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姜汁梨

1、临浔附中

　　傍晚汽车的鸣笛声冲破长夜，姜青禾提着行李箱一脚踩上了陌生的土地。
　　她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定位，叹息一声走出了高铁站。她打了电话，在几十秒铃声后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收回手机，转身打车一阵行云流水。
　　“师傅，静水湾。”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与姜青禾的声音一同冲撞上。
　　“喂，我先上的车。”
　　姜青禾抬眸看着他声音淡淡的“那又怎样谁看见的？”
　　“你！”
　　“我可没看见。”话音刚落司机大叔乐呵呵的插话“都是静水湾，一起就行了。”
　　两个人都扭过头，算是默许，司机发了车。
　　“叮咚”清脆的提示音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姜青禾掏出手机看着消息，手指划着屏幕翻了下去看到了一条来自父亲十几分钟前的微信。
　　说是加班没有空让她自己过去，还有一条是来自“叮咚”一声的人。
　　[枝叶:到了吗？]
　　[Tiamo:刚到地方，我在往家里赶。]
　　[枝叶:注意安全姜，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Tiamo:好。]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后姜青禾专心的看起了窗外。
　　风景很美，只是很陌生，这是一个全新的城市。
　　突然间想到明天还要去新的学校，就莫名烦躁。
　　身旁的男生动了又动余光瞟见他按下了语音键，清亮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
　　“言哥你明天……”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原故，那个男生放弃了语音埋头打字。
　　他偏头看了自己一眼。
　　大抵是自己太过无聊姜青禾随手拍下了窗外的风景。
　　车子在夜里行驶的飞快手机捕捉的一帧也是动感的模糊。
　　她发进了一个叫「知南」的群聊里没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回的话。
　　[云逸:小姜儿去哪了？这么晚？]
　　[安:小姜儿也是你能叫的？不过姜姜你这么晚了去哪呀？]
　　[Tiamo:搬家。]
　　[万里:啊？]
　　[徐泽:？]
　　[雨儿:？]
　　一连串的“复读机”下来，姜青禾勾起嘴角，刚想动手指打字回复，就看见又弹出来一条新的消息，群内陷入了宁静。
　　[枝叶:她是跟她爸生活在转学到现在这个城市。]
　　没一会儿大家又活跃起来，叮咚的铃声像在车内表演着独奏。姜青禾关小了音量靠着车窗休息。
　　她有点晕车，眺望着这座城市的夜景，也许晚上真的是适合伤感的时间吧。
　　手机震的手心发麻，但是没一会就消停了大抵是大家都有事吧。
　　司机把车靠路边停下，姜青禾下了车呼吸着大自然的空气，然后抬脚往大门走去。
　　车上的男生已经没了影子，姜青禾摁开手机只看见了群里最后一条信息。
　　[枝叶:大家都别发信息了，她晕车，你们发的话，她又会控制不住想看。]
　　“就你什么都知道。”少女轻轻的娇嗔了一声。
　　拖着箱子压过鹅卵石的小路，崎岖坎坷。最终行李箱的轮子也终于败下阵来，光荣就义。
　　姜青禾愣了足足有三秒，心里默默问候了卖家上下18代，认命的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往家里走。
　　月光婆娑树的影子拉在地上拉的老长。突然穿入了一个黑影站在姜青禾面前，她只好把眼睛从手机里抬起来，是那个男生。
　　“喂，你……要帮忙吗？”他语气有点淡漠。
　　姜青禾对待不认识的人没什么敬意。刚想开口说你跟着我干什么？想来自己也没什么可以让别人看得上眼的，话锋一转到嘴边就变成了“要，谢谢你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十二栋。”她轻声告诉旁边的少年，男生提起箱子就走。
　　终究男女生力气悬殊姜青禾总感觉他提的是空的箱子。两个人往前走一路也没说什么话最后以姜青禾的一句“谢谢”结束了全局。
　　关上电梯，隔绝了外面的夜色与凉意。
　　703，好的按下密码关上门一气呵成。
　　打开灯看见玄关处有张卡纸，姜父留的，大概写了些不痛不痒的话，最后一行才说了她的房间在哪。
　　房间在走廊的最里面，采光很好。水晶灯照的房间透亮，暖洋洋的淡黄色很温馨。
　　这粉嫩的房间很少女，很梦幻有着多年未见的父亲讨好女儿的意味。姜青禾蹙着眉，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颜色，但是左右想了想，还是接受了。
　　由于明天还要面对新的校园和同学姜青禾早早的就上了床，准备睡觉。
　　窗外的夜色渲染着几分悲凉的意境院中的蔷薇和玫瑰在夜色下悄然生长。姜青禾看着群里的人在打闹嬉笑，逐渐伴随着这些睡着了。
　　次日一早，新的一天开始姜青禾背着书包去了学校，新的学校离家不算太远，走路也就莫约十分钟左右。
　　临浔附中的大门辉煌气派，老校长亲笔题的名字做成了金灿灿的牌匾挂在高大的门上，她加快速度走进校园，在门口就被带着红色臂章的学生会成员拦了下来。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怎么没穿校服也没带名牌。”
　　看着她袖章上金灿灿的学生会字眼，姜青禾叹了口气“姜青禾，没有班级刚来的转校生。”
　　说完她冷冷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高瘦的女生，看着她的眼神，有一种说不清的意味，她好像不甘心似的在看见姜青禾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后好像又找到了什么方式一样“把手机交出来，上学不能带手机，这是规定，你不知道吗？”
　　姜青禾翻了一个克制的白眼，很无奈的说“我是转校生没有手机，待会儿我拿什么来缴费，而且你没有带吗？”
