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楷模》间断点

5、第 5 章

　　谢礼川不太用手机上的一些功能，但自从下雪那天遇上许晖后，他就开始尝试了，因为他想更多的去了解许晖。

　　了解之前谢礼川就已经预料到了许晖的优秀，但了解之后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

　　学校官网上专业相关的比赛结果公示上基本都有许晖的名字，最近的宣传片上有他的身影，布告栏上也有很多他成功举办的活动。

　　从见到许晖的第一眼开始，谢礼川就被他深深吸引住了，谢礼川不知道这样的情感是什么，但他确信这种剧烈的感觉在之前从未体验过。

　　以至于看到宣传片上他的身影之后就鬼迷心窍地上演了一出字面意义上的邯郸学步。

　　就在事情被撞破的这样一个晚上，却又跟许晖有了更多的交流，看着微信上许晖转过来的三十三块，谢礼川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样的人居然会跟自己这么一个阴郁自卑的人说这么多话，甚至还不嫌弃自己捡垃圾这件事情，放在任何时候都是谢礼川想也不敢想的。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十点了，许晖和谢礼川在楼梯口分别，上楼时谢礼川一直想回头看身后的许晖，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许晖站在二楼楼梯口，看着向楼上走去的畏缩着的高大背影，有些感慨。

　　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这样毫无防备地交流过了，平日里他总是尝试着去预判下一步对方该说什么，然后针对不同的人给出相应的回应。

　　果然，谢礼川那样的人都不值得他在这上面多花费一点心思。

　　只要一步步摸清他的喜好，再引导着他向那个地方发展，多和他交流，让他走出那个封闭的壳，还有那不太美妙的外表也需要再修饰一下……

　　许晖上下打量着谢礼川，其实体型还不错，只要引导他再多注意一□□态，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由内而外地为他定制出美丽的图案了吧。让这个外表像垃圾一样的存在被充分回收利用。

　　然后再根据计划……

　　彻底毁掉他。

　　黑暗从许晖扭曲的内心深处不断涌出。

　　自从那天之后，谢礼川已经快有一个月没有再见过许晖了，但他一直把许晖的话挂在心上，下了购物软件，在购物车里放了一堆关于绘画的书籍。

　　还记得许晖感叹的那一句： “很难想象是怎么样的一双手才能制作出这么美丽的东西”

　　他的这句话让谢礼川更渴望绘画了，谢礼川也想有那么一天能够成为许晖口中的那种人。

　　为找到比较好的自学方式，他甚至还下载了其他各类软件去找课程，看别人的推荐以及测评。最终，他空荡荡的手机和桌子，被逐渐增添了不少新的东西。

　　一般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谢礼川都不会跟他的室友同时出现在寝室，但最近因为网购取快递，而谢礼川想把东西尽快带回去，所以时不时会跟室友碰上几面。

　　今天是周末，天气很热，谢礼川抱着快递盒走到寝室门口时已经大汗淋漓了。

　　寝室没锁门，谢礼川有不好的预感，等他推开宿舍门，果不其然，发现其他三个室友都在寝室。

　　原本十分热闹的寝室，看到谢礼川回来了，立马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默契地要么低下头开始玩手机，要么戴上耳机面对着电脑屏幕。

　　虽然谢礼川会对这样的情形感到沮丧，但他认为这是他无法改变的。

　　谢礼川身上好像自动携带着那种让人不想靠近的负面气息，搬入宿舍的时候一言不发，第一次班会自我介绍的时候半个字都没说就跑了出去，所以他不论在班上还是在宿舍里一直都是隐形人一般的存在。

　　进了门能感到宿舍里很凉快，这在没有空调的空间里是很不可思议的。

　　谢礼川这才发现他的室友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大桶冰放在宿舍中央，里面还放了一个大西瓜，三四个小风扇开着最大码力在周围呼呼地吹个不停。

　　正常的宿舍生活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吧，只是有自己这样一个异类的存在，才不能让他们随心所欲，谢礼川一言不发地抱着快递穿过整个寝室，走到自己靠窗处的床铺。

　　尽快拆了快递出去吧，谢礼川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他拆快递的时候，有两个室友拿着水杯去水房接水了，就留下一个室友，但他好像对于和谢礼川单独同处一室这样的情况十分不知所措，一直很不安地看向门外，而出去了的两个室友又迟迟不肯回来。

