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黑暗神相爱相杀后[西幻]》呆头鹿不秃

26、二周目

　　“你有龙之心，希尔芙。”

　　欧洛德瑞斯的声音是清冷的，像极了密林中淙淙流过的山泉。

　　这是切尔西娅第二次在梦中听到他这么说，她不再纠结，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看着轻飘飘的初雨落在他的眼眉上。

　　“光明神的力量会治愈一切，即使是黑暗神最忠实的信徒。”

　　他说，宽大的长袍在月光下闪着细微光芒，切尔西娅觉得，即使是奥德里奇宫中最名贵的珠宝也比不上一分一毫。

　　他的这些话她已经听过一次了，但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依旧不明白。

　　切尔西娅打了个哈欠：“你还会来吗，欧洛德瑞斯。”

　　俊美的精灵王摇摇头：“在这里，你没有危险。”

　　她不明白，明明杀死她的凶手就在她的身边睡着，怎么能说没有危险？

　　他说：“如果活在我的庇护下，便永远只是河谷的一个小女孩。但你不应该这样，你是自由的，是强大的，即使我的力量也丝毫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切尔西娅依旧不明白，又听得他说：“可是……不要将心给出去，好么？”

　　.

　　切尔西娅醒来时本以为会见到巨龙紧密的鳞甲，当她睁眼看到一堵墙的时候，理所应当地发懵了。

　　她有些没睡醒，于是抬手戳了戳。

　　软的，什么墙还能是软的？

　　于是她又戳了戳。

　　还是软的。

　　切尔西娅发现了不一样，这堵墙在她面前的部分是白色的，而两边是深蓝，往下似乎是黑色。

　　于是她又要往黑色区域戳去。

　　接着她的手被人忽然攥住。

　　等等，哪来的手？！

　　切尔西娅忽然一瞬间清醒过来，她终于看清了此时的情况。

　　她被一个人抱在怀中，面前正对着他半露的胸膛，头顶抵着他的下巴，鼻息间尽是他身上那名贵香料同酒气混合而出的味道。

　　那么她刚刚要戳的黑色区域是……

　　切尔西娅的脸颊瞬间一烫，正欲迅速起身，又因动作幅度过大，被那人拉住，因这冲力，她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胸口。

　　她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是红炸了，再次站起身来，瞪着似笑非笑的奥德里奇。

　　他变回了人的模样，金发在清晨的阳光下耀眼夺目，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

　　切尔西娅不出声，就这么瞪着他，而奥德里奇也不说话，眼神平淡，同样看着她。

　　良久这怪异的氛围还是被切尔西娅打破，让掌握自己和哥哥杀伐大权的国王就这么干等着总归是不合礼数的，她轻轻嗓子开口：“早啊，陛下。”

　　她丝毫没提昨晚的事情，也丝毫没提早上的这一系列闹剧，和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暧昧的姿势。

　　完全是没话找话。

　　奥德里奇挑眉，却也不生气：“早。”

　　好了，已经互相打过招呼了，今天的交流可以结束了。

　　切尔西娅想着，接着打量周围，企图从四周看着全部一模一样的环境中看出区别来，好脱离这里，却听见奥德里奇的声音响起。

　　“你……”

　　他开口，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

　　切尔西娅闻声看向他，发现这家伙的面色竟然飞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他还有些欲言又止：“……你昨晚为什么救我？”

　　自然是怕变成了龙的你喷火烧死我啊，切尔西娅心道，还能说什么？

　　于是她解释：“你需要帮助，我就帮了。”

　　“不只是这个。”奥德里奇说，他那金色的睫毛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了部分阳光，在他的眼下形成了一道阴影。

　　切尔西娅摸不着头脑，还能有哪次？

　　见她依旧不吭声，奥德里奇忽然嘴角勾起，起身，目光淡淡扫过地上的血蝙蝠尸体，最后视线短暂停留在了手指间的银戒指上。

　　切尔西娅想起来了，他指的难道是她为了陆斯恩的戒指击中血蝙蝠？

　　这在他眼中，似乎就变成了，她为了保护他而动用魔法。

　　等等，动用魔法？！

　　切尔西娅脑壳抽搐，她忽然意识到她会黑魔法天赋这件事情在奥德里奇面前暴露无疑。

　　无论是她攻击血蝙蝠，还是帮他平息身躯内的龙焰。

　　还有，她在此前就帮过尚还不知是他的巨龙一次，他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倒是……都有秘密。

　　奥德里奇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是何，但不知道是不是切尔西娅的错觉，她总觉得奥德里奇看她地眼神有些怪异，像极了她被他毒死之前，他去她和欧洛德瑞斯的暂住处发疯的那次看她的眼神。

　　不过他的怪异也只持续了一瞬，切尔西娅听见他吹起了口哨，远处的马蹄声传来，雪角马迅速奔跑而来，乖乖在奥德里奇的面前停步。

　　他上马，瞥她一眼：“上来。”

