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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乱 ...

  •   晏和虽未问责,刘锵的脸皮已然挂不住。
      “属下惭愧。”刘锵垂首道。

      护国寺金鳞司,专为控制江湖势力而设,是晏王年少时一手建立,后来并入护国寺,晏王升任护国寺卿,便鲜少过问金鳞司的事。

      晏和负手于身后,看着脚下莽莽密林,问刘锵:“你打算如何处理?”

      刘锵沉默片刻。
      武威堂放话杀魏不绝是为寻仇,按金鳞司的规矩,此乃江湖私斗,金鳞司不应过问。

      可近来凌家搅弄的风云不止这一处,背后显然不简单,这也是王爷亲自过问的原因。

      “上京是江湖人的禁地,不能让武威堂众堂而皇之进入,至于孤霞山少主……”刘锵迟疑。

      魏不绝武功高强,行事不羁,闯入中原,以武会友不求名利,应当是与其父魏天行一样的热血少年。

      魏天行又是先晏王的生死之交,按刘锵私心,是想帮魏不绝一把。可是按金鳞司规矩,江湖恩怨复杂,不应偏帮任何一方。

      “说下去。”晏和看他一眼,打断他的思绪。

      刘锵僵了片刻。他年约四十,十来岁就随先晏王出生入死,算是眼前年轻人的长辈,被晏和眼眸一凝,手心微有出汗。

      “属下认为就算看在魏天行的面上也该帮一把,何况凌家在背后作乱,更应当救下魏不绝,只是不知该以什么名义。”刘锵说着,声音弱了下去。

      晏和冷眸一转,看着刘锵淡声问:“如今金鳞司行事,竟要给江湖人交代了么?”

      刘锵察觉到晏和有些不满,额头冒汗,要下跪告罪。

      见他慌张,晏和缓了语气:“武威堂在何处,带本王去。”

      .
      上京城华灯如海,青龙大街行人摩肩接踵,上街的女子不少戴着各色帷帽,魏不绝戴着斗笠,并未引人侧目。

      槐影拉着身边人的手,人流滚滚,他们几乎被推挤着前行。武威堂的人早在上京布下天罗地网,从他们一进城便跟了上来。

      后方跟来的人越来越近,根本甩不掉。
      “找个地方,把这身衣裳换了。”魏不绝道。

      “现在人多,他们不敢动手。”槐影说。

      他们对中原各派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他们惧怕金鳞司,不敢在平民百姓中闹事。

      然而槐影的话音刚落,就见二人从人群中急速窜来,推倒沿途拦路的人,拨开一条路,到得他们身边,闪出白色刀子就刺。

      槐影拉着魏不绝旋身闪过,动作慢了一瞬,袖子被刺破。

      来人疯狂,对人群毫不顾忌,刀刀冲魏不绝要害而去,槐影手无寸铁,挡着他们只能步步后退。

      人群中的女子发出刺耳尖叫,近处的人流恐慌而退,如一块大石入海激起千层浪,整条街哄声顿起。更多的武威堂众突过来,槐影招架不住。

      “动手,上房。”魏不绝在他身后道。

      话音落,槐影放开手脚,夺过对方短刀,刀光飞快闪了几下,近前的三人喉咙喷出鲜血,他脸上沾了几滴,抬手随意抹了一把,揽过魏不绝的腰,跃上飞甍,轻轻一点,上了房。

      众目睽睽之下,再难掩踪迹。武威堂的人如飞蛾扑火般朝他二人追去,轻功好的上房,不好的也在下面追逐。

      此处骚乱惊天动地,街头巡防的城防军和金鳞卫赶到近前,亦蜂拥而上。

      自这灯火辉煌处,以槐影为首,几方人马飞速往稍暗的城北而去。

      槐影怀里的人突然闷哼了一声,吓得他脚下一滑,瓦片簌簌掉落,砸在地上的动静引来更多追兵。

      “……还是不行。”魏不绝不再掩藏音色,发出原本的女子声音。

      “别试了。你的筋脉完好,内力消失无踪,不是受伤,想来不容易恢复。”槐影抱着人在房顶飞奔,说话却不见吃力。

      魏绵默了片刻说:“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是生是死,全看命了。”

