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公寓》麻将舍甫豆浆

4、你们什么关系

　　林新梦哭笑不得，合着他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你该不会给我备注的青年公寓109房客吧。”

　　夏明无辜地点点头，“对啊，你看。”

　　见他这就要掏手机给她看，林新梦好气又好笑，摆摆手，“不用了，我信。”

　　看着向两人走近的许午清，林新梦不禁自我嘲讽，一个两个的，不过都是她自作多情。

　　夏明说她是上帝，连调情都不算。她确实是夏明的上帝，顾客就是上帝的那个上帝，是夏明众多上帝之一，估计他列表里还躺着好几十个她这样的上帝。

　　林新梦果然不懂男女之间的微妙。反正只上过许午清这一所学校，还是肄业，还缺课，缺的还是最重要的性实践课，她也没动过校外补课的念头，所以十来年她在情感关系方面没有任何长进，也是有迹可循的。

　　“你怎么来了？明天不是赶飞机？”林新梦清清嗓，问来到眼前的许午清。

　　“嗯，来看看你。”许午清走到两人身边，第一眼就感觉到夏目气场的威胁，是十年来许午清从来没有感觉过得危机感。他锐利的目光盯着夏明，“这位是？”

　　“中……”“我朋友。”林新梦抢过话介绍夏明。夏明看了一眼林新梦没说话，走也不是，动也不是。三人尴尬站定。

　　“你朋友我怎么不认识呢。”许午清皮笑肉不笑。

　　“这么晚了过来干嘛？”林新梦不想纠缠，话锋一转。

　　“我来看看你公寓，收拾得怎么样了？”许午清收回目光，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检视林新梦旁边的男人，即便他在一旁很亮很碍眼。

　　“我先撤了，有事儿再给我打电话。”

　　大半夜的异性来看公寓，夏明手里的水好像不是喝进去了，是从头顶浇下来。

　　“那你留个电话。”林新梦当着许午清的面把手机递给夏明，夏明接过手机敲完电话，把手机还给林新梦。

　　整个过程，许午清和夏明非常有默契的避开彼此的目光。但身边的气流都在暗暗较劲。离开得时候，夏明跟许午清才彼此又看了一眼。

　　“才认识？”许午清这才紧紧盯着夏明的背影问。

　　“是，这不才来没多久。”

　　让许午清跌破眼镜的是，看见夏明骑上完全跟他的形象和气场不搭调的小电摩托开走了。许午清惊讶地微微张嘴，后知后觉，“那是你中介吧？”

　　林新梦不置可否，“怎么了？中介不能做朋友？人特仗义，帮我不少忙。”

　　知道林新梦是跟自己闹别扭呢，许午清心里舒服了些，但想起男人那张脸和周身的气场还是有点吃味，“怎么中介现在管得这么宽了吗？不是签完合同就统一交给管家负责了？”

　　“管家？没听说有这一说啊。”林新梦想想确实以往都是这样，心想可能北京跟深圳规矩不一样吧。

　　“可能他们中介业绩压力大。以后有什么事儿找我，不用麻烦中介了。”

　　我能找得着你算啊。林新梦心里想着，没有争论的欲望，索性不答。

　　许午清跟着林新梦进了门，看了一眼林新梦公寓的环境没做评价，顺手点了颗烟，把毯子扒拉到一边，自觉地在沙发坐下，靠着。

　　“有点儿乱，还没来得及收拾，也没什么喝的，你那烟灰尽量别弹地上。”

　　林新梦把矿泉水瓶盖倒满水，弯腰摆在许午清面前的小桌上，许午清看着林新梦愈发纤细的身子，又抽了两大口，几乎见底后才掐了烟，表情严肃，“聊聊吧。”

　　林新梦走后，许午清彻底醒酒了，心也凉了大半截。他了解林新梦，心里有预感，等回来再聊黄花菜都凉了。

　　自从林新梦来了北京，俩人就一直较着劲儿。不用林新梦说他也知道，林新梦不是为了他来的北京，他不气这个，气的是林新梦还生怕他误会似的，决定都做好了，临着上飞机了才一条消息通知他:我飞北京，工作调过去了。

