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成为了赛博江湖榜上的第一》燃野之火

9、别离时分

　　“为什么？”金还茂狐疑地上下扫了一眼眼前的人。

　　唔，白衣长袍，外衣是冰蚕纤维的，还绣有云锦暗纹。可见对方家世不错，不过肯定还是比不上自己富有的。长相嘛，虽然看上去还行，可是双眼似笑非笑，嘴角弧度这么久都不变也不嫌累，一看就是个很有心机的家伙！

　　“这个就和新规则有关了，这位兄弟是不是还没有看到最后那行小字？”玉衍倒是任他打量，他从夹袖里掏出一枚铜镜。然后在上面打开盟主定下的规令，递给对方看去。

　　“最后的小字？”金还茂又仔细阅读了一番，看到最后一行上面写道，“参赛者可以投票选择自己不想与之组队的人。投票数最高的前四名将自动成为一组。”

　　金还茂抬头瞅一眼面前这白衣公子，不甚相信地说道，“我自己有通讯仪，不用你的。”

　　说完，他便推开那面镜子，打开自己的佩件继续查阅了起来。

　　这新传令后面确实有一排小字。

　　“用户可点击查看最新投票结果。”

　　金还茂打开窗口，发现这四个人分别是火刀汉，殷无为，铃铛子，还有冷锋神医。

　　殷无为也看到了这个窗口。他在心里默念其他几个人的名字，觉得这倒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巧的是都算认识的熟人，可不巧的是这几个家伙各是麻烦。

　　火刀汉莽夫一名，做事冲动，空有武力却智慧不多。这样的人又心胸狭窄，要他配合，比登天还难。

　　铃铛子可不就是先前一直缠着他们的那哭哭啼啼的小家伙。从他身上也感受不到半分习武之气的，不知他为何这样也要参加比武，众人嫌弃他会拖后腿，自然很多人想把他投出去。

　　冷锋神医精通各类医术，算是能起死回生的活神仙了。这样看来虽不算差，可惜他这个医者不能自医，神医自身年纪大了，常年有顽疾缠身，行动缓慢。

　　虽然他用针用毒厉害，若只是在擂台上比武未必有人能赢他。可盟主如今改了规则，几个小队一组，还有路程关卡要赶，如果神医中途旧疾复发耽搁了，反而成了累赘。

　　金还茂觉得这个最新结果颇有蹊跷。他不服道：

　　“这个投票有问题！会不会是有人看成了最想合作的人？殷兄怎么会在榜上？”

　　“这我就不清楚了。”玉衍摇摇头。

　　金还茂觉得对方一副故作可惜的样子，让他十分不爽。

　　“哼，那我就投票给自己，你们也都投票给我！”金还茂甩一甩手背过身去，不想理会面前这个一身白的家伙。

　　他身后却传来了玉衍放慢的声音。“可是，这投票，马上就要截止了。”

　　金还茂一看，没想到这个名单后面还晃动着一排透明数字，计算着剩余时间数，

　　03，02，01……

　　金还茂抓住最后的时间投了自己一票，不过仍无济于事。

　　“怎么这样。”金还茂咬咬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殷兄我跟你一组！”

　　“小兄弟，我劝你呀，还是别和他一组比较好!”人群中又有一个人插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金还茂朝他看去。

　　“呵，眼前这位殷少侠，还未上场，就临阵脱逃。谁知道和他组队的时候他会不会在危难关头拉别人去垫背。”

　　“殷兄不是这样的人！”

　　“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他是个坏我好事的人！”一道急促又气愤的声音响起。只见人群中的火刀汉举着手中的武器直指殷无为。

　　众人被他气势所惊，纷纷退至两旁。

　　火刀汉抬了抬下巴，对着殷无为说道，“你今后和我一组，给我放小心点！”

　　“大家何必这么剑拔弩张的呢。”白衣玉衍出来打圆场。“现在伤了和气对谁都不好。”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只是，殷少侠还是对之前消失的事情解释一下为好，不然容易让人误会。”