      怀里人仍旧气息紊乱,槐影的眉头皱了一下,不应声。

      若说武威堂还好对付,轻功赶不上他,可金鳞司不同,他们有以轻功见长的隐士,先前还好,靠着魏绵的武功,竹月的易容术,甩掉不难。

      可眼下,竹月抵挡江无涯,生死未卜,魏绵武功尽失,几乎无法脱身。

      金鳞司早就盯上了他们,虽然孤霞山与金鳞司没有过节,但也没有交情,近来在中原江湖结交的人,对金鳞司颇有微词,但都不敢明说。

      尤其对金鳞司指挥使晏王,虽然他久不临江湖,但那些人私下称其阎王……

      有密密麻麻的破空声传来,槐影收拢思绪,运功全力飞奔,将身后追兵甩开一截,箭雨落地,身后武威堂众如瓜滚落房顶。

      金鳞司大部赶到,包围渐成,箭雨无眼,何况他们也在金鳞司攻击范围内。槐影落地之处,箭雨紧随其后。

      槐影感到吃力,却不不顾魏绵的指令,把她抱得更紧。

      .
      武威堂堂主江无涯,生得瘦长如竹,颇有些世外高人的味道,然此人为人两面三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恨他的都叫他江无耻。

      竹月擅易容,但他比魏不绝高大,却用树枝做了个神似魏不绝的人形假人,加之黑夜里看不清,成功把江无涯黄岛引入密林。

      可他本就敌不过江无涯,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

      江无涯损了两大分堂主,先让喽啰来制服他,不想密集的围攻下,竹月挺了半刻,还不见败势。

      “赤金,雪银。”江无涯不想耽搁,让两个分堂主上。

      赤金牵起乌唇,抽出身上双刀,跃入包围圈。其余人见状都停手退下。

      竹月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丝,未等赤金先出手,抢先扑了过去。
      他的动作极快,一剑刺出,赤金双刀格挡,虎口发麻。

      雪银如鬼魅般移到了竹月身后,同时一条雪亮银鞭从天而降,风驰般往他脖颈缠去。
      竹月腾身闪避,刚一落地,那两人同时飞扑过来。

      赤金与雪银合力,一鞭两刀,很快逼得竹月落了下风。

      雪银挥出一鞭,鞭子走势诡异,分不清攻击方向,赤金注入全力双刀将竹月逼至雪银身边,鞭子突地窜出,转瞬将竹月围了起来。

      竹月要避已经来不及,抬剑来挡,亦免不得后背被鞭子缠住。鞭上尖刺扎入他的身体,顿时鲜血四溅,赤金的刀也未停歇。

      手臂与大腿同时一阵剧痛,竹月撑不住倒下,单膝着地。

      雪银收紧银鞭,赤金双刀架上他的脖子,竹月终于动弹不得。

      内力耗尽,体力也不支,他已经撑得够久了。

      “你叫什么名字?”江无涯问。
      竹月不出声。

      孤霞山的人死忠,江无涯早已领教过,他冷哼一声:“赤金。”

