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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金秋 ...


  •   另一厢————

      若非宫朗角生拉硬拽,以宫远徵一步三回头的行进速度,入夜都不定能回到「徵宫」。

      ……
      但其实,现在也不早了。

      只见金乌西落,薄暮冥冥。
      有飞鸟自天边一晃而过,已然教人辨不出是何种类,只一道黑色的剪影映着斜日余霞,无端端让人生出两分怅然。

      原本这时候,师父该懒洋洋地斜倚在他书房门边,抬手轻敲两下门框,提醒案牍劳形的他该吃晚膳了,顺便再嘀咕一句他不大听得懂的话,「太社畜了」。

      他曾缠磨师父,问她「社畜」何意。
      师父躲不过,在「没什么,没什么」之后,只得解释「是辛苦工作,没日没夜,当牛做马的意思」。

      尤其是宫朗角无所事事,宫子羽又游手好闲,就衬得他别样辛苦,小小年纪便过上996的日子。

      哦,996是只休一天的意思。

      然现在————

      “师父……应该不会有事吧?”
      他好歹还休一天,但他师父自外头回来,似乎一刻都不得闲。

      宫远徵现在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冲动行事了。

      宫朗角在旁本在欣赏夕阳,冷不丁听到他发问,还反应不及,“什么?”
      接着才反应过来,“你说秋师?秋师能有什么事儿?”

      宫远徵微低下头,任愧疚袭上心头。
      整个人拢在暮色下,少了三分飞扬桀骜,多了两分低落和怅然,“我似乎总让师父收拾烂摊子……这一次,我是真的把长老们气着了。”

      宫朗角:“……”

      宫朗角不适地动了动身子,对伤春悲秋版的远徵弟弟是着实不惯,“那什么,难道你以前就没真气着吗?”

      “……”
      宫远徵横过一眼,眼里混着三分凉意,七分嫌弃。

      宫朗角见状忙举手讨饶,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远徵弟弟这是求安慰吧?

      *

      「徵宫」大致分成两个部分。
      前头负责制药炼药看病开药,可谓人来人往。
      后头才是宫远徵的一亩三分地,属于闲人免进。

      朗徵二人绕过医药馆去后殿,一路上就听宫朗角滔滔不绝。

      “放心吧,远徵弟弟。”
      “秋师出自后山,长老们对她偏心着呢,就像秋师偏心你一样。”

      “我估摸着长老们这回还跟从前一样,至多念叨秋师念叨得再久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那「无锋」细作到底怎么你了,你就非得毁人容。”
      “难道就因为她有七分像秋师,碍你眼了?”

      宫朗角这一天看似都跟在宫远徵身边,可其实他一趟都赶不上。
      金秋命他看顾宫远徵时,他才进他房间不久就被支使着去取药,而等他回来,宫远徵的卧榻早凉了。

      再等他知晓宫远徵是去了地牢,并巴巴赶去的时候,他远徵弟弟早已达成「毁人容颜」的成就,并被召去「长老院」问话了。而他只来得及看一眼鸡飞狗跳的地牢,和据说跟秋师长很很像的「无锋」细作。

      ……
      像不像的不知道,他只觉得「化尸水」挺狠的。

      最后等他找去「长老院」,他远徵弟弟已经给长老们气得嗷嗷叫了。
      他不敢进去触霉头,便候在了门口,结果不消一会儿就见到秋师匆匆而来的身影。

      ……
      他不会承认自己是有点儿酸的。

      只不过,这又何须他承认?
      那话语里的字字句句可都泛着老坛酸菜的味儿。

      宫远徵轻飘飘地瞥了宫朗角一眼,对他的酸味置若罔闻,至于他的问题……

      笑话!
      他先前都能硬抗三位长老威压,死活不肯说真话,这会儿又怎么可能跟宫朗角开诚布公,说他不欲为人知之事。

      “对,碍眼。”
      宫朗角既给了他现成的借口,他索性应下,“这理由,不够吗?”说完抬脚就走。

      宫朗角:“……”
      宫朗角被噎得哑口无言,默然望着宫远徵离去的背影,半晌才道,“幸亏长老们个个硬朗,不然还不得气中风了?”

      他现在手都有点抖,真想教训臭屁弟弟一顿!

      *

      宫远徵进了自己的院落,却是堵在月门没进去。
      宫朗角就追跟在他后头,差点儿没一头给他创进去!

