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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   闻泽深切感受到了来自妈妈身上这久违的温暖,一边哭,一边想努力扬起笑脸。

      白生生的一张俊俏小脸,愣是被他搞得不忍直视。

      鹤玉看得直眯眼,不想承认这一脸泪痕,显得脏兮兮的小孩是她生出来的。

      疲惫了一天,她没心情哄小崽子。戳了戳他软乎乎的脸颊,悠悠的说:“你继续搁这儿哭吧,等会儿我做苦瓜炒蛋给你吃。哼,就做一个菜,不吃也得吃。”

      小崽子出生后不爱哭,一两岁的时候经常见人就笑。又大了些,性子倒安静下来,在外面不肯让旁人碰,端着张冷酷脸。

      不过夜里向来是安安静静的,让她省了不少心。今天这是闹哪出。

      闻泽抹了一把泪,把枣糕高高举起,傻乎乎的献殷勤:“妈妈,给你吃。不管妈妈做什么,声声都爱吃。”

      记得他妈的拿手好菜——苦瓜炒万物。一般是在他调皮捣蛋的时候,但真正出现在餐桌上的次数少之又少。

      鹤玉扭了扭酸痛的胳膊,不客气的张嘴一口吃掉:“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心疼妈妈。瞧瞧我肩膀这块的衣服,被你哭得皱巴巴的。”

      四五岁的小孩一天一个样,她这细胳膊细腿的,抱一会儿就撑不住了。要不是察觉到小崽子一直默默流泪,早让他自己走回家了。

      闻泽羞愧的揪着衣角:“妈妈,对不起。”

      鹤玉往屋里走:“好了好了,你自己找纸巾擦擦脸,擦好了来帮着做饭。”

      休想光吃不做,小崽子就要从小教育起。她还指望着再过几年,回家就有饭吃了呢。

      两个人的晚饭很简单,两菜一凉拌。

      一小碗蒸蛋,淋了酱油和一小坨猪油,洒上葱花;一盘炒白菜,翠绿绿的,几根红辣椒丝点缀在上面;一盘凉拌黄瓜,仅放了一点酱油,保留了黄瓜的脆爽。

      黄瓜是院子里栽种的,很争气的早早结了果。脆嫩中带着微甜,不用削皮,生吃都好吃。

      没有苦瓜,因为一大一小都不爱吃,家里不可能买苦瓜这个菜。鹤玉说那话,是用来吓唬小孩的。

      饭后收拾好厨房,转身就看到在门口眼巴巴守着的小崽子,跟个小鸡仔似的蹲在那儿。

      “蹲这儿干嘛?快去拿你的衣服,等下洗澡澡了。”

      闻泽蹬蹬蹬的跑回屋子拿衣服。

      鹤玉往木盆里倒满热水,关上门就开始上手给他脱衣服。

      闻泽顿时羞红了脸颊,双手环抱住衣领后退一小步,小心翼翼的请求:“妈妈,我想自己洗澡。”

      他现在是五岁,但心理年纪有十八岁了。虽没怎么和外界接触,但是知羞的。这么大个人了,哪还能让妈妈给他洗澡。

      鹤玉就等着这句话:“行,你自己洗吧。”

      她是想着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小崽子哭哭啼啼了好长时间,给他洗个澡的功夫顺便再安慰几句。

      瞧瞧,这还用不上了。

      声声四岁左右,就嚷着要求自己洗澡了。她最多帮着穿穿衣服什么的。

      趁着这会儿闲空,鹤玉另舀了半盆水,放在在院子里洗头发。

      身后风扇吱呀吱呀的转动着,吹散了夏季的闷热和无处不在的蚊虫。院墙边的栀子花静悄悄的绽放,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清香。

      鹤玉头发还没洗好,屋里的小崽子已经出来了。衣服歪歪扭扭的,能看出有在尽力穿整齐了。

      她随口道:“声声真棒,回屋去吧。院子里蚊子多。”

