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一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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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这些，没有他的亲口承认，我不信这些。”
“这就是我今天的见闻了。”
切尔西娅说，面前的巨龙发出一声极轻的低吼。
“可我发现了哥哥谋逆的证据，一箱财宝，财宝是那么多，那么耀眼，他这辈子的俸禄都买不起其中的任何一件……”
她说着，将脸埋进膝盖中。
她不信，她不信教会她善良、勇敢、忠诚的哥哥会谋逆，会屠杀无辜的侍卫。
他是极其重视名誉的人，不会做那么不光彩的事。
她叹口气，觉得很可笑。长夜漫漫，她只能和一条龙在无人踏足的迷宫内说说心里话。
“还有，你的状况好了许多啦。”切尔西娅对着龙说，她也发现了，自从她第一次救助这条龙开始，它每次的痛苦都会减少几分，看来这是可以治愈的，“那么也就是说，在我走之前，也是有可能把你治好的。”
她提到“走”的时候，龙显然情绪激动了些许，腹中好不容易暗淡下来的龙焰再次燃起，湖蓝的眼眸死死盯着她。
切尔西娅这时发现，它巨大的羽翼将她环起，现在她几乎被整个困在它的羽翼之下，看来这龙对她的离开很是抗拒，于是她笑着说：“别怕呀，我说了，我会尽力治好你的。”
“国王说了，若是查不清这件事，我也要和哥哥一起受刑，左右也没几天了，我会尽量见到他的。”
她看着巨龙说：“就算见不到，我也会逃的。”
而巨龙依旧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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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黑曜日，切尔西娅的工作是清理所有侍女们的衣物。
王宫内等级森严，即使是侍女侍卫也均是世家豪族的子女，他们的衣物也是有专人清洗的，就比如切尔西娅这样的奴仆。
她打了个哈欠，昨日奔波了一天，又在一天的尽头得知一向受她尊敬的哥哥着实做了那些事情，再加上夜晚实在睡不着，帮助那条龙平复龙焰，她的精力实在是耗尽了。
她刚换好衣服，门就被敲响，打开门，外面站着莱雅。
莱雅一脸兴奋：“别去浮沫宫洗衣服啦！今天是比武大会，我们要去帮忙的！”
比武大会，贵族独爱的娱乐方式，血腥残暴，出人命是常有的事，切尔西娅丝毫不理解为什么他们日子都过这么舒坦了还要给自己找罪受。
但看莱雅的意思，去比武大会总归比洗衣服要轻松，于是她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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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场地在王宫后面那片空地之上，距离悬崖仅有几百米远，而王家监狱就在脚下。
“比武很难不见红的。”莱雅说，她有些畏惧地看了看地上几丝还未打扫尽的血红，已经渗入地底。
场地围成个椭圆，在椭圆弧度较大、背靠王宫那一面，搭建起了临时的观赏台。说是临时，其实一点都不寒酸，或者说，很是豪华。
金色绸缎在一楼高的高度将顶盖起，这样免得这些娇贵的贵族晒到并不算毒辣的阳光；座椅摆放整齐，每两个座椅之间均放置着果盘、酒水和糕点；最外侧还有几桶冰块，几名侍卫守在旁边，见有些融化便去替换新的。
座椅越是往后，便越是稀疏，也越是高上几个台阶。最后端仅有一座位，旁边宽敞得很，看着坐上去便能睥睨整个场地，不用想也知道是属于国王的位置。
由于她到得早，现在还没几个人，先前一起在厨房工作的丽塔和梵娜也在，见到她们，丽塔远远地热情招手。
“这里打扫干净，记住，一点血迹都不能留。”
一脸肃穆的女仆长瞥了她们一眼后离开。
莱雅吐吐舌头：“其实擦不掉的，这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前粘在地上的了……”
“好歹做做样子，圣殿骑士小姐。”丽塔说着，将地上的抹布分别递给她们，惹得莱雅尖叫：“我还没当上呢！啊！我连光明学院都还没进呢！”
切尔西娅接过抹布，俯下身。莱雅说得没错，地面上的血迹早已渗透，即使将表面染红的泥土擦尽，那沁入地面的红是再也擦不掉的。
“这么残暴的比试，为什么这些大人物这么喜欢？”
“骑士在作战前，可以选择一位贵族小姐，请求小姐的祝福。”莱雅解释道，“若是最后胜利的是他，说不定国王或者是小姐的父亲一高兴，就给他们赐婚了呢。当然，最后的赢家，可以向在座的某位贵族提起一个要求，只要不过分，往往都是会被实现的。”
切尔西娅了然。怪不得这些骑士都像不要命了一样，王城，甚至是整个世界，阶级固化极其严重，普通骑士若是想跨越阶级，除了作战，这或许便是唯一的出路。