　　殷无为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看了对方一眼。

　　这一眼让玉衍心中有些毛毛的。先前金还茂用满是敌意的眼神看他，玉衍尚不觉得如何，这个殷无为倒是让他感觉有些不好惹。

　　可是，平日里他说什么周围人都对他很是信任的。怎么今天这么多些人不买账？

　　此刻殷无为正在心中仔细思考。

　　这支队伍里大多数人似乎都对自己不太满意。

　　擂台本身就有古怪，那受伤的前两名选手应该也给后面的选手带来不少警惕心。比赛中止，至少该有一部分人感到庆幸才是，为何这群人的戾气这么重？

　　除非，有人故意引导……

　　“只是意外，在我出场前我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便好奇顺着声音去看看，没想到掉入了这。难道大家不也是如此吗？我只是比你们早了几刻钟。”殷无为面色不改，语气平淡地说道。

　　“好一个只是意外！”火刀汉不服气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盟主要改变规则，故意先走一步，好先与人结盟！”

　　“此话怎讲？”殷无为倒是没想到他能被能编到这么一出。

　　“你不用狡辩了！大家都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殷无为眉头微微一挑。

　　“有不少人看到赛前那只猴子玩偶偷偷和你说了好久的小话。你们怕不是早早就密谋了什么！我们这群人就任你耍了！”

　　“你胡说！殷兄根本没有和那只猴子偷偷说什么小话！”金还茂听了这话，生气地反驳道。

　　“不少人？”殷无为扫视了人群一眼，“不知道都有哪些人？”

　　“我……我反正是看见了！”人群中有个看着十分普通的人嗫喏了一下，然后又抬起胸膛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也看见了！”
　　“我也是。”
　　……

　　“你们……”金还茂刚要撸起袖子上前，被殷无为伸出一只手挡了下来。

　　“看来诸位对我有颇多成见。那么，我解释再多，也是没用的。”殷无为开口道。他细想，恐怕也是因为有这样的谣言的原因，所以这群人中的大部分人投票给了自己想将自己票出去。

　　玉衍此刻面色为难地说道，“既然殷兄弟不想解释，大家也别逼他了吧。我们先把队伍分好再说吧！”

　　“谁要你假惺惺！”金还茂不怕得罪人，他如今就要把话撂在众人面前。他双眼睁圆，胸膛处气喘不平，显然是憋着怒火，“你们根本就是故意的！”

　　殷无为恍惚了一下。平日里，金还茂是个天性爱笑的人，遇到什么困难的事，都很少有今日这种愤怒的样子。

　　这样的场景让他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天。

　　那是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傍晚。冷雨像密集的箭矢一样刺在僵硬的大地上，冰雨之中。几辆高大的金轮车围住了他和他的家人，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华服的男人，周围的侍从为他撑起宽大的伞，殷无为看不清他被遮住的面容，只能看到他抬抬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

　　“北门殷氏?你可知罪？”

　　父亲拉着他连忙跪下，殷无为虽然跪着，双眼却直直的看着对方。

　　少年的衣服和头发早已经被暴雨浸得湿透，浑身冰凉。但他的双眼里似乎有一团火焰，仿佛在质问对方何罪之有。

　　如今他在金还茂脸上看到了相同的表情，如同儿时的自己那般，这双眼里写满了不甘心，不理解，意难平。

　　殷无为抓住对方的手，摇了摇头。

　　当众人心中有自己的答案时，他们是不会在意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当下，他劝金还茂放下，并不是一昧忍让。只是，需要等待一个最佳时机，这是一个集中击溃对方的计划实施成功的重要一环。

　　他对金还茂会意一笑。

　　“糟糕，殷兄怎么笑了。莫不是被气得不轻？”

　　人群之中，少数熟识殷无为的几人开始担心起来。

　　“殷兄一般都不这么笑的，他现在笑了，那会不会？”这几个人倒不是为殷无为担心，而是为刚刚挑衅他的一行人的下场担忧。

　　然而殷无为并没有做出什么危险的行为。因为他知道，此刻并不适合自己再多作举动。

　　他的右手手腕处，已经被一串电子环虚虚拢住。

　　环上刻的正是与他列为一组的其余几人的名字。想必，这是类似束约凭据的物什。

　　“还茂，我的队伍已经锁定，你不必再执着。”殷无为举起手与金还茂单手交握。趁着此时，轻轻在他耳边用简短的话交待道，“你去加入玉衍的队伍，我们有机会必然会再见。”