　　谢礼川拆完快递一抬头就发现了室友的异状，于是他没有整理桌上的东西，只是拿起书包和空快递箱快速向门口走去，就在他推门的时候听到了一个踌躇的声音。

　　“那个……谢礼川，你要是不忙的话，要不要留下来吃西瓜啊，外面还挺热的。”

　　这个人的床在谢礼川斜对面的位置，好像是叫宋宜，上课经常被点名，所以谢礼川对他的声音和名字都有点印象，但总对不上脸。

　　谢礼川推门的手顿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这是一年多来，他的室友第一次和他说话。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有说有笑的交谈声，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看见突然出现的谢礼川，回来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噤住声。

　　还没等说什么，谢礼川就低着头，从他们两人之间迅速跑了出去。

　　“我说门怎么那么难开呢。”

　　“哈哈，我刚刚……”

　　最后留在谢礼川耳中的只是这几句逐渐变得微不可闻的话语。

　　因为从小一直被孤立嘲笑，加上高中在的是重点班级，大家都被学业压得喘不过气来，同学之间缺少交流，导致本来就敏感自卑的谢礼川从来没有主动去了解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所以谢礼川十分欠缺与他人交流的能力。

　　面对今天这样的情况，他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可是，为什么那个人的话语自己就可以那么轻易地听进去，甚至还能给出回应呢？

　　阳光下，白皙的皮肤，温和的微笑，端正的姿态，和那双伸向自己的如同救赎一般的手……

　　想被他所救，想成为他，想得到……

　　想得到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呢？

　　谢礼川扔完垃圾，两手揪着背包带局促地站在树荫下，扑面而来的是因热气而有些扭曲的风，风给鼻息间带来的又是水泥路与青草混杂着阳光的热烈气味。

　　突然就很想吃玉米雪糕了，去买两个吧。

　　这段时间许晖有很多考试和实验，每天基本就是实验室教室两头跑。因此，他的“创作”也被耽搁了，只能希望前几天埋下的那颗种子会根据他所想的那样成功生根发芽。

　　许晖点进和谢礼川的聊天框，那里依旧只有一个绿色的系统自动问候以及橙色的转账信息。

　　谢礼川的头像原是随手拍的风景照，但在许晖加他后的第二天变成了那本旧画册的封面。谢礼川的朋友圈也很单一，每周都是雷打不动的一条附加学号的青年大学习的分享，但可以看出来应该是个很认真的人。

　　最近不知道是因为事情多还是其他原因，许晖已经很久没有找过人了，就连那几个给他发消息的固，他也懒得回。

　　为了维护表面上的完美，他大多都避开校内的，并且对自己的隐私严格保密，多嘴的一概不要。那种乱七八糟的环境是他最喜欢的，看着自己被越丑恶的人弄脏，他就越是感到快乐。

　　这样的行为确实十分危险，可是在这四年以来，他内部的腐坏和外部的美丽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虽然许晖知道彻底崩坏的那一天会到来，但他决定就算是到了崩坏的前一秒，也不去改变自己。

　　不知不觉走到了旧图书馆，自从这个图书馆被废弃后，一到晚上就会有很多追求刺激的人来到这里。

　　许晖从前也来过，先开始是因为有次白天志愿清扫忘拿工作证到晚上才想起过来拿，然后撞上了角落里的苟且。

　　之后又是因为有挑好的猎物会选择在这里碰头，这边有很多黑暗的角落，可以很好地隐藏他的脸……

　　漫步在中庭，热烈的阳光通过顶层的透明天窗随意洒下，这里的白天是那样的纯净，完全不能把它与夜晚里的肮脏联系到一起。

　　许晖点了一根烟，坐在椅子上，靠着靠背仰头深深地吐纳了一番，之后就叼着烟不自觉地弯下腰，用干净的手指在落了一层薄灰的地板上划来划去。

　　等烟灰长得掉了下来，刺激到许晖的手背，掉落在刚刚他写的东西上时，他的脑子才清醒过来，眼睛也再一次聚焦，那是——谢礼川。

　　这几个字什么时候这么轻易就能控制自己的手了呢？

　　很危险，要尽快拿下才好。

　　许晖掐灭烟头后死死地将其捏在手心里，这给皮肤带来一点淡淡的灼烧感，但足以让他彻底清醒，紧接着他粗暴地用脚把那三个字连同掉落的烟灰一起碾得稀碎。

　　“许，许晖学长……”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晖有些僵硬地抬起头，那笨拙的高大身影站在入口处，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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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