      “不要回屋,我帮妈妈打蚊子。”闻泽蹲在妈妈身后,一眼不眨的盯着空中飞来飞去的蚊子。

      一旦有蚊子停在鹤玉皮肤上,他就伸手拂开。

      他也想和妈妈多待会儿,怕这又是个虚假的梦境,睁眼就回到了冰冷的小房子里。

      鹤玉随他去,洗完头发往后脑勺一挽,回屋子舒服的洗了个澡。一天的炎热和疲惫,都洗掉了。

      回了屋,闻泽躺在软软的床上,觉得眼前好不真实。

      床边靠墙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很多东西,墙上挂着他和妈妈今年年初的合照。

      床上有两套枕头被子,小的那套是他的。

      闻泽呆呆的看着在擦拭头发的妈妈,眼眶又湿润了。他吸了吸鼻子,拉过薄被蒙住脸,捂着嘴不愿出声。

      风扇不停的转动着,声响掩盖了溢出的一两声啜泣。

      直到鹤玉躺上床,瞥见鼓起的小包一耸一耸的,不知道在干嘛。

      “声声,你缩被窝里干嘛,不闷啊?”

      闻泽小身板蚕宝宝似的咕蛹了好几下,才缓缓出声:“妈妈,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尽管他有在努力压制哭腔,鹤玉还是听出了不对。蹙起秀眉,安抚的说:“你是妈妈的宝贝,当然不会离开你的啊。”

      没有一个当妈的,愿意离开孩子。除非是迫不得已,无可奈何。

      小崽子到底咋滴啦?难道是在李婶那里听到难听的话了?这些年她一人带娃,没少听外人的闲言碎语。

      鹤玉托腮沉思:“声声,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闻泽小身板一僵,知道自己的异样让妈妈心生疑虑了。

      “没有,他们羡慕我有这么漂亮的妈妈还来不及呢。我就是做梦,梦到妈妈你不见了。”

      他宁愿那就是一场梦。

      鹤玉掀开他的小被子,没好气的说:“你就给我犟吧,真哪天我不见了,我看你就如愿以偿了。”

      小崽子的到来,纯纯是个意外。

      她也曾慌乱恐惧过,没想过一个小生命这么容易就诞生了。

      鹤玉是吸收天地精华长大的人参精,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压根不懂所谓的血缘亲情是什么。

      从人参化为人后,认识的朋友一只手都数得清楚。

      和闻谌的相识,也是个意外。后面发生一些事,莫名其妙的就结婚了。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慢慢能感受到宝宝活泼的心跳。

      在这个过程中,她逐渐体会到了一种名为亲情血缘的牵绊。她好像不是独自一人了,有另一个小生命陪着她。

      闻泽慌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浸着水泽,翻过身,小手发颤着想抱住妈妈。

      一个劲儿的道歉:“妈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声声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说糊涂话了。”

      妈妈说得对,他怎么能一直把坏事挂在嘴边呢。太不吉利了。

      鹤玉用手抵住他的拥抱,瞥他一眼:“知道错了?”

      闻泽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声声知错了。”

      说完,接着软乎乎的央求:“妈妈,我不想去李阿婆那里了。能和你一起去太爷爷家吗?我会乖乖的。”

      他要跟在妈妈身边,警惕周围的所有人。医馆里的人,是好的。他怕妈妈在路上碰上那些坏人。

      被困住的后几年,闻泽才知道:他亲爸名义上的哥哥,是个糟糕透顶的垃圾渣渣,居然一直有托人来监视着他和妈妈的生活。

      背地里的人是谁,他不知道。只知道不止一个两个。

      鹤玉不答反问:“为什么呢?声声,我先前问过你,你说你一个人可以的呀。”

      “妈妈去医馆不是玩,是有工作的。我们生活处处都需要钱,你吃的穿的用的,是妈妈辛苦挣来的。不可能随时随地的陪着你。”

      荀家人对她很好,不代表她能得寸进尺。即使小崽子很乖,不惹事不哭闹,光是站在那儿都会分她的心神。

      崽子他爹生前给了她好些财产,不动产和金银首饰大部分被闻家人收了回去,但她名下有好几张存折,里面的钱都是崽子他爹存的。

      那些钱够娘俩大吃大喝几辈子了。

      可鹤玉不怎么想动那些钱,看到存折,就会想起当初那个张扬高调的青年,兴冲冲拿着存折跟她邀功的画面。

      记忆犹新,心底莫名多了一丝惆怅。

      而闻家的人,她嫌恶心,是一点都不想接触了。

      闻泽瘪瘪嘴,撒娇道:“妈妈,我不想和小孩儿玩。他们好烦,突然又哭又闹,头都大了。妈妈最好了,就答应我嘛,好不好?”

