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元旦宴二人言笑晏晏,汪史撰当街害于丞相 ...
-
云世忠左手拂起右手的大袖,给谢长明夹菜。
云世忠小声道:“你明明没来过这儿,你却比我还端正自然,果然这世家大族与我们这种半路发家的就是不一样!”
谢长明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明明就紧张的紧,你哪儿看的出来我寻常了?”
云世忠给谢长明布了满满一碗的菜,谢长明注意到时才制止,笑道:“你夹这么多,是怕撑不死我吗?”
云世忠闻言才停下,停下筷子就罢休了吗?不,他在给谢长明剥蟹,他又想让谢长明尝尝,可又知道这蟹肉性凉,就只剥了一只。
谢长明小口小口吃着菜,好容易才吃完,云世忠就笑着把蟹肉端过来了,谢长明还想说些什么,可看见云世忠一副可怜的模样,活像个委屈巴巴的小狗,谢长明接过碟子,又才说:“你如今是真会拿捏我了!”
云世忠笑笑道:“你要多吃些,胖了才好,康健些。”
丹月郡主看着二人言笑晏晏的私语,气的牙痒痒,却碍于太后与她言语,不好表现的太差。
太后当然看的出丹月郡主的视线就没从云世忠身上离开过,就打趣:“倩儿,你若要是只想要这云小将军,听闻他那男媳妇是个药罐子,你若是能等到他赠了,你要是那时还稀罕,那时再嫁也不迟。”
丹月郡主心里感动,觉得还是干娘对自己好,竟连这些都看得出来,心里却抓住了那个字不放,等他死了,自己就可以了!
云世忠看着谢长明削瘦的脸吃了点东西脸就鼓的像个小仓鼠,不自觉的觉得可爱,想当时,他还不喜欢这个病怏怏的一个人——
“什么?你要我娶个男人!”云世忠大声的嘶吼着,言语里透露着不可思议。
云怀仁却说:“你个小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敢忤逆你老子我!”
云世忠是真的很怕云怀仁,他小时候不听话,被他绑着打了几个时辰,当他去打了仗,总觉得自己行了,却还是打不过,这心里的恐惧是久久挥之不去的。后面只想着折磨谢长明让他去告状,黄了这事儿也好。
之后云世忠在宴会上打听好了谢家会来,想看看谢长明是个什么样的人,人家却怎么都没来,他以为谢家会拿个丑八怪打发他,才不会带出来,还假惺惺的说是养病。
后来,新婚夜见他如出水芙蓉一般,好看的让云世忠打消了之前想要捉弄这人的想法。
在云世忠眼里,大丈夫不该是谢长明这般娘们唧唧的。可在宴游时,王玉被这京城里的贵妇嘲笑是个粗俗的,王玉是个不善言说的,谢长明却站出来给她回怼那帮贵妇人。云世忠才明白夫子嘴巴里说的大丈夫也可在政坛上言辩的话,他当时只觉得不敢搏血肉的才是懦夫。
谢长明不会看不起自家粗俗,反倒还笨拙的与云珠云隼玩闹。
当然,谢长明也不是完美的让人讨厌,他爱玩却玩不好,他原来只吃过家里下人调好的糖浆,一个一个被去核的糖葫芦,吃不来外面买的有核被穿起一串串的糖葫芦,幸好他也会剔鱼刺,不然真叫云世忠操心了。
他看兵法是一遍就懂,却不知雪球怎样裹着玩。
可能是他对自己包容的好,又或者是他真的长的可以媲美洛神,又或者是沉溺于他的温柔,又或者只是心脏一时的悸动,可这些累积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云珠云隼也来了,坐在云怀仁王玉后面,司二就坐在云世忠旁边。
吃完了吃食,宫人陆陆续续把桌子上的东西端下去,又端上了水果,乐人与舞姬相继上来,歌舞升平,云世忠却不在乎,因为他听不懂音律,也看不懂这舞蹈,就觉得是一帮人在扭而已,就只给谢长明剥橘子,剥完才想起来容易得风寒,就递给司二了。
司二只指着一个吹箫的乐人道:“哥,这就是我那友人,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进了教坊司任职!”
谢长明顺着司二的视线,看到一个身着礼服清秀模样的男子,云世忠看了一眼,抓起谢长明的手不经意的给司二看到:“那你要去祝贺吗?”
丹月郡主心也不在歌舞吃食上,看见云世忠牵谢长明,心里也是难受,对谢长明的恨意越来越深。
司二嘿了一声,忙道:“哥,我不想要男媳妇儿,我喜欢女子!那就只是我朋友,就是那时救过我的,他有他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啊喂!”
谈月,现教坊司任职乐人,在司二打仗受伤时救过司二。
谢长明才惊讶道:“这些年相了这么多家姑娘你也不愿,我以为你早有钟意的男子呢!”
云世忠闻言笑道:“你也不要怪我这般想,你嫂子也是这样想的。”
司世诚只急着解释道:“嫂子!大哥这样也就罢了,连你也不了解我吗?”
云世忠只挡在二人中间道:“你嫂子为什么要懂你啊,这是我媳妇!”