　　切尔西娅思索了片刻她有没有自己走出这片密林的可能性，接着乖乖朝着雪角马走去。

　　雪角马很是高大，比起正常的马来说要大上将近一半，她正在犹豫如何上去，胳膊忽然被他一拉。

　　同来的时候那粗暴的拉上马不同，这次奥德里奇竟然还托住了她的腰肢，她并没有感到多少不适——至少同上次胳膊生疼比起来。

　　但这过多的肢体接触还是让她有些头皮发麻，接着更令她发麻的是，她发现即使她已经坐上了马，奥德里奇的手依旧搭在她的腰上，像是在护住她。

　　“……陛下，我没事的，您可以启程了。”

　　她说，不知为何感到后脑贴着的胸膛内传来咚咚声响。

　　奥德里奇一言不发，下一瞬他忽然捏住了她的脖子，切尔西娅还未来得及反应，听得他在她的耳边的声音沙哑冰冷：“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会拧断你的脖子。”

　　他的指尖冰凉，贴近她肌肤的指腹却是滚烫，血管中那龙焰似要喷薄而出。

　　她倒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况且说出去又怎么样？当别人知道他是龙后，对他的畏惧只多不少，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吗？

　　切尔西娅回答：“请放心，陛下。”

　　.

　　清晨的龙焰宫寂静无人。

　　切尔西娅透过走廊正对面的那扇窗户，看到宫殿外的一众勋贵在外等候，一个个抹得煞白的脸上神色迥异，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之时，有些啧啧称奇。

　　原来这些勋贵聚在一起的时候是可以闭嘴的。

　　在发现国王陛下一整夜未出现后，贵族们炸了锅，各个都想将自己的忠心证明给奥德里奇看，又唯恐触怒他，于是一面做出一副忠心至极的模样在宫殿外等候，一面又时不时低声传唤侍卫，打探国王情况。

　　切尔西娅打了个哈欠。

　　国王好得很，倒是她不太好。

　　昨晚不仅没睡好，还因为使用魔法耗费了不少精力。在路上的时候因为被脑后存在感极强的胸膛占据了思绪，觉得倒没什么不舒服的；现在安静下来，她忽然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都怪奥德里奇。”

　　切尔西娅低声埋怨，回头瞥了一眼身后那扇虚掩房门，透过缝隙，潮湿的水气与香气混合，裹挟着热浪一道喷涌而来。

　　至于为什么气息这么滚烫……那大概要问问奥德里奇从龙形态变成人后多久才能稍微正常了。

　　回来后几名侍女抬来了浴桶及热水——切尔西娅此前一直以为奥德里奇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二楼以上区域的，原来这些同他的洁癖相比倒是有个轻重缓急之分的。

　　奥德里奇现在是一个人在沐浴，大概他觉得血蝙蝠的污血溅到了他身上，总之，他已经两个钟头没出来了。

　　切尔西娅无暇思索为何他能够呆这么长时间，因为她的思绪此时被走廊尽头的脚步声吸引。

　　没有奥德里奇的命令，没人敢进入宫殿内，更何况是二楼。

　　她循着声音望去，远处出现了一道红色倩影，待走近些，她看清楚了。

　　这是一名少女，金色的卷发垂至腰间，湛蓝的眼眸像是一汪碧水，抬眼间足以摄人心魂。

　　她的衣裙华贵非常，艳红的丝绸裙摆拖至地上，裙摆却略微提起，雪白柔嫩的小腿若隐若现。

　　少女的容貌也是漂亮极了，至少站在艺术角度切尔西娅是极为欣赏的，于是她朝着美丽的少女友善一笑，想要善意提醒她，触怒奥德里奇的下场或许并不算好，少女却冷冷瞥了她一眼后径直略过，接着敲了敲旁边的房门。

　　门内回之以寂静。

　　少女漂亮的脸蛋上扬起了一个笑来，就要抬手推开门。

　　虽说心知这姑娘多半不待见自己，切尔西娅依旧提醒：“他可能睡着了……”

　　“国王陛下的一举一动用不着你来监督，”那少女打断，停下了推门的动作，洁白的手却依旧停留在门上，她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切尔西娅，那双本是含情的眼眸中充满了讥讽。

　　“仅仅依靠容貌，就妄图获得垂青，真是可悲又愚蠢。”

　　她个子不算高，比起切尔西娅还矮上半头，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抬头，眼睛向上看着切尔西娅，说罢抬脚进入房内，留给切尔西娅的是紧闭的房门。

　　切尔西娅无所谓地转过身去，继续充当守门员这一角色。

　　很显然，这貌美的贵族少女将她的行为误解了，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一个从不让异性近身的强权者身边忽然出现了个外形甚佳的异性，换做是谁恐怕都会在心中浮想一二。

　　切尔西娅并不在意外界的议论，这些无聊的勋贵也只能在这些方面来找找乐子了，但无奈的点在于，为什么这种情况，他们并不控诉是奥德里奇的强行所为，而却将狐媚这一帽子就这么扣在了她的头上。

　　面对国王的命令，她作为一个低位者，是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的，而这些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她已经听到了房门内的嘈杂。

　　刚刚那不可一世的少女，她的哭泣声和求饶声从厚重的大门后传来，混合着湿热的水汽，切尔西娅忽然觉得此刻有种极强的不真实感。

　　她揉揉眼睛，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