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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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晚突然晕倒，祠堂的审问也就不了了之。到了晚间燕晚也不见苏醒的迹象，闻喜郡主疑心西院作势要把燕晚留下养病，于是趁着夜色雷厉风行的将人送去了玄智观，连带着送去了三四个口风紧体格壮的婆子。
宛院里燕佑听完消息，眉头微微一皱，便让人下去了。
“母亲怎么这般急？”齐氏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在祠堂时她可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把宛院卷进去了，“不过送走了也好，此事总算是过去了。”
“谁知道呢，母亲的性子你也知道，也就只有大哥敢和她呛声。”燕佑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这么大的事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府上总算能消停些了。”阴霾暂且揭过，燕佑与齐氏商量着后面的事情，“我今日去见了大哥，按大哥的意思，昭昭这事啊，他想大办。”
“大办？”
齐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昭昭既不尊又不长，说到底只是个四小姐，葬礼何需大办？说起来这事也不光彩，怎么葬礼偏偏高调起来？
燕佑摇摇头，大哥对他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他自己也没琢磨出什么名堂。
又是急忙把燕晚送走，又是要大办葬礼，桩桩件件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实在不像母亲与大哥一贯的作风。尽管疑惑，燕佑闹不明白，也就歇了这份心思。他如今已经成家，参悟太多对自己小家又有何意，不如就这么在大树底下庇佑着。
燕佑是老来子，与燕信年岁差了一轮有余，在闻喜郡主跟前宠着溺着长大的，幼时燕信算是当了半个父亲，桓氏当年刚进门时燕佑不过垂髫小儿，对小叔掏心掏肺的好，所以燕佑与东院感情深厚。
燕佑嘱咐齐氏道，“接下来的事可多，昭昭还未过头七，嫂子那边还有阿朝要照顾，你要是得空多往东院走走。”
齐氏心里不太想去掺和，却不能明着和燕佑作对，正巧见到奶娘抱着女儿进来，打岔道，“你看，哪是我不往那边走，你女儿这边也脱不开身呐。”
燕佑与齐氏成婚两载，长女燕晴儿刚满一岁，正是要娘的时候。
齐氏将晴儿从奶娘手里接过，抱在怀里心肝长心肝短的叫着，晴儿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被齐氏抱着，一双眼睛弯成月牙，一双小手动弹不停。
燕佑瞧着可爱，忍不住上前逗她，嘴上仍然劝说道，“晴儿刚出生时，嫂嫂也帮了我们不少。也不是让你每天没日没夜住在东院了，想来大哥和嫂嫂也不是那样的人，你只管去坐个一两个时辰，晴儿这边自有乳娘照顾。”
齐氏听了这话，眼角微微撇了他一眼，带着些许娇嗔的笑意说道，“瞧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没心没肺一样。”
“哪能啊，夫人最是通情达理了。”燕佑赶紧上前夸赞。
“唉，哥哥嫂嫂对咱们的恩情我都记着，只是府里处处透露着蹊跷，我是实在不敢往上凑啊……”
齐氏也是通透的，此时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说燕佑与燕信是嫡亲的兄弟，便是冲着燕信与桓氏往日对他们的帮扶，眼下的情形肯定是要搭把手的。
齐氏与燕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那么一丝胆小谨慎和无可奈何。
“噗嗤”
小夫妻忍不住笑出来，夹在中间的晴儿不明所以，蹬着小短腿咿咿呀呀的彰显着自己存在起来。
***
燕昭昭裹着厚厚的斗篷，脚步匆匆地走进垂花门，却与正要着急出去的玉翠撞了个正着。
玉翠抓住燕昭昭的胳膊，脸上露出了一丝焦急和关切，看着燕昭昭安然无恙，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和担忧。
“世子，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喊人来找你了。”
燕昭昭看着玉翠焦急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玉翠这是真的关心她，担心她的安危。
她轻轻拍了拍玉翠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千万别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玉翠姐姐别担心，我只是出去了一下，没事的。”
玉翠听到燕昭昭的话，心中的担忧稍微缓解了一些，但仍然不放心地叮嘱道：“世子，以后别再这样随意出走了，眼下府里还不安定，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怎么向夫人交代啊。”