　　林新梦说不用他接机，他就不去，林新梦不找他，他也不找林新梦。怎么突然调北京了，她不说，他不问。房子找的怎么样了，工作适应不适应，他问，她说挺好，他就不再追究下去。

　　可能是半年前林新梦提分手的事儿他还堵着一口气，也可能是这么多年在一起，林新梦那副谁也伤不了她，她没谁都行的倔劲儿总让他难堪。

　　就是感觉林新梦压根不需要他，好像是他上赶着她似的，许午清长这么大没上赶着过谁。

　　当初可是林新梦先表的白，她要是不来招他，他眼里压根看不见她。按理来说她不是应该更黏他更离不开他吗。但事实好像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许午清也不知道自己想证明什么，总是控制不住地跟林新梦杠。

　　不过，每回又都是自己败下阵来。林新梦是真能扛，他不低头，她就像会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一样也不找他。

　　她好像时时刻刻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想到这一点，许午清就不爽，不爽也没用，最后还是要去找她，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给自己下了蛊。

　　十年，就这么纠纠缠缠，反反复复地磨了过来。现在，她倒潇洒，说放手就放手了。

　　林新梦看着许午清，他还是老样子，他想聊就必须马上聊，他等不了的事情就必须马上处理。

　　“行，本来打算你过完节回来再说。”林新梦深呼了一口气，在许午清旁边坐下，“既然你来了，那就现在聊。”

　　“我们断干净吧。”“跟我回家过节吧。”

　　两人同时开口，说的却南辕北辙。闭嘴后，空气凝结，但其实谁都没对对方的话感到惊讶。

　　半年前，林新梦提分手的时候就做好放下的准备了，她说一不二，疼死也不后悔。

　　那是许午清转职，从深圳调到北京的半年后。俩人分开异地，大半年没见，出了些误会，林新梦直接就提了分手。许午清当然不同意，也不承认他跟艾林有什么，就像他不承认他在任何别人身上分过神一样，无论身体还是精神。

　　许午清不心虚，因为除了林新梦，他确实没对别人动过情。

　　林新梦却坚持分手，一个电话通知他，只给一次见面的机会，他错过了，她就见都不见他。因为她清楚，俩人早就出了问题，不是因为这一次的异地。

　　异地算什么，俩人异国都熬过来了。

　　许午清高中毕业就出国了，大三暑假俩人才在一起，他读完俩研究生才回国，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就许午清毕业回国到深圳，俩人在深圳工作这两年多，然后许午清就调到北京了。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没异地长。

　　让林新梦死心的不仅仅是一个艾林，也不是因为有很多个艾林。根本原因是，林新梦跟许午清就不是一路人。

　　林新梦17岁喜欢上许午清，对这个隔壁班的风云男孩倾注了自己所有的幻想，在林新梦的主动和坚持下，22岁那年，他们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之后的十年里，跟许午清分分合合，林新梦始终只有许午清一个，但分开的日子里，许午清莺莺燕燕不断，她都知道，虽然他都不承认。

　　每次都是他闹别扭先离开，也是他放不下林新梦，再回来找她，他不知道，每次回来，林新梦就少喜欢他一些。

　　十年，林新梦才终于深刻认识到，努力这俩字儿放在感情里根本不灵，特别是对自己和许午清这样爱无能的人来说，别人都说男生是一眼定情的，以前她不信，现在她信了。

　　别人说的光，她从来没在许午清眼里看到过。她们中间格着太多别人了，扒开那些别人，又隔着两个巨大的自我。

　　林新梦服了，执念真是害人害己，她终于决定放手不再彼此折磨，不再耗着他，让他去找他的光，可是许午清却不愿醒过来了。

　　林新梦半年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分手，许午清第一次认认真真挽留，挽留不成，以退为进，义正言辞说自己值得一个缓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