　　他转身又大声说道，“比赛已经重新开始了。当初大家不远万里赶来执意要参赛，说明大家都有各自的目标和野心，不会轻言放弃，更不会将这场比赛当作儿戏。”

　　“我现下就要出发，如果诸位还想在此多作停留，那么我就不奉陪了。”

　　铃铛子见了，连忙踏着小步跟了上去。虽然被众人票选为最不想组队的人之一让他很伤心。但还好，他能和殷兄一组。好歹殷兄是他已经熟悉了的人，分到他的队里，算不算另一种福气？

　　只是，那个叫火刀汉的大叔，看上去不是很好相处。

　　火刀汉叉着腰，脚底纹丝不动。他并不是很想跟着殷无为走。

　　笑话，他火刀汉独来独往惯了，还会听眼前这个“仇家”的话不成？

　　然而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一道虚拟路标，光线是从他手中的手环发出来的。这应该就是他们的队伍的路线了。

　　尽管他万分不情愿。此时此刻也只得跟了上去，因为路线只有一条。

　　铃铛子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群，看到他们已经开始前往不同的方向。有些好奇地问殷无为，“奇怪，每个小队的历练都不一样吗？那这样，还算不算公平？”

　　“比赛没有绝对的公平。盟主刚开始准备比武会，也只是为了综合选拔他想要的人。所以为了达成目的，调整一下规则也无可厚非。”殷无为顿了一下回答道，“更何况，参加这次赛事的。除了火刀汉，大部分人都不是为了分出武功高下而来的。那么，无论规则怎么改变，只要有机会能达到最终的目标就行。”

　　话说到这里，殷无为倒是很好奇铃铛子来参赛是为了什么。

　　一个初出茅庐的弟子，看着不仅实力不够，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对盟主给出的价码充满欲望与野心，为什么要来参加这种比赛呢。

　　不过当下，殷无为并没有问对方什么。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的队伍一共是四个人，可是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冷锋神医在哪里。他们的小队缺了一个人。

　　不过，现如今冷锋神医手上应该也有一串指引路线的手环，他再等等，放慢脚程，应该过一会就能和对方会合了。

　　然而此刻电闪雷鸣，林中霎时间下起了暴雨。树叶间人影穿梭，应该是其他队伍的人纷纷运起轻功赶路。

　　走在前面的火刀汉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只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只身一人运功而行，一下子就消失在视线前方。

　　“那，那个殷大哥！”铃铛子此刻弱弱发话道，“我不会轻功。”

　　殷无为倒不觉意外。他从一开始就没觉得铃铛子会什么轻功。

　　“那就加快脚步赶路吧。”

　　缺少人数的队伍，糟糕的天气，不太靠谱的队友，应该没什么比这些更困难的情况了，权当个人试炼了。

　　但殷无为没想到还有比这更大的“惊喜”。

　　引路箭头的光的尽头，是一扇门。

　　门立在树林中央，周围有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去路。

　　这扇门非常高，上面带着一排翘着角的琉璃瓦檐。门前立着俩只石狮子，口中叼着金色的铜球。门紧闭着，它之上并没有锁，却难以打开。早已寻到这里的火刀汉在门前来回踱着步，他蛮力使尽，怎么也没办法打开这道门，因此急得在门前团团转。

　　“别试了，只有人齐了这道门才会开。”殷无为提醒对方。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火刀汉没好气地回他。

　　殷无为抬起头看着高处，“看上面门簪的数量，亮的有三个，还有一个要闪不闪的，这应该就是对应着我们的人数。”

　　“那个神医人呢？我们就这么干等着？”

　　这时，它们几人的佩件陆陆续续地响了起来。

　　铃铛子吃惊道，“是阶段计分板的通知！现在已经有了最新的分数排名……我们，我们好像是排在最后的。”

　　大部分人的进度已经进入了第一道关卡。而仍然落在关卡门外的他们这一队，成了倒一。

　　铃铛子忽然想到，盟主制定的新规令上面写过，每一关结束时都会淘汰最后一名的小队。不由得担忧地问道，

　　“再这样下去……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被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