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酒酿诺米

6、六

　　董悦在来的路上已经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但在见到沈年的那一刻仍感觉好像在做梦。
　　两人碰面时，四目相对片刻，董悦还没说话便被一个熟悉温暖的臂膀圈住。董悦感到有些天旋地转，心却是极开心的。这些天心里的那个无底洞似在这一刻被填满。
　　董悦也伸手，回抱住沈年。
　　拥抱是最圣洁的情感交流，两人都没说话，却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良久，董悦却听见沈年低低的说了一句“我信你。”
　　不用再多的言语，只消这一句，使得董悦漂荡一天的心在这一刻有了归宿。像泰山崩于面前却有人替她撑起一方保护她的小小天地。
　　董悦笑了笑，从沈年的怀里抽出。
　　“你怎么相信不是我故意的。”
　　沈年也笑了，“当然，我认识的董老师怎么可能会给孩子‘下毒’呢。”
　　听到老师二字，董悦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见此沈年急忙扯开话题，“好饿啊，飞机餐是在是太难吃了。我们现在去吃点东西吧。”
　　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是很像一只眼睛湿漉漉的小狗，董悦忍俊不禁“好吧。”
　　董悦带着沈年去了一家很地道的菌菇汤锅店。沈年也没有撒谎，飞机餐实在难吃，加上他心系董悦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动画悦这一天也实在是过的精疲力竭，此时坐下来才感觉到饥饿。
　　菜肴一端上桌子，两人便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学校的事情。
　　吃完饭之后，沈年想疏解一下董悦的心情，缠着她要去附近的一个商场逛逛。
　　董悦也明白他的意图，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各买了一杯咖啡，漫无目的的在商场里闲逛。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闲聊，却都在小心翼翼的避开敏感话题。
　　在逛一家饰品店时，董悦看上了一顶白色的毛绒帽子，帽子上还有一对软软糯糯的猫耳。
　　董悦将帽子带上，在全身镜前欣赏了一阵。转过头问
　　沈年：“怎么样，好看吗？”
　　“不通人情”的少年只知道对她傻笑，一个劲的点头。
　　董悦被他笑得脸颊发烫，娇嗔了一句：“笑什么呀。”随即又将帽子放了回去，快步走出饰品店。
　　董悦站在商店外，背靠着商店的玻璃。上面还贴着上一个圣诞节的圣诞树贴纸。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原本压抑委屈的心情因沈年的到来而减轻不少。
　　董悦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朝商店望去。却迟迟没看见沈年的身影。
　　董悦轻抚着头发，回忆起和沈年相遇到如今的点点滴滴。
　　在她分神之际，一个高大的黑影窜到了她面前，将一顶毛茸茸的白色帽子戴在了她的头上。
　　董悦伸手去摸，碰到了一双猫耳朵。她惊喜的将帽子取下，正是她在商店里试戴的那一顶。
　　沈年清了清嗓子:“你带它很好看。”
　　董悦微愣。少年的眼神是那样真挚。他眼睛湿漉漉的，就像小鹿一般。
　　董悦被自己的念头下了一跳。她使劲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些糟糕的想法通通甩出去。
　　董悦抚摸着呢绒帽，感受着毛绒从指尖传来的温度。“谢谢。”她轻声说，“我很开心。”
　　在我最无助最不堪的时候，你愿意跨越几千公里只为陪伴我。
　　董悦将沈年安排在她小区门口的酒店，两人步行回去的时候沈年却突然询问她有何打算。
　　“是继续做老师还是……”沈年有些欲言又止。董悦也没急着接她的话。她也在想，从今以后何去何从。“那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的意思是…不管你做老师还是干其他的，我都支持你。甚至是换一个城市生活也行。”说到最后几句，沈年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的心在纠结，在犹豫，在兴奋。
