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妾手札》就爱写狗血

12、第 12 章

　　新年过后，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各部开始照常运行。

　　今日早朝，在家歇了多日的大臣们回来上朝，全都精神不济，一副没睡好的模样，不复往日气昂昂雄赳赳，势要把对手怼死的气势。
　　就连皇帝都有点犯困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声高昂的“报”从大殿门口一直传到了殿内，惊醒了所有人的瞌睡。
　　报信的小吏进入了殿内，满头大汗的跪下，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禀告皇上，李昭何将军联合藩王反了！”

　　李昭何将军掌管兵部，握有虎符，本是在年前被皇帝派到北方镇压百姓起义顺便剿匪，谁知道，李昭何竟然联合当地起义百姓一起反了。
　　并且，当地的土匪似乎还是义匪，和周围村落的百姓关系很好，经常收留交不起税要被服劳役的百姓。
　　现在李昭何也将这群义匪纳入了麾下，顺带吸纳了周围青壮年，现在军队的人数就这样零零总总的加起来竟然突破了八万。
　　这已经是一个不可小觑的数字了。

　　这个对皇家实实在在造成威胁的人还是左相一党，当初由左相推举，此人才得领了兵符去往北方平乱。
　　谁曾想到，这平乱平乱，自己人先成了乱。

　　新年初时，就发生了这么令人震惊的事，朝堂一片死寂，皇帝脸色发青，道：“宋聿明何在？”
　　听到自己的名字，左相冷肃的出列，“臣在。”

　　“这就是你荐的人？”皇帝震怒，将手中喝茶的杯子都砸了出去。
　　杯子被摔碎的声音骤然在大殿中响起，差点丢到左相，周围的大臣此刻都神色各异，面面相觑。

　　左相撩袍下跪，手执笏板道：“皇上息怒，是臣识人不清，实在罪该万死，但臣也是看他曾经替皇上出征，战绩斐然，这些年来朝堂之上也无过错，所以向皇上举荐了他，皇上当初也觉此人合适，谁知道他竟包藏祸心，辜负陛下所托，和当地暴民联合造反，实在是该千刀万剐。”
　　“为了阻止这场祸乱，臣愿领兵平复。”

　　听了这话，周围大臣的表情各异，朝中党派林立，不乏有同左相作对的人，此刻听到他这番话，都在心里呸了一声。
　　左相作为朝堂上身居高位的高官，能混到现在，说话还是颇具艺术的。
　　先是告罪，把过错揽到自己头上，也言明当初选人也是皇帝亲自选的，如今出事了也不能全怪他，还给皇上递了台阶又将过错揽回自己身上，然后自请平乱弥补过错，不管成不成都让皇帝的火气降了大半。

　　皇帝脸色稍霁，面无表情的正要说话，就在这时，兵部侍郎武衡出列，不客气的道：“陛下，听闻左相大人与这位李昭何曾经关系斐然，且左相也说了，李昭何之前都老实做人，朝堂之上并无过错，那为何左相大人一举荐，他就造反了呢？”
　　“是否之前都是在朝廷上蛰伏起来，只等合适的人在合适的时机将他推选出去，就等今日这一次造反？”

　　武衡是个武官，因为其说话十分直接了当，嘴巴比言官的还毒，在朝中树敌无数，能安稳坐到现在的位置还没被搞下去，除了运气还因为他从未结党营私，有皇帝这个老东家保着，是以到现在还没被人搞下去。
　　如今，他在朝堂上说的这番话可了不得，皇帝脸色阴沉，让人捉摸不透。

　　左相也不是好惹的，当下反击：“武衡将军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老夫和李昭何勾结吗？”
　　“老夫自诩也是跟着先皇白手打天下一路走过来的，亲眼见证大胤今日繁华，不说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那也是可以豁出这条老命为陛下守江山的。”
　　“况且不说这些，老夫以一条残躯走到今天，如今所取得的成就，也算是对得起家乡父老，就等再过几年告老还乡，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何苦勾结造反，做这不忠不义的罪人！”

　　造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没有哪个皇帝会容忍忌惮他位置的人。
　　如果不解释清楚，以死表忠心，消除皇上的心中怀疑的种子，那之后做什么都处处受限，甚至还会引起杀身之祸。

　　武衡冷哼一声，道：“那可说不定，为了得那泼天富贵，自古以来多少狼子野心的人抛妻弃子，也要走上这条不归路，区区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左相冷笑，没有正面答他，只道：“当初先帝怜这天下百姓丰收之年都饥寒交迫，在万民的支持下推翻前朝，创业途中先帝原配与孩子还因大业牺牲于叛军刀下，就在这样的悲痛之下，先帝立下了这份基业，如今大胤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谁不说一声当年先帝是正义之师？”
　　“武衡将军这么说，难道是说先帝是狼子野心之人？”