“明天就是第一轮测试了，紧张吗？”
梵娜问，莱雅挠挠头：“其实也还好，可能我就觉得压根选不上我吧……”
“不会的。”切尔西娅说，“你的水系魔法天赋很好。”
她并没有见过多少魔法师，但根据她自身黑魔法的控制程度来比较，莱雅对水系的控制力要远远强于她——至少不会因为情绪激动而造成魔力外溢。
莱雅有些害羞的摸摸鼻子。
“魔法测试是什么样的？”切尔西娅问，莱雅说：“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人类的话，一共有三轮，从明天开始每两天一轮，第一轮是小范围的，各个村镇选一轮，这一关其实很简单的，只是将手放测魔石上看有没有反应就好；第二轮就是全部送到各地领主所在处，会有圣殿的神职人员选拔——神职人员当然不是圣殿骑士啦！测试的内容据说是看能不能真正释放出魔法；第三轮，经历了前两轮选拔的人都会来到圣殿教堂之下，到时候就会有真正的圣殿骑士了！内容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每次提到圣殿，莱雅总是极其激动。
“哎？那第三轮是不是就要见到教皇了？”
梵娜捂住嘴，脸蛋变得通红，“那要是他看上了其中某一个参选人员，岂不是就……”
切尔西娅觉得梵娜纯粹是童话故事听多了，看她的表情，已经幻想出了清冷疏离却俊美不凡的光明神预备役对她青睐有加的故事了。
“当然不是！”丽塔好笑道，“教皇哪那么容易出现啊，不是说他都几十年没出现在公众视野了吗？要我说，这一批圣殿骑士都不一定见过他。”
就在说话的空，场地中央的长号发出一声长啸，两边的入场口扬起灰尘，马蹄声阵阵。
“快退下吧，现在这里不是我们这种奴仆该存在的了！”
丽塔说着，带着她们朝着场地边缘走去，打算等贵族们均入场后就离开，毕竟在贵族眼中，卑贱的奴仆和他们们同处一片空间都算得上冒犯。
先入场的是四大家族的附属家族，比如隶属坎贝尔家族的欧莱家族、隶属希维尔家族的约翰逊家族、斯卡家族等，入场了足足半个钟头后，四大家族才开始入场。
坎贝尔家族是第一个进场的，前来参加比试的是掌权人蔷薇侯爵卡尔.坎贝尔的家族骑士，他骑着马入场，眼尖的梵娜立即注意到他的马上有姑娘的手帕：“你们看！原来是坎贝尔二小姐的相好！”
接着是圣杖家族，也就是罗瑞安家族，掌权人希尔.罗瑞安并未出席，一名红发女骑士骑着一匹纯白马，摇着一面印着权杖的旗帜——罗瑞安家族的族徽。
“亚拉.罗瑞安，罗瑞安侯爵的唯一后代，不喜欢当淑女，反而想当骑士，你们看，都26了还未婚。”
梵娜语气惋惜，切尔西娅说：“可很显然，她比在场所有已婚夫人都要快乐。”
“我也觉得。”丽塔赞同。
接下来的是黄金希维尔家族，希维尔家族的掌权者侯爵罗伯.希维尔是唯一出席的侯爵，年过半百的他头发花白，相貌和善。
和他一同出席的是二儿子克劳斯.希维尔，由于家族富裕，他的铠甲由黄金打造，镶嵌着出自矮人之手的碎钻，在光下刺眼夺目。
王族海曼家族最后出席，由于王族向来不参与比武，仅是作为统治者观赏，于是国王奥德里奇和大公爵西德都并未穿铠甲。
奥德里奇身穿一件深红外衣，加之金线勾勒，他好像一团不断跳动的火焰，不知何时就会爆发；他的金发这次并未束起，卷曲的发丝垂在微微露出的锁骨处，迷人又危险。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王冠，王冠整体呈火焰状，而火焰的尖头又让人想起巨龙的利爪——倒是和家族族徽龙焰很是契合。
切尔西娅不得不承认，即使她对这人深恶痛绝，但他的皮相堪称完美。
西德紧随其后，比起侄子奥德里奇的高调，他要内敛太多，以至于切尔西娅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还是莱雅在一旁小声赞叹，她才从奥德里奇那张祸害脸上移开视线。
“大公爵真的……很优雅……”
莱雅说站在一旁，视线几乎紧紧黏在西德身上，看起来崇拜极了。
“莱雅，你不会真的爱慕上了大公爵吧？他是有夫人的啊！”丽塔忍不住出言，莱雅瞬间羞红了脸：“什，什么？才不是……啊，我只是敬佩而已。”
大公爵夫人跟在西德身侧，她有着一头火红的卷发，是希维尔家族的长女。青春不再的她保养极好，浑身带着财富堆砌而出的珠宝气。
公爵和公爵夫人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至少在外人眼中他们感情一向很好，切尔西娅不由得在想西德该是如何心情，毕竟自己夫人的家族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谋逆，企图杀害自己的侄子，取代自己的家族，这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全场起立恭迎国王和公爵，接着待王族落座后，所有的贵族才敢坐下。
御前侍卫长站在场地中央，发表了诸如感激海曼家族的英明统治、赞美光明神及圣殿的庇护等讲话后，宣布比试正式开始。
第一组是罗瑞安家族封臣的家族骑士，对上欧莱家族的小儿子，他们一上场就赢得了不少贵族少女的欢呼。