　　沈年深吸一口气，还是强迫自己说出口：“要不，来渝城吧。”
　　说完沈年就后悔了，他悔恨自己的冲动。他们不过只是关系较好的朋友，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
　　董悦看着沈年望向自己期期艾艾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她拍拍沈年的肩膀，故意沉思了一下“让我考虑一下吧。”
　　见她没有直接拒绝，沈年已经很开心了。他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嘴边若隐若现浮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他站在酒店房间门口同她道别。
　　“明天见。”
　　董悦脸上也朝他温柔一笑，笑容直达眼底“明天见，睡醒给我发消息。”
　　回到家的董悦倒在床上。她以为她今天会委屈的崩溃大哭，会在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傻事。然而沈年的突然降临却为她扫清委屈。在她百口莫辩，无法自证时，却听见他说“我相信你”。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浮木，抬眼望去，撞进少年清亮认真的眸子。她的心由此安定。
　　如听仙乐耳暂明。
　　董悦细细的回味与沈年的相遇相识，他们认识也不过短短数月，却好似已经认识许多年。他的一句话便抚慰了她无助孤寂的心。
　　董悦就这样想着，慢慢的进入了梦乡。梦里沈年对着她温和的笑。
　　董悦是被敲门声敲醒的。她抬起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尚早，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在梦里听到的。就在董悦发呆之际，电话铃声急促的响起。董悦还没看清是谁打来的便接起。“喂？”董悦含糊不清的问着。
　　“开门。”对面传来姜思雪疲惫但洪亮的声音。
　　董悦彻底清醒了，她立马翻身下床，冲到门边去开门。
　　姜思雪斜靠在门框，见董悦开门，站直了身体，刚想开口。却被董悦紧紧的抱住。姜思雪轻抚着董悦的后背。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只化作彼此紧紧的相依。
　　两姐妹在门外拥抱了好一阵才松手，姜思雪一进门便毫无顾忌的瘫在沙发上。翘起腿指挥董悦去给她泡咖啡。
　　“你怎么这么快赶来了。”董悦一边烧水一边问着。
　　姜思雪打了个哈欠，“你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坐的住。”
　　董悦感觉心里有道暖流划过，她不自觉的笑了笑。自从父母离异后，姜思雪成了最关心她的人。姜思雪性格有些大大咧咧，却唯独对她细致入微。两人以前一起读书时还约定要考同一所大学，以后工作了要买一套属于她们自己的房子，天天都要在一起。可惜姜思雪高考落榜，读了一个专科，毕业后也没能找到一个好工作。家里人变着花样的催她早点结婚。刚开始姜思雪也是据理力争，拒绝相亲。但实在是熬不住家里人催促，最后在相亲对象里挑挑拣拣，选了她现在的老公。
　　那时候的董悦忙着实习，找工作。姜思雪不忍拿自己的琐事去烦她。等到姜思雪告诉她时，家里已经让她和她老公订了婚。
　　“他人怎么样，对你好吗。”那是的董悦对姜思雪的婚姻充满了担忧。
　　“还行吧。”姜思雪看上去满不在乎的说。“人看着挺老实，家里条件也还不错。”
　　“那你喜欢他吗。”董年忍不住问。
　　姜思雪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喜不喜欢其实无所谓了。只要他不乱来，能负责任就够了。”姜思雪感概万千，眼睛有些湿润了。她低下头拭去眼泪，自嘲的笑笑“我后半辈子可能就要被困在家庭的牢笼了。可是悦悦，你不一样。你的人生还有很多可能，我不希望你也像我这样随便找一个不爱人嫁了，从此被婚姻上了枷锁。”
　　“好了没有啊。”董悦的思绪被姜思雪打断，她看着面前毫无形象躺在沙发的好友，笑着摇了摇头，将咖啡端了过去。
　　“你一走，你家甜甜怎么办。”
　　提到孩子，姜思雪的表情变得柔和，“我说我娘家出了急事，要赶快回去一趟。我老公今天去把我婆婆接来照顾孩子一天。”说到这，姜思雪一顿，她面带歉意的说“对不起啊悦悦。我定了明早八点的高铁票。我婆婆只有今天一天有空，我明天就得回去了。”
