　　阮辞有样学样扯下一小条，流金一脸傲娇地吃下她手中的棉花糖。

　　温绥很惊奇，流金向来脾气温顺，对陌生人也很友好，怎么今天在阮辞面前就这样傲娇。

　　但阮辞挠它下巴摸它脑袋的时候又非常享受。

　　见阮辞这么喜欢狗狗，温绥问道：“我准备带流金去宠物园区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阮辞眼睛一亮：“方便吗？”

　　少女期待的眼神和流金如出一辙，温绥声音柔软：“当然。”

　　卸下牵引绳的流金在草地上放肆打了几个滚，又一股溜儿爬起来绕着温绥和阮辞绕圈圈。

　　温绥问它：“流金宝贝，想玩什么？”

　　流金看向一只正在和主人玩飞盘的萨摩耶，汪汪两声，示意它也想玩飞盘。

　　阮辞震惊：“好聪明，她什么都能听得懂吗？”

　　温绥颇为骄傲：“简单的话它差不多都能听懂，我们流金真的很聪明的。”

　　流金好像听懂主人在夸它，摇着尾巴兴奋道：“汪汪！”

　　宠物区有公用的飞盘，但温绥觉得不太卫生，每次都带着流金专用的飞盘。

　　流金眼巴巴盯着温绥手里的飞盘，阮辞也是。

　　两双同样黑珍珠般的清澈眼睛。

　　温绥终于明白为什么总觉得一人一狗有些相似。

　　是眼神，是坦诚直率清澈的眼神。

　　温绥微微侧头。

　　好想知道她上大学之后，甚至走入社会之后，这双眼睛是不是还会一如既往的澄澈。

　　“可以陪流金玩玩吗？”温绥全着阮辞没说出口的小小心意，“起早好累，我想歇歇。”

　　因着阮辞给温绥的印象和感觉太像只毛茸茸软乎乎的狗狗，以至于她和阮辞讲话的时候，总是带着和小动物讲话时的柔和。

　　像在撒娇。

　　在阮辞的视角里，温绥笑着望向自己，狐狸眼弯弯，右侧脸颊有只浅浅的酒窝，声音温软，像刚才吃的云朵棉花糖。

　　没来由的，阮辞心跳乱了两拍，耳根染上一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