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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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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武三年,腊月。
这是一个发生了大旱的月份。
草木荒凉,尸横遍野,天下动荡。
三辅边界,官兵逼人落草为寇,致使本地的土匪势力越来越大,敢抢官府的粮,敢杀官府的人。逼良为娼,洗劫破落户,绑架富户之子,无恶不作。
就在这深秋黄昏,一座破落小院里,哐当一声,一把锋利的匕首被丢到一个庄稼汉的脚边。
一个脸上带疤的独眼土匪对他扬扬下巴:“去,把那老妪杀了,老子们就让你跟着上山。”
庄稼汉害怕得颤抖,他本是跟着送货的商队进城避难,哪曾想会被土匪抢劫。
他连只鸡都没杀过,怎么敢杀人?
“我……我不会杀人。”庄稼汉哆哆嗦嗦道。
院中央,被当成投名状的老翁老妪们,一个二个惊恐不已,甚至有的心脏不好,直接吓晕过去。
更有的腿脚便利点的,顾不上许多,站起来就想跑,但还没有跑两步,一把砍刀飞过来,头身分离。
血淋淋的头颅骨碌碌的正好滚到种地男人脚边。
“啊!!!”头一次见到这么血腥一幕的庄稼汉被吓得瘫在地上。
“看到没有,就像这样杀。”一个独眼土匪一脚将那老翁的头踢过去。那边绑着同样被拐来的男丁们。
男人们呼吸一滞,有的胆小的,没见过血的,直接尿湿了裤子。
院子中弥漫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到你了。”独眼对着那瘦巴巴的庄稼汉说道。
“我……我不敢。”
“不敢就去死!”
庄稼汉的腿直哆嗦,犹豫再三,思来想去,最终捡起地上的刀。
颤颤巍巍的走向院中央的一个跪着的老妪。
她被好几个赤着上身的大汉看守着,也不敢像刚才那老翁一样拔腿就跑。
见他过来,老妪喉咙哽咽,眼中含泪的看着他。
庄稼汉脚都是抖的,手心都是汗,牙齿在打颤。
庄稼汉看着她,手中的刀握了又握,紧了又紧,冷汗顺着脖颈流下来。
最终眼睛一闭,锋利的匕首直插老妪的心口。
一刀毙命。
“好!”
“杀得好!”
“有前途!”
周围的土匪纷纷喝彩。
庄稼汉睁开了眼睛,呆滞的看着眼前绵软的尸体,鲜血流了一地。
不知过了多久,老实人的眼睛开始慢慢变得昏暗。
手里沾血了,没有退路了。
一个良善的庄稼汉,变成了一个土匪。
所谓逼良为匪,就是这样。
角落里,宋良宜穿着荆钗布裙,被绑着手脚蹲在角落里,看着土匪狰狞的笑容,内心一片寒凉。
她是左相之女,上一个月京中剧变,家中长辈不宜出京,恰逢奶奶病重,父亲于是嘱咐她回老家看望奶奶。
还给她配备了足够多的人马,一路更换服饰低调行事,保障她途中安全。
去的时候一路顺利,连歹人的一根毛都没看见。谁知道回来不过是与商队同路,就被土匪给设陷阱暗算了。
“谁是下一个?”独眼侧头看着那边的男人道。
接下来,男人们被推搡着一个个排着队去杀人。
杀人的人生,下不去手的人死。
院子四周回响着低沉的呜咽,这是被拐来的女人们发出来的悲鸣。她们被堵着嘴,绝望的看着院中央摞着的年老的尸体。
那其中,有她们的父亲母亲,公公婆婆,祖父祖母。
都在无情的刀剑中,被夺去生命。
而那杀人的许多人中,宋良宜知道,不少还是宋府的侍卫。
但他们没有选择,土匪太多,他们不杀就得死。
宋良宜看着院中央的尸体,昔日母亲口中所描述的关于土匪的穷凶极恶,在这一刻发生在眼前,永远的刻进了脑子里。
以前,她在家中,身为左相独女,金尊玉贵的养着,见过最污糟的事,不过是路上遇到几个酒鬼,对她口出几句狂言。
就这样,她都还觉得这帮人坏透了,现在,她出一趟远门,一路看过去。
才知道,这人间的恶是一个什么样的恶法。
杀到最后,还剩十几个老妪老头,独眼想把他们也杀了。
这时候,一个身体精壮,皮肤黝黑的男人突然走出来道:“留着吧,养他们也耗不了多少米,让他们在山上洗衣做饭。”
独眼看了他一眼,想必那皮肤黝黑的男人也有些地位,独眼哼了一声,道:“希望明天上路的时候,他们不会拖后腿。”
剩下的老妪们闻言纷纷松了口气,面含感激的看着那精壮汉子。
可那汉子看了她们一眼,便转过身去。
不知是不是宋良宜的错觉,她感觉那汉子对着那帮老妪宽慰的笑了一下。
但再次睁眼,那汉子又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样子。
“这帮女人怎么办?”有土匪拿着刀指着宋良宜她们,“要不要今夜给兄弟们开个荤?”