      五岁的身体,和不甚成熟的心理状况,让他不自觉依靠小孩本能行动。

      他想多些时间近距离的待在妈妈身边,以便找出那些心思不轨的坏人,改变上辈子的悲惨结局。

      至于那些伤害了他和妈妈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必须付出代价。

      闻泽打心底里不愿意和妈妈说重生一事,上辈子都是因为他,妈妈才会不小心暴露了自己。

      他才是这些惨剧的罪魁祸首。

      光是想着,整个人就悲伤不已。白白嫩嫩的小脸要哭不哭,耷拉着小身板,浑身萦绕着灰色气息。

      沉浸在悔恨中难以自拔,恨不得去死的是他。

      鹤玉看他气馁模样,心尖尖一疼,摸摸他的脑袋:“你也是小孩子,装什么大人。小孩子哪里不哭不闹的。声声,你老是跟着妈妈,会交不到朋友的。”

      闻泽打起精神,挺了挺小胸脯:“才不是呢,石头和花花每天都想和我玩儿,还说要和我一起回家。而且我不需要朋友!”

      石头和花花是一条街道上的两家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和闻泽同岁。

      闻泽打小聪明,会听会学,在小朋友眼里,就属他懂得最多。

      石头可崇拜他了。

      闻泽爱干净,不管在哪儿都把自己弄的干干净净的。在一众地上打滚、流口水挖鼻屎的小孩中,不多见。

      花花就喜欢黏着他,觉得他香香的。

      鹤玉轻声问:“那声声不喜欢和他们相处吗?医馆里可没有小朋友陪你玩儿哦。还有随时会训人的太爷爷。”

      荀家老爷子整日不苟言笑,唯有对待病人,会温和些许。到时候逮着她家声声训怎么办?

      她不想每天下班回去就是哄崽子。

      闻泽对荀家太爷爷是有深刻印象的,“妈妈,我不怕,太爷爷是好人。”

      鹤玉无奈,再三确认:“你确定要跟着妈妈去医馆?决定后你上小学前就没有改变的机会了。”

      闻泽重重点头,酷似某人的眉眼透露着欣喜:“确定。妈妈你答应我啦?”

      “还有,挨骂了别回来哭啊,我不会哄你的。”

      “不哭不哭,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的。”

      “行吧,明天上午我去问问,中午回来后告诉你。”

      ——

      荀氏医馆,明面上管事的人是荀会凌,他是荀庆瑞唯一的儿子。

      鹤玉提前来到医馆,没见着人。一问荀会凌的媳妇孙巧,才知道他凌晨就出远门了。

      她便只好和爱骂人的老头子说。

      荀庆瑞没什么反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是冲她哼了一声。好似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一般。

      鹤玉还以为他不同意,想着回去这下能打消小崽子的念头了。

      早上出门时,小崽子生怕她忘了,像个老婆婆一样叭叭叭念叨了一路。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家长。

      没想到中午准备回家时,孙巧喜笑颜开的走来,说:“小玉,爸同意你把声声带来了。我就说,别人照看着,哪有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安心。”

      早先,孙巧就提议过让她把声声一同带过来。医馆随时都有人在,多少能帮着照看些。

      鹤玉不想给荀家人添麻烦,就婉言拒绝了。

      “荀爷爷答应了?!”

      孙巧点点头:“我爸就那性子,嘴上一字不吭,心里早就想让你把声声带来了。声声懂事伶俐,可招人喜欢了。”

      一墙之隔的荀庆瑞屏气细听,听得老脸臊得慌,沉着脸重重拍了下桌子。

      孙巧放低声量:“你瞅瞅,戳到他心窝子里了。不说了不说了,我做饭去。”

      鹤玉憋着笑应好,走到隔壁:“谢谢荀爷爷,下午我就把声声带来。”

      荀庆瑞拉着脸,甩手往屋里走。转身后,面无表情的脸上不自觉的温和了几分。

      这小丫头,别以为他没听出来话里的笑声。小小年纪,就敢笑话他这个老头子了。

      看来是给的学习任务不够重,下午再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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