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不见月》北弦

28、第 28 章

　　“选择？”

　　听到这话王儒成心中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听到青越开了口：

　　“或许需要将少城主的修为……散尽。”

　　最后两个字青越说的极轻，但即便如此，还是准确无误的传入了王儒成的耳中，刚才一直悬着的心也轰然落地，在场的人皆是修真界的人，无一不清楚将修为散尽的意思是什么。

　　气氛一时间又静了下来，比之前的更加沉默，无端多了些窒息感。

　　良久后，王儒成哑着声音说了句，“让我想想。”

　　刚才得知王少衡有救的欣喜在此刻一点点的平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复杂和一丝胆怯。

　　修为的重要性对天之骄子般的王少衡不言而喻，即使他身为他的父亲，但是这样的决定却也不是能轻易帮他做的。

　　更何况，想到这里王儒成将目光从王少衡身上移开，落在了青越几人身上。

　　就刚才来看无论是青越还是叶明轩，亦或是观言，他们露的那一手看起来确实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再加上刚才大夫的那番话，让他对他们的信任多了些。

　　但他们从知道少衡这怪症开始，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便是热心主动的去帮助他，没有提出过任何的要求和条件，就连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也没人接。

　　给人一种错觉，就好像是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帮助他们，即使在大街上是少衡先出言不逊，他们现在也是一种以德报怨的感觉。

　　有些不真实。

　　有时候没有条件和利益相连的事，往往在之后会付出更为严重的代价。

　　王儒成朝着几人微微拱手，正色道：“还望各位修者见谅，实在不是我王某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但此事事关我儿性命与修行，我实在是不能为他草率的做下决定，更何况……”

　　说到这里，他有些迟疑，但也只是一顿，而后接着开口道：“更何况，还不知诸位师承何派，日后也好便与王某备上一份厚礼，以表感激。”

　　他能做到城主之位且这么多年一直稳居不下，也不是没有本事的，或许眼前几人是真的拿不拿心肠好的人，但他却不能拿少衡去赌这个可能性。

　　如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那就算他王儒成是个小人吧。

　　他赌不起。

　　听出他这番话的言外之意，青越也没感觉到有多意外，人之常情，有所怀疑也是正常。

　　更何况此事也确实如同王儒成所说的那样，他不能代替他儿子做决定。

　　和叶明轩以及观言对视一眼后，叶明轩率先朝前走了一步，冲着王儒成微微拱手道：“还请王城主见谅，之前还未介绍过，我们来缥缈阁而来，在下叶明轩，这两位分别是我的师妹青越和我师弟观言。”说着分别指了指一旁的青越和观言。

　　“此番下山是奉师命进行历练。”

　　“相遇实在是缘分。”

　　听到叶明轩这番话后，王儒成原本悬着的心更加悬高了些，就连同他身后的秦管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或许是动静过大，在察觉到在场其余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后，秦管家露出一个歉意的笑，随后将头低了下去，只是在那之前眼神饱含担忧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王少衡。

　　缥缈阁！

　　王儒成倒是没有秦管家拿那般的情绪外放，只是有些抽搐的眼角却也将他的真实情绪暴露，刚才看向几人眼中的怀疑又不着痕迹的加重了些。

　　看他们二人这副模样，叶明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摸了摸鼻头，显然他们应该是听过缥缈阁的，所以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或许是想到了缥缈阁的存在之于修真界了来说是怎样的懒散和随心，这下连同青越和观言都转头轻咳一声，以表尴尬。

　　气氛有些沉默的怪异。

　　这让原本就有的怀疑更多了丝雪上加霜的意味。

　　不是他王儒成不相信缥缈阁的弟子，算上来缥缈阁虽然人数不多，但却也一直都有些独树一帜的意味，算不得上是坏名声，但也决计不会是顶好的。

　　更何况之前连朝天宗的人都对少衡这样的情况束手无策，更遑论是一向以随心而行著称的的缥缈阁，是他太心急了。

　　王儒成正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拒绝又不失体面的时候，床榻上传来了一丝微弱但却无比坚定的声音。

　　“在下愿意一试。”

　　青越寻声回头看去，原本有些癫狂的王少衡竟在此刻恢复了些许清明，不再像之前的嚣张跋扈、也不是双眼无声的放空发呆，即使有些苍白的面孔却也仍牵出一抹温润的笑意。

　　这样的动作像是之前做过千百遍一般，但却熟练的又莫名的让人多了几分酸涩。

　　没去管旁人的眼光，而是颤抖着支撑起身子，一旁的王儒成和秦管家回过神后赶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了起来。