      话音刚落,赤金手中刀光一闪,竹月闷哼一声,一截指头掉在了地上。

      “魏不绝去哪了?”赤金笑得残忍。

      汗水打湿了竹月的碎发,贴在额头上,他疼得咬紧了牙关,略一挣扎,后背又传来锥心疼痛。

      雪银收紧了银鞭,薄薄的银鞭几乎陷进了他的后背。

      “不说。”赤金将刀口挪到竹月手边,那里少了一根小指,鲜血汩汩流淌,他仍紧紧握着手里的剑。

      “我就一根根切掉你的手指。”赤金说着,一脚踩上地里的断指,用力碾了碾,同时刀刃贴着他的无名指,缓缓划下去。

      赤金的刀很快,他刻意切得很慢,让竹月看着刀口一点一点陷进去,鲜血一股股冒出来。

      刀口碰到指骨,赤金欲发力,竹月闭上眼,等待无名指落地。

      “堂主!有人……”
      砰砰!两个人重重砸在地面,来人已到了这最热闹处。

      十数人高举火把,快步跑来,照亮了这方黑暗。当中排出四人,视包围圈如无物。

      “金鳞司办案。”当头的正是刘锵,他举出一块牌子,金鳞司三字在火把移动中反出彤色流光。

      黄岛吓得立刻要行礼,却见江无涯不动如山。

      江无涯扫了一眼对面的人,刘锵着金色麟纹绣服,气势逼人,其余人稍偏后,有一人头顶赤色发带,面容隐在黑暗里,没有特别的气息,江无涯懒得多看。

      “放了他。”刘锵看了一眼竹月。
      赤金和雪银不动。

      刘锵很是意外。

      近年来,王爷不管金鳞司事务,江湖上不再视金鳞司如洪水猛兽,但还无有敢违抗金鳞司的,提一个人走,他们向来是恭敬送上,今日江无涯是吃了熊心豹胆不成。

      “刘副使莫怪,这个人与我武威堂有深仇大恨,过了今晚,江某保证亲自送到金鳞司堂上。”江无涯皮笑肉不笑。

      江无涯说完,武威堂众人腾起杀气,竟是分毫不让了。

      刘锵也不多说,示意左右副手硬来,两人刚走两步,江无涯身边两人竟过来挡在他们面前。

      江无涯势在必得,杀了魏不绝,拿到那神功,从此他连晏王都可以不怕,怎可失去如此天赐良机。

      “动手。”刘锵果断下令。

      江无涯神色泰然,手下的人已拔刀接招,他示意雪银带走竹月,赤金殿后。

      见状刘锵拔剑助阵,江无涯亲自来挡。双方战至一处,火把晃动,刀光四溅,晏和默默立在鬼魅般的光影中,看着江无涯占了刘锵上风。

      眼看雪银将竹月带出视线,刘锵心中急切,手下一个失误,被江无涯一掌拍中。

      江无涯点到即止,并未使出全力,刘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狂傲底气十足。

      “承让了。”江无涯状似真诚,实则虚伪至极,“江某过两日便将此人……”
      他的话音未落,却闻赤金那方传来嘶声惨叫。

      江无涯快速一瞥,红色发带那人已不在原处,待他赶到竹月那里,只见晏和一手提着竹月,一手握着赤金的刀。

      赤金的一只手在地上,手腕处切口平整,血流如注。

      他认出晏王,立即喝止手下,可雪银的银鞭已朝晏和挥去。
      晏和纹丝不动,只抬刀竖挡,银鞭缠上刀,他轻轻一转手腕,银鞭的每一节链扣碎裂,如雪片般四散开来,登时金声和皮肉刺穿的噗声四起。

      一切只在一瞬间,能动的回过神来,只见雪银浑身是洞,眉心和喉咙涌出鲜血,见鬼一般的神情永远定格,倒在了地上,更近的赤金倒是幸免于难。

      江无涯捂着肩头一个血洞,一节鞭刃扎了进去,全没入肉里。

      近前的人只他一人还站着,其余的二十几人全倒地痛呼。

      江无涯握刀的手微微发抖,他看着那人,比见鬼好些,因为他知道,这人不是鬼,是阎王。

      “拜见晏王!”
      黄岛颤抖着抱拳下拜,他带领的人也都软了下去。

      .
      上京城乃是皇朝中心,金鳞司总司所在,晏王府坐镇,江湖人到了上京,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即便是先晏王薨逝,当今晏王缺位那六年,也未有明目张胆在上京飞檐走壁的。

      刘锵和晏王出城,宋简坐镇上京,青龙大街骚乱一起,他便赶了过来。

      眼看当头的往北靠近皇城,宋简果断下令:“管不得了。发金鳞令!”

      一发黄色烟花直冲霄汉,方圆数十里的金鳞卫见了,俱是一惊,上马的上马,上房的上房,飞速朝那方赶去。

      元夕夜,整个上京城遍地是五彩焰火,那一朵最高最亮的焰火升空以后,槐影明显感觉更多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略一分心,一支利箭从身旁擦过,射穿了怀中人的斗笠,斗笠应声碎成两半,魏绵雪亮的眸子一闪而过。

      利箭源源不断,速度极快,槐影赶紧按下怀中人的头,旋了个身,翻下房顶。

      “可恶!”槐影骂了一声,三名黑衣人和五名金鳞卫随他落在了巷子里。

      槐影毫不停留,直接翻墙入院,所到之处惊声四起。黑衣人被金鳞卫捉拿,越来越少,但金鳞司的高手有增无减。

      终于槐影被逼至墙角,金鳞卫将他堵住,他将魏绵放下。

      “你快走。”魏绵站立在地,背对着金鳞卫,朝槐影说。

      槐影不理,对金鳞卫道:“官爷饶命。我等被追杀才如此逃命,金鳞司向来处事公道,我自愿伏法,还请放过我弟弟。”

      “放下刀,束手就擒。”当头的走出一步,正色道。

      “是!”槐影说着,顺从丢下手里带血的短刀。

      对面三人仍旧戒备,他突然双手极快一挥,看不见的粉末洒出,一阵腥臭弥散开,面前几人来不及阻挡,撑着提剑向前走了几步,轰然倒地。

      终于短暂甩掉金鳞卫,趁这片刻,槐影抱着魏不绝左翻右突,不知方向也不知距离,绕到一处静谧的寝居,寻了个未掌灯的房间,无视檐下随风飘荡的红绸,无声无息闪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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