　　武衡脸色发青，竟想不到怎样反驳他，最后只道：“我没有，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左相只冷冷一笑，不答一词。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唇枪舌剑，转移话题，混淆是非，乃至于破口大骂，械斗经常出现于大胤朝堂之上，有时候吵到最后还会偏离原来的话题。

　　左相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摘清自己，不受李昭何波及。

　　“陛下，臣之忠心天地可鉴，当务之急是要平定祸乱，臣愿自请平乱。”左相再次提出这个请求。
　　皇帝旁观许久，坐于高位，并没有直接下决断，而是道：“众卿还有自愿请命的吗？”

　　台下沉默了一瞬，武将们低着头互相对视一眼，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就在这时，武衡再次出声道：“陛下，左相大人再过几年就要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这身子骨不知道还能不能翻得上马背，为了不让左相大人老年还遭那么大的罪，也为平定祸乱，臣愿请命平定。”

　　这话说出来不可谓不毒，左相一党倒是无人说话脸色铁青，至于那些和左相唱反调的，要不是现在讨论的是造反这样严肃的大事，恐怕能直接笑出来。
　　左相面上不显情绪，实则暗自咬牙，道：“老夫虽已不复当年，但马背还是能上得去的！”

　　皇帝道：“左相毕竟年岁不轻了，此事便让武衡任主将，众卿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结果在左相的预料之内，毕竟他曾荐李昭何，现在李昭何造反，皇帝不会派他平乱也是理所应当，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该表达的忠义也还是要传达到。
　　又争取了几句才作罢。

　　事情本应该就这样定下来，但临退朝，左相最不想见的一个人出列了。
　　便是秦庚。

　　“陛下，臣愿辅佐武衡将军平定祸乱。”

　　秦庚曾镇守边疆好几年，平定了边患才班师回朝，是这场诸位大臣中最年轻的武将。
　　只是这些年做了许久的国师，倒是有些人都忘记他是个武将了。
　　皇帝眉头轻微一挑，倒是没想到秦庚会自请为副将。

　　在皇帝心中，他是由众多大臣协力帮助下，才在当初那场血腥的夺嫡中走上了皇位。
　　但成了皇帝之后，这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反过来成为了他最忌惮的人。
　　他们结党营私，甚至有的胆大包天还私占皇田，作假串通，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些大臣，有的有从龙之功，有的是先朝旧贵族，有的结党势力强大，他登基还不到十年，纵使有心打散清算他们，也颇有忌惮。
　　但是秦庚不一样，他背后既无母家势力，也无父族势力。
　　能力强悍，皇子少傅，纵使有秦家当年的旧情，也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是以，多疑的皇帝倒是对秦庚信任颇多。

　　“帝师有什么计策吗？”皇帝问道。

　　秦庚着紫色官服，他本人面如冠玉，身形挺拔，一身宽松的绛紫色官服上身，也能显得整个人矜贵，气质非凡。
　　又因年少时勋贵家族的教导，后经岁月的沉淀，边疆的历练，如今整个人恍若一柄古朴低调的名剑，让人见之移不开眼又心中胆寒。

　　秦庚相貌能力均出类拔萃，但平时低调，不常在朝堂上说话，是以现在所有人视线在暗中都朝他聚拢。
　　在众人的关注下，秦庚说了三个字：“国子监。”

　　*

　　最后，在今年正月，此番平乱之事便由武衡为主将，秦庚为监察。
　　李昭何在造反的时候想到了要将自己的妻女转移到乡下老家，但却没办法及时将在国子监里读书的儿子也接到乡下，于是，在李昭何还没接人出来时，在秦庚的建议下，武衡去国子监抓人以此为威胁。

　　李昭何是个重亲身骨肉的将军，这个儿子得来不易，是他唯一的血脉，是以在武衡绑这个儿子在城门下喊话时，获得了不少先机。
　　之后，造反的这八万人被打乱溃逃，只余半数的人溃逃北方。
　　本来形式一片大好，只可惜的是，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李昭何的这个儿子最后竟然失踪了。

　　不过，武衡这边隐瞒下了这个消息，李昭何似乎也并未察觉，两方继续胶着在北方，依旧是武衡乘胜追击的状态。
　　这件事就暂时这样。

　　三月中旬，国子监与弘文馆新召学子，皇帝召回秦庚。
　　秦庚复命回京，同时也令人带回了一些东西。

　　那就是——疑似左相与李昭何勾结通敌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