莱雅正想伸长脖子朝着比试区域看，就被丽塔拽住。
“好了，我们该出去了，这里不是我们这种奴仆该出现的。”
丽塔率先走向无人注意的狭窄侧门，这时在座贵族的注意力均被场上的比试所吸引，无人在意无足轻重的奴仆。
切尔西娅刚要走，一个女仆忽然走到她身侧：“小姐，公爵大人有请。”
“公爵大人？他找你做什么？”
梵娜狐疑，莱雅也瞬间瞪大了眼，而女仆并未进行任何解释。大家族的贴身侍女总是要更加沉稳的，她一个平淡的眼神就足以使梵娜噤了声。
切尔西娅点点头，想着多半是和昨日有关，于是跟着侍女离开。
不过她发现，这并不是走向贵族落座区域的路，倒也合理，毕竟这种事情也是无法公开讨论的。
侍女带着她绕到了落座区的背后，那里已经布置上了少量座位，是留给看累了的贵族休息用的。
西德.海曼正对着她坐着，看她到来，示意她落座于他身边的空位。
“这不合礼数。”切尔西娅说，并不愿落座，事实上她更多顾忌的点在于怕其他前来休息的贵族看到，成为日后揶揄她的又一理由。
西德也并未再坚持，他端起酒杯，似是组织了许久的措辞，虽然他的表情同平时一样很是和善，但切尔西娅隐约觉得他要说的断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当他放下酒杯的时候，他说：“我希望你在比试结束后，指控希维尔家族谋逆。”
切尔西娅张了张口，这个要求她几乎可以预料到。
哥哥克劳利伯爵谋逆，背后定是有大家族，不论平民百姓亦或是贵族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此前一直未找到证据，于是此事一直没能找到突破口。
她一直未吭声，西德又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残酷。对你来说，指控希维尔家族无异于承认你哥哥的所作所为。但你要明白，此事牵连重大，若你不进行指控，那么希维尔家族仍旧寻找机会谋逆，届时，会有更多无辜却正直的骑士枉死，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他说的话切尔西娅自然是明白的，但指控希维尔的同时，也相当于她承认了哥哥确实参与了谋逆。
可她不信。
“我要见到他。”她说，“见到陆斯恩之前，在他亲口承认之前，我不会相信的，抱歉公爵大人，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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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尔西娅回去的时候，比赛几乎接近尾声。
王家侍卫长再次来到场地中央，他继续发表了一些感谢神明庇佑的讲话，接着举起了今日比武冠军的手，那应该是斯卡家族的骑士。
“光明神在上，请今日胜者向国王陛下行礼。”
侍卫长说，于是那斯卡家的骑士远远行了个礼，又朝着王族落座区走去。
每次比武之后，胜者都会得到国王的赐福，他大概是要去奥德里奇身边寻求他的祝福。
这时比试即将结束，所有人都看着今日的胜者，赞美的话语与祝贺声不绝入耳。
切尔西娅这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猛地抬起头，见到了贵族落座区的一片狼藉。
她看到斯卡家的骑士——今日的胜者，捂住喉咙，手中的铁剑跌落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鲜血从指缝中流出，胸口的铠甲一片鲜红。
他还尚且剩最后一口气，表情惊恐，想要说些什么来，却因喉咙被击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看着他要行刺的对象，俊美到妖冶的国王，站起身来，似是勾了勾唇，掌心燃起了什么。
那骑士浑身浴火，发出令人胆颤的叫喊声，那已经不像是个人，而像个被活生生烤死的畜生。
而国王奥德里奇.海曼，他仍旧坐在他的位置上，一把短刃插在右侧胸口——如果是左侧，大概他已经死了。
他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似是屏蔽掉嘈杂的尖叫声，双眼同她对视。
切尔西娅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压力压垮了，否则，她怎么会在这疯子的眼中看到无助？
惊叫声与兵器摩擦的声音才传入切尔西娅的大脑中，“陛下遇刺”这些话语不断传来，巫医慌慌张张拎着箱子赶来。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一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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