　　许是想起了两人小时候相处的美好时光。姜思雪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小时候从白天玩到晚上，我妈还老是留你在我们家吃晚饭。有时你父母不在家，你就跑来跟我挤同一张床。”
　　董悦连忙说等事情都解决后一定会去看她。“那到时候你可得请我吃顿大餐。”
　　闻言两人这才都笑起来。
　　此时的董悦睡意全无，她和姜思雪肩并肩的坐在沙发上，闲聊着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沈年身上。
　　“你是说这小子一听说你出事了课也不上了就飞过来找你？！”姜思雪有些吃惊。
　　董悦有些脸红了，“嗯，应该是这样。”、
　　“他肯定喜欢你。”姜思雪笃定的说。
　　“怎么可能。”董悦下意识的反驳。“他比我小那么多，又是大学生，大学里什么样的美女没有，怎么会喜欢我呢。”
　　姜思不怀好意的笑笑，“要是他就是喜欢姐姐这一款吗。”
　　董悦被噎住了。
　　“看看照片呢，帅不帅。”姜思雪催促到。
　　董悦只好打开手机展示上次去渝城和沈年拍的合照。见到照片后的姜思雪两眼放光，“这不妥妥青春男大吗？这你都不喜欢？”随即她又沉思了一下，“悦悦啊。我上一次见你谈恋爱还是在高中，我说真的要是这男的人品还不错，你就跟人家试试呗。”
　　董悦哭笑不得的说自己才跟他认识不过几个月。姜思雪毫不在意的耸耸肩，“爱情经不起等待，上天让你遇见了可就要抓住机会。”
　　正在姜思雪对着董悦一阵天花乱坠的分析时，沈年给他发来消息，问她醒了没有。
　　姜思雪朝董悦眨眨眼睛，“你的小帅哥给你发消息了。”
　　董悦正欲低头回复，姜思雪便凑了过来。“请我和你的小帅哥吃顿早餐呗。”姜思雪贱兮兮的凑到董悦的面前。董悦笑着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当然。”
　　沈年其实早就醒了，却担心董悦昨晚睡得晚早上担心太早给她发消息会打扰她。于是终于熬到九点左右，才问董悦醒了没有。董悦回复的很快，并说自己最好的朋友今天早上过来看她。等一会三个人一起去吃早饭。
　　沈年想到自己居然比董悦最好的朋友早一步来到董悦身边，心里不禁有了一些成就感。
　　另一边姜思雪非要给董悦搭配一套绝美秋冬穿搭，并亲自操刀给董悦画一个秋日氛围妆。
　　董悦哭笑不得，“又不是去见美国总统。再说你不饿吗。”
　　姜思雪义正言辞的说：“又不差这一会。”
　　董悦只得由着姜思雪发挥。
　　姜思雪看着面前穿着赫本风浅咖色长款风衣，里面穿着黑色羊毛过膝连衣裙，脚上是黑色皮鞋，还背了一个同色系的斜挎小包。脸上是淡而精致的妆面，很好的修饰了董悦因睡眠不足的疲倦和萎靡。
　　姜思雪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拍了拍董悦的肩膀，“可以出门了。渝城刘亦菲。”
　　沈年站在酒店楼下，离很远便看见了董悦。待董悦走进，他有些惊讶。“今天很漂亮。”沈年毫不吝啬自己的奖赏。
　　董悦有些羞射，但还是大方的回应：”谢谢。“随即将躲在她身后一脸坏笑的将思雪介绍给他。
　　会和完毕，姜思雪提议去从前她和董悦都很喜欢的一家馄饨店。沈年和董悦都欣然同意。
　　待三人决定好要吃什么，董悦去点菜。姜思雪趁机想从沈年嘴里问点什么出来。
　　“你怎么一听说悦悦出事了就过来了。”姜思雪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沈年被她笑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跟悦悦...董悦是很好的朋友，听说她出事了我就赶紧过来看看。刚好我这几天也没什么课。”
　　姜思雪的笑容加深了“哦~这样啊。”她瞄了一眼董悦的位置，见排在她前面的队伍还有很长，她便又兴致勃勃的盘问起沈年的家庭情况和他的兴趣爱好。并趁机和他添加了联系方式。
　　沈年虽感觉有些奇怪，但见对方没有恶意，并且还是董悦最好的朋友。便如实回答。
　　正当姜思雪盘问的正起劲时，董悦回来了。“你们在聊什么。”董悦好奇的问。
　　“啊没什么，就是些普通问题。”姜思雪递给沈年一个眼神。
　　虽然沈年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知思雪者，董悦也。董悦拿脚趾头都知道姜思雪问了些什么，她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