　　她抬了抬下巴，指向性的看了女生的口袋“如果你没有带的话，你兜里的是什么？”还没等那个女生回过神来她一声借过直接走了。
　　临浔附中的校园很大，跟着指示牌她也没有找到地方。
　　姜青禾在路上拉了一个女生，询问了一下教务处的位置。虽然有人指了位置，但是也是不尽人意，需要拐好几个弯才得找到地方。
　　古人云矮子的方向感都不太好。嗯，鲁迅说的。
　　“报告。”政教处在早上只开了一个小门特别冷清。里面坐着一个致的中年女人，抬头看了看她。
　　“进来，姜青禾是吧？”陈霞从教案中抬头看着她，姜青禾还在疑惑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陈霞就开口给了她答案。
　　老师当久了，学生在想什么总是能感觉出来。
　　“今天来报道的就你一个人，学生不会不穿校服，如果不穿的话，也不敢来我面前晃。”
　　好吧，一个老谋深算的精致中年女人。
　　姜青禾暗戳戳的给陈霞打上了标签。乖巧着站在一边听她说注意事项，校规校纪。
　　“等会儿我让人带你去领校服，对了由于你之前也是省重点，所以也在0班。”陈霞随手喊了路过的一个男生，让他去叫一个人过来姜青禾没听清楚是谁应该是班长吧。
　　“对了，0班也是最好的班级，虽然最好但也是最难的，我希望你担得起我对你的期望。”
　　陈霞絮絮叨叨说了好久，一直到一个高挑的女孩子敲了敲门一声报告而终止。“陈老师您找我？”
　　女生的声音是一个听听就让人很舒服的音色有点俣侬软语的意思。但是姜青禾的第一想法居然是这个女生好像有点害怕这个老师。当然了没有学生不害怕老师的。
　　没一会儿功夫陈霞就让那个女生带着她去领衣服。“我叫苏知晓是你未来的同桌兼班长，陈老师看着挺温和的，实际上不是特别好相处。我们都偷偷喊她灭绝师太。”
　　说到这里，两个女生相视一笑，好像情义就此展开。
　　苏知晓的话很多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一路上问了很多事儿，姜青禾不是一个热络的性子，但也耐心回答苏知晓的样子让人做不到沉默。
　　“姜青禾，之前似茹二中的。”
　　“似茹的啊，之前那时候学校好像也是省重点，怎么突然间转学呀？”苏知晓问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她幡然醒悟好像不应该问这些东西，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啊，不方便可以不用理的。抱歉抱歉。”
　　“没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父母很早就分开了，如今我母亲嫌我是个累赘。把我扔给了父亲。”
　　“对不起啊，青禾。”苏知晓想到自己随口一问，提到了对方的伤心事。姜青禾虽然她说没什么事儿，但是自己还是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些难过的神情。
　　8月份的天气还没有特别的冷，微风几许带着几分凉意。两个少女一路沉默到了班里。
　　“大家安静一下，就是我们班一个来了一位新同学，以后就是我的同桌，谁都不能欺负她，知道了吗？”
　　苏知晓拍了拍手，原本吵闹的班级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青禾抱着衣服站在苏知晓的身后，穿堂而过的微风吹起少女的裙摆和头发，嘴角淡淡的笑容别染上了几分风里的凉意。
　　不知是谁吹起了口哨，班级里掌声四起，在热烈欢迎着姜青禾的到来。
　　“知了，灭绝这是收了个明星还是天仙？”
　　“新同学肯定是之前学校的校花了。知了你班花地位不保啊！”
　　“哎，此言差矣，我们知了是‘搬花’，不是‘班花’，不冲突不冲突。”
　　苏知晓恼羞成怒，抄起桌子上的就丢了个抹布过去，被男生稳稳的接住。
　　苏知晓恶狠狠的瞪了一下男生“人家以前是校花，你现在以前未来都只能是个笑话，也没有很冲突。”
　　她回过头对着姜青禾笑了笑开口道“姜姜，你别介意，他们就是这样。”后者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苏知晓说完之后就拉着姜青禾回到了位置上，大家除了好奇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就刚才的起哄往后也恢复了平常的平静音。
　　这节课是自习课。姜青禾忙里偷闲抽空看了看手机。「知南」里消息不断流速快的很她只好默默爬楼。
　　[云逸:小姜儿你自己新学校没有新学校好不好？]
　　[安:你问的什么废话？不去学校做什么？]
　　[枝叶:别早上忘记吃早餐了@Tiamo]
　　[云逸:小姜儿人呢？]
　　……
　　[Tiamo:现在到学校了，早上出师不利，差点被学生会卡在门外，进不来。]
　　没一会儿一堆弹窗，来问她怎么了，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厉害了吗？
　　姜青禾勾着唇动手指回复了大家。因为是上学的时间就聊了一下大家纷纷表示要上课了。姜青禾抚平嘴角又变回了刚刚冷淡的样子。
　　苏知晓扯了扯了姜青禾的袖子，少女软软的语调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同桌你笑起来好看，别一直那么高冷嘛～”
　　她想让她高兴一点，多笑笑。刚刚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笑，不是那种礼仪性的笑容，是开心的笑。
　　少女的笑容像是三月份，温柔的清风拂过山岗；十二月份白雪皑皑中怒放的寒梅。
　　苏知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自己的涵养也并不允许自己偷看别人的手机。
　　她很疑惑为什么姜青禾会是这么冷淡的性子，但是又想起今天早上的对话。
　　钟表滴答滴答的走着，在安静的班级里显得十分的明显。姜青禾没有回答苏知晓的问题。她不是不想回答她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于是一个心思沉重，不再过问。另一个逃避不曾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