女人们听到土匪的话,像刚才被当成投名状的老头老妪一样,神色惊恐,眼含泪水,想要开口,奈何嘴被布条堵着,只能发出惊慌害怕的呜咽声。
宋良宜也惊颤了一下,她是听说过的,土匪劫人上山,一是图青壮年,二是图女人。
男人可以壮大山寨势力,以便继续作威作福。
而女人,不仅可以在山上做饭洗衣服,还可以为土匪泄欲生孩子。
男人一群一群的上,孩子一窝一窝的生。
直至没有了利用价值,被丢去山下,成为一个被土匪玷污了的,没人要的,让家族蒙羞的女人。
就在女人们害怕得直发抖的时候,精壮汉子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不行,大当家的说了,不得在途中淫.乱。有什么要做的,上山了再说,今夜休息,明天一早就赶路。”
独眼撇撇嘴,但好像也无法反驳,只好说道:“来人,把娘们儿和老的小的都关到屋子里,明天一早就走。”
女人们听到都纷纷松了一口气,有的甚至瘫软坐在地上。
虽然难逃被拐上山的命运,但是能逃脱一场折磨还是好的。
女人们是短暂的放下心了,但其余的土匪可就不高兴了,骂骂咧咧的过来将老人和女人们提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推搡到屋子里。
宋良宜也随着人流站起来,进了屋子。
几个土匪将她们带入屋子里后,有几个走了出去,只留下来两个土匪守着她们。
女人们在屋子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看对面的那两个土匪。
而对面,两个土匪却拿着刀不满的嘟嘟囔囔。
“不就一破狗头军师嘛,拿着大当家的鸡毛当令箭,亏老大还听他的。”
“就是,老子都旱了好几个月了,好不容易见着几个新鲜女的,能看不能碰,真是要憋死我了。”
“要不,我们悄悄抓一个到后院去,不让人察觉就好了。”
另一个似乎是有所顾虑,“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吧,大不了就是被老大说几句。”
犹豫的土匪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女人们,想到他也旱好久了,于是咬咬牙,道:“那一会儿我先上,你在这守着,我好了叫你。”
“好你个王八羔子……”
两个土匪商量好后,女人们就看到两个土匪面露凶光的朝她们而来。
他们要干什么?
女人们蹲在墙边惊恐的往后缩,生怕碰到这两个土匪。
“挑个好看的。”一个土匪说道。
另一个土匪轻嗤一声,他也有心想要挑个好看的,但他们眼下违抗命令,也不敢真的细细挑起来,晃眼看到一个皮肤白净的,就伸手抓过去。
“呜呜呜呜。”被抓的那女子神色惊恐,疯狂挣扎,但嘴巴被布条堵着,只能发出呜咽声。
宋良宜抬头看过去,呼吸一滞,那是她的女使!
她的小女使还尚未及笄,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此刻被土匪抓住掐住喉咙,眼睛里都是泪水,绝望的挣扎着。
“从后门出去,那里没人。”一个土匪说道。
另一个土匪攥住小女使点了点头,就要拖她出去。
她的小女使眼泪直流,绝望中下意识的看了宋良宜一眼,仿佛在说“小姐救我”。
宋良宜也一直看着她,主仆二人在微弱火光中对视。
她的女使自幼和她一起长大,看她练武,陪她读书,她犯了错被罚跪祠堂,都是小女使来给她送蒲团送吃的。
宋良宜是家中独女,没有姐妹。但在她眼中,自小长大的情分,小女使与她不是姐妹,但也情同姐妹了。
“呜呜呜呜。”女使绝望的挣扎着,但土匪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的攥住她,就在小女使快被拖出去的时候,宋良宜额头冒出冷汗。
怎么办?
要是不做点什么的话,凭小女使弱不禁风的身板,落到土匪手中一定会死的。
眼看着小女使半个身子都被拖到门外了。
宋良宜思索再三,最终心里一横,拿掉口中的布条,猛地站了起来。
“喂,两个刀疤脸。”
“我是左相之女,要抓就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