　　仍是孱弱的模样，但却有一双熠熠发亮的眼睛，这也是之前他们所遇到的王少衡绝对不会有的眼神。

　　“刚才意识模糊间，三位修者的话王某都听到了，父亲之前说他不能轻易替我做下决定。”

　　“那么现在王某的回答是，愿意一试。”

　　说完后拱手，朝着青越三人的方向，在王儒成和秦管家的搀扶下深深的行了一礼，神色坚定。

　　“少衡……”
　　王儒成见状不由得出声喊了他，但很快就被王少衡落在他手臂上微微用力的手给止住了声音。

　　接着又道：“我现下能强行醒来片刻已是不易，在下相信诸位，剩下的便拜托了。”

　　在转头对王儒成道：“父亲，其余的事，待孩儿日后有时间再同您细讲。”说完后便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一般，猛的握拳在嘴边咳嗽了几声后便再次倒了下去。

　　事已至此，王儒成也无法，只能叹口气道，“那便有劳青越修者了，老夫也同样的还是那句话，无论什么条件，只要在王某能力范围内，绝不推辞。”

　　说完后便带着秦管家先一步走了出去，出了门后反响一挥手，府中的结界层层乍现。

　　此事事关少衡，他绝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叶明轩看了青越一眼，虽然脑子里许多疑问，但他也明白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将所有疑问咽了下去，随后伸手搭在观言的肩上，笑着道：“走吧，小师弟。”

　　观言侧首看了他一眼，随后将他的手拿了下来，带着他一贯有些漠然的表情说：“师兄再见。”

　　叶明轩表情空白了一瞬间，随后了然的点了点头，送了耸肩，带着一贯的调笑意味，表情略带夸张：“师兄好伤心，好难过，师弟师妹都不带师兄玩了。”

　　边是这样说着，边忘外走，出了门后抬头看了一眼，察觉到刚才王儒成起的结界，又再次加固了一层。

　　门被掩上后，房间内再次静了下来。

　　青越抬头看了眼观言，刚才观言的反应她不是没有看到，他有些不赞同，有些无奈。

　　但她也丝毫不后悔刚才所说的话，以及做的选择，若是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还是会那样选择。

　　既然她有那个能力去救一人，那便是值得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后，还未等她现开口，观言走到一旁，挥手间一道银白色的光在王少衡的眉心间消失不见。

　　“让他睡的更沉些。”

　　“替你护法，我在。”最后两个字落的极轻，若不是这房内太过安静，青越几乎都快要听不到了。

　　说着观言起了个手势后，万物再次与他们、与此方空间无关。

　　青越深吸一口气后，结了个手印，若是说就她所知目前为止还有谁能救王少衡的话，那便是只有她和观言了。

　　疑似蚩的出现，不被人界任何人所察觉，都只觉得那只是一样或是说什么怪症，再加上她之前梦境中的疑点。

　　确实也就只有她与观言了。

　　两个三界之外的人，不受天道，自然也不受其他所限制。

　　简直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了。

　　若是说因果，如此特殊，又恰好被他们所遇上，这又怎么能不算是一场因果呢？

　　—

　　少顷，青越收回手，灵识也被逐渐收了回来，银白色的光晕逐渐从王少衡头顶的位置慢慢消散，随后一抹深灰色的杂尘悄然想要溜走，却不想被逮了个正着。

　　一颗透明无杂尘的水珠看准时间便将它包裹了进去，使它不得动弹，像是它的天敌一般，它以碰上拿水珠就好似变为普通。

　　青越认得，这是她刚才用灵识探查时牢牢裹在王少衡生息上的东西，彼时它的颜色极浅，近乎透明，完全不似现在这般。

　　察觉到浑身有些无力，青越心道，刚才果然还是有些勉强了，后退一步时，或许试刚才耗费了全部心神，此刻步履竟然有些不稳，摇晃间，她正准备用最后一点灵气将远处的凳子瞬移过来，好做支撑。

　　但下一刻，还未等她来得及运起灵气，腰肢上便出现了一只强劲有力的臂膀，将她的身形牢牢稳住，而后将她带到一旁的软榻上坐好。

　　“多谢。”
　　刚说完后就瞧见一盏雕有水波纹的仙玉杯盏出现在她面前，内里是盈盈晃动，可清澈见底的水。

　　观言抬头看了眼她刚才因为施法救治而变的有些苍白的脸，目光下移，连同唇色也变得淡了些，他眼中的情绪淡漠的几乎快要消散。

　　“喝了。”
　　语气有些硬邦邦的，还带着点青越都能察觉的有些明显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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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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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越（超认真）救人中……
观言（妖兽超凶脸）：喝掉。
叶明轩：好好好，不带我玩是吧（伤心落泪了……
师父、山南师姐（探头）：真的哭啦？让我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