谢长明却轻吟浅笑道:“这样也好,不一定要拘泥于男女之爱,一辈子的知己可是比那高山流水还要难得。”
司二立马应和赞同道:“你看,嫂子还是个清醒的!”
云世忠啊了一声,宫女们就开始上元宵了。
那通体雪白的金丝玉碗盛着五六个元宵,一旁还有个金丝点缀的筷子。
谢长明拿起稍微有些重的勺子,舀了一个汤圆,嚼在嘴里,软软糯糯的,是蛋黄流沙馅的,味道还不错。
又吃一个,又是不同的味道,是五仁芝麻的。这样不知道下一个是什么味道的新鲜感让谢长明不觉的吃完了一碗。
这几个元宵自然是不够云世忠吃的,他看着谢长明吃完了也没做任何表示,毕竟谢长明身体不好,这糯食吃多了也不好消食儿,只给他倒了被热酒暖胃。
不过就是看看歌舞,皇帝再赐点东西的事儿,皇帝宠爱的那几个大臣送上几个宛如女子的男舞姬献舞而已,终于等到宴会结束,一家人回了家。
司二并云珠云隼坐头一辆马车在前,云怀仁王玉坐第二乘较小的车撵,云世忠谢长明坐第三辆与第二辆一样大小的八人步撵回家。
谢长明靠在云世忠怀里昏昏欲睡,云世忠也紧抱着谢长明,使他少受颠簸。
谢长明往云世忠怀里缩了缩:“云郎。”
云世忠惊讶道:“你唤我什么?”
谢长明娇嗔道:“云郎啊。”
云世忠欣喜的不得了,恨不得当场就把谢长明办了,自动情那日起,他幻想了和谢长明的无数种可能,却也不曾想到二人能到这日亲密的地步。云世忠把谢长明头抬起来吻了又吻。
直到谢长明喘不过气来,云世忠才松口。左手抱着谢长明,右手抓住谢长明的手,突然马儿颠簸了一下,把二人都抖落的须臾离了坐。
云世忠忙安抚好谢长明,探开脑袋问道:“出了何事?”
前面的马夫跑过来道:“将军,汪大人的车马在前头安平巷与李大人的相撞了!”
云世忠摆摆手道:“那就绕路。”
云世忠回车内,谢长明急忙抱着他,云世忠却未主动,怕自己带来的冷气冷着她。谢长明只道:“出了何事?”
云世忠安慰道:“李宰相和汪史撰的马车相撞了,让马车过不了道而已,我们已经绕路了。”
谢长明放心了,只抬头认真叮嘱道:“你莫要去管这些闲事儿,这自古交替本是常事,物极必反,只要不是什么民不聊生的事儿你少管,这官吏之争已是常事,我们家大可得渔翁之利,就让他们争去罢!”
这李丞相是个顽固的,皇帝纳男妃他已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出来了个以汪史撰为主的新臣来讨皇帝开心而大力推尚男风,二人互看不顺眼,故而有了现在的汪李之争,朝堂上站队的人还不少。
云世忠笑的宠溺,只温柔道:“好了,我知道这些,你不必为了我而操心,我自有分寸。”
谢长明迷糊着,困意不减,却觉得云世忠越来越温柔了,语气也不是二人第一次见面那样压抑着剑拔弩张了……
第二日,午后,谢长明院子里——
谢长意来看谢长明。
小狗在谢长明脚边躺下眼睛微眯小恬。谢长明与谢长意坐在火炉边。
谢长意难得一惊一乍:“昨日的事,你可知道?”
谢长明不解:“何事?”
“昨日汪史撰的车马撞上了李相的马车!”
谢长明平静道:“哥哥说的是这事啊,我知道,我家的马车还被堵在后面,世忠后面叫小厮绕路了。”
谢长意听着那个“我家”心里不甚自在,有一种亲人变亲戚的疏远感。却道:“事是这样,可那汪史撰的马车突然从小巷子里跑出来,直奔李相,可怜老爷子年龄大了还被颠下马车,这身上到现在都动不得!”
谢长明惊讶道:“竟是这般,天子脚下就敢这般行事!我们是不知,若是知道定会去看看。”
谢长意见他懂了,心里松快了些:“这不,连李家五郎也回来了。”
李家五郎,因的家中哥哥撑着,便自在些,自是在外游历,现也回来了,怕是李相的状况不太好了罢。
谢长明惊的捂嘴:“竟是这般严重,把锦哥哥也惊回来了?”
吴家与李家是世交,谢长明与李家五郎李玉锦年龄相差不大,自幼相识,自是感情与旁人不同,要亲近些。
谢长意喝了口热茶:“今日,我并母亲都去李家拜访了一遭的,这不,我怕你不知道,你知道了这些定能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你让云驰小心这些就是了,你的日子也要好过些。”
“多谢哥哥还惦念着我,我以为他们就是朝堂上吵一吵嘴的,竟严重到危害他人性命的地步!”谢长明感叹道。
谢长意忙捂住他的嘴,看了看旁并无一个丫鬟小厮,才道:“这些话要烂在肚子里,朝堂上的事,议论不得。”
谢长明点点头:“好的,哥哥,我也只是和哥哥关上门来才说的,我不傻。”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