“玉翠姐姐，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燕昭昭郑重地承诺道。
玉翠看着燕昭昭认真的表情，心中这才放心下来。燕昭昭让她莫要大惊小怪，主仆两人做贼似的摸回了屋。
回屋脱掉银狐斗篷，燕昭昭额头上沁出一丝细汗，顿时感到无比的轻松。
这斗篷哪怕是冬天下雪穿也不会冷，难为玉翠翻箱倒柜的找出来，闷了她一身薄汗。
今早，燕昭昭原本也想去祠堂，但燕信和桓氏不让她去，一是燕昭昭大病未愈，二是怕她露出什么端倪。
好在玉翠这个包打听给她带回来不少消息。
玉翠原先不在她跟前伺候，她与燕朝落水后，身边的丫鬟小厮要么被拿住要么因为伺候不利被降为打杂，之前跟着她的四个丫鬟也不知道去哪。
桓氏想把玉翠调到燕昭昭跟前，林嬷嬷不想让玉翠过去，小心翼翼的拒绝道，“这孩子是个实心眼，不机灵，在'世子'跟前伺候哪成啊！”
桓氏紧握着林嬷嬷的手，哽咽道，“嬷嬷，我是您看着长大的，又跟着我出嫁，如今这府上，除了侯爷，除了你，我还能信谁啊？”
“玉翠那孩子实诚，她不用做任何事，她只要在昭昭身边贴身伺候着，不让旁人近昭昭身就成，这样我就能放一半的心。如果换作是旁人我怎么放心啊。”
林嬷嬷瞧着桓氏，发现她短短几日竟熬出了白发出来，她回想起桓氏做姑娘时是如何无忧无虑，端庄闺秀，不然不会被闻喜郡主相中，亲自为长子说媒。
转眼间却深陷候府，为了儿女殚精竭虑。
林嬷嬷答应了，转头拉着玉翠耳提命令，让她闭上眼闭上嘴，做个聋子瞎子，听了玉翠的再三保证才肯罢休。
就这样玉翠成了燕昭昭跟前的大丫鬟，管着下面三个小丫鬟。
玉翠这才上岗不到半天，一个拿药的功夫，便让燕昭昭溜了出来，她又不敢声张，吓得她一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避着人满院找。
“夜晚风大，您的病还没好全，哪怕您穿了斗篷，也不能一个人出去转悠啊。”玉翠絮絮叨叨的数落着，麻利的将斗篷挂好。
燕昭昭可觉着自己的病快痊愈了，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的，正要反驳，又想到自己如今扮演的是阿朝的角色，神情又低落起来。
“去拿个装首饰的木盒子来。”
玉翠闻言，也不问，转头给燕昭昭拿来了好几个木盒子。
“世子想要哪个？”
燕昭昭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步摇，步摇上的海棠珠花在烛光下闪烁着亮眼的光芒，仿佛有些生命一般。燕昭昭仔细比对一番后，将步摇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阖上盖子。
“这不是……”皇后娘娘赏给四小姐的那只海棠珠花步摇吗？
玉翠诧异地问道，随即反应过来世子原来去灵堂了。
燕昭昭微微颌首，捧着盒子放在了床榻的枕头边上。
一觉醒来，一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燕昭昭想，只有这样才能不断的警醒自己，西院的父子、兄妹，是如何让她痛失手足的。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让西院品尝到她的痛苦。
从灵堂出来时，燕昭昭恰好碰到燕晚被送走，她隐在暗处看着燕晚被五花大绑着丢上驴车，西院她的父母兄长没一个出来送的，不过是一个族谱除了名的人，不值得。
燕晚死也想不到，最后送她的居然是燕昭昭。
燕昭昭站在宽敞明亮的房间里，环顾四周，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她和燕朝的房间，无论大小陈设皆类似，她有的阿朝有，阿朝有的也不会少了她，但如今对于她来说，却总是少了点什么。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玉翠，轻轻说道：“随我去昭昭屋里走走吧。”玉翠微微点头，跟随在燕昭昭身后，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进了屋燕昭昭笔直地走向床榻，脱了鞋，她的目光落在了床幔上挂着的风铃上，那风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燕昭昭伸出手，将风铃取了下来。她仔细端详着这个风铃，思绪似乎随着风铃的声音飘向了远方。
“四小姐的屋里还是按原先摆着，夫人吩咐了一样也不能动。”玉翠在一旁轻声说道。
燕昭昭将风铃拿在手中，轻轻地摇晃着，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世子是想小姐了吧，”燕昭昭的脸隐在暗处，玉翠看不太真切，只能顺着自己心意安慰道，“小姐以前最爱听风吹过时铃铛的声音了。以后啊，您有什么想说的，风带着铃声也会带给小姐，小姐有想对您说的，它也能带给您。”
“是啊……”一滴泪掉落到风铃上，燕昭昭抽抽鼻子，努力的将眼泪憋回去。
以后她得慢慢忘记自己是燕昭昭了。也只有这枚铃铛，能提醒她了。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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