      “哦哟,你这是还知道等我呢?”

      “……”
      宫远徵没有言语,只是一双眼眸,死死盯着院里凉亭中的那个人。

      宫朗角不解其意,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一人乌发黑衣,负手而立,如松如柏,萧萧肃肃,不是宫商角又是哪个?

      宫朗角不比宫远徵,只瞪着一双死鱼眼。
      他蓦地笑开了花,抬手就狂摆,“哥!哥!!你也在这里啊!!!”
      说着他就推了宫远徵一把,拱着他一起去见他哥。

      不成想,宫尚角开口第一句就是把宫朗角支开,那理由也是被用烂了,说什么远徵弟弟该喝药了。

      摔!
      等走出半道儿,宫朗角越想越不忿,“那药都快熬成粥了,也没见远徵弟弟喝啊!”

      但师命不敢违,哥命也不敢违的他,纵然满腹牢骚,还是去乖乖端药。
      这若是换成鸡贼的宫子羽,怕是早就趴回月门去偷听了。

      宫尚角之所以会在「徵宫」久候,而不是在他的「角宫」黯然神伤,全亏了宫远徵,若非他一顿操作猛如虎,金复也不敢雪姨上身一般敲他房门。

      宫尚角心情本就不美丽,待听完宫远徵的所作所为,第一个发作便是金复,“我是否说过,要你看好那个「无锋」?”

      金复伏下身子,跪得服服帖帖,认罪很干脆,为自己开脱时却是支支吾吾,“属下知错!可……可那是徵公子……”

      宫尚角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踱到他跟前,一字一句威压如山。

      “宫远徵又如何?”
      “你是我的绿玉,难道说……我平日太过慈悲,竟是让你畏他多过畏我了?”

      金复闻言恨不能钻进地里,羞愧难当之余再没了说词,就剩四字,“属下该死!”

      而回应他的是宫尚角翻飞的衣袂,离去的脚步,还有逐渐消散的冷冽雪松香。

      宫尚角是个比起因,更注重果的人。
      既然已经知道宫远徵干了什么好事儿,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跟「长老院」打小报告,以此牵制住宫远徵,自己则去地牢,具体看看情况。

      情况不大妙。
      「无锋」细作林听本就一心求死,他在久讯之后不得结果,怕给她咬舌自尽的机会,临走前曾卸了她下巴。

      结果现在好,林听舌头断了半截,虽抢回一条命,却说不了话了。
      那还刑讯什么?

      他看着面目全非的林听,连多留一刻的耐心都欠奉。

      久候于凉亭,宫尚角倒有得是耐心。
      眼看天色从朝到暮,他终于等到了正主儿。

      宫远徵只当宫尚角也是来兴事问罪,问他到底什么毛病,偏偏要去毁人容。
      不等宫尚角开口,他直接开口抢答,回的也是面对长老时千篇一律的话。

      “对,没错,是我干的。”
      “瞧她碍眼,手边又正好有新制的「化尸水」,索性就泼她脸上,顺便试试药效,怎么了!”

      宫尚角:“……”
      宫尚角没说话,只上下扫了宫远徵一眼。他也没生气,甚至有种「我就知道」的了然。

      连感慨都嫌多余,宫尚角直接陈词,“目无尊长,任意妄为,你能这个时辰就回来,还没脱层皮,想来又是你师父替你挡灾了。”

      宫远徵秉着输人不输阵,尽管心里也内疚,但面对宫尚角他怎么可能认错?
      非但不认,他还要得瑟。

      “怎么?羡慕?”
      “你羡慕不来的。”
      “师父自小就疼我————只,疼,我!”

      ……
      呵~

      宫尚角一声冷笑溢出嘴角,眼底的轻蔑更如钩似爪,轻易就挑动宫远徵的神经,“羡慕?我该羡慕你什么?羡慕你永远长不大?还是羡慕……你在金秋眼里始终是个小孩儿?”

      他步步逼近宫远徵,句句扎人心脏深处。

      “你得意于这份独一无二的偏宠,却可曾想过……在你几次三番触犯宫规时,是谁替你下跪?”

      “羡慕?”
      “我只嫌幼稚!”

      话音落,他与之擦肩而过。
      不等他穿过月门,宫远徵一声喝止,停住了他的步伐,“宫尚角!你来此不就是想知道那「无锋」跟我说过什么吗?”

      宫尚角嘴角一勾,似笑非笑,“愿闻其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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