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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血藤巨阵 ...

  •   “原来如此,可那该怎么办,他可有什么法子么?”
      钟楚瓷犹豫了会儿没有把法子说出来,摇了摇头。
      商今朝知道她一定是知道法子,因为法子就是他写出来的,天地交合万物生。
      神子娶凡女,娶得是钟睛袅,之后才将天光开到最大限度吞并了天谴带来的混沌之气,斩杀女二走向结局。
      而今这个凡女的位置,这个神宫之主的位置不是钟睛袅而是她了吧。
      虽然火烛已灭但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安稳入眠,犹记得清灵寺的那面镜子,他被斩杀在钟楚瓷的剑下,而她腰间佩戴的就是玄子练的同心神牌。
      钟楚瓷见他不走,也心生一计,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不如索性认真的确定一下商今朝的想法。
      她背对着他在夜色里催动了额间灵纹,念了决,入了他的梦中。
      梦中人不会说谎的,她坚信商今朝会给自己指引方向。
      商今朝本清楚的知晓自己没有睡着,但神识却沉得像是块浸了水的海绵,被一道力量牵引着,下坠,然后失去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前的景致仿佛让二人再次回到了白霜村。
      明明才离开不久,可因为天谴将至心境大有不同了,她感叹。
      但仿佛几天时间却已经过了很多年。入眼,也确实是多年之后的钟楚瓷。
      商今朝看见的是多年后的那个女人,脱了少女的稚气,眉宇神情却乎和现在十分相似,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知道他被人下了咒,被钟楚瓷下了幻咒。
      幸而今日没有睡,否则不知道她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山水如旧,成年钟楚瓷看着这一切,却双目空洞。
      那一但情动就发作的傀儡病已经使她浑身僵硬行动不便,皮肉骨骼疼的仿佛撕裂一般。
      忽然忆起往昔去白霜村捉妖的场景,空气新鲜,细雨绵绵,那人间景色朴素简雅至极却让她恨不得刻进脑中。
      竟是现在才发现,她的求生意志如此强烈,哪怕是一朵花一颗草都能留她在此间驻足回首。
      想到这里,她从袖口里翻出私藏这个的那朵花,那朵白霜村百姓为她践行是扔来的鲜花,没有水分已经干枯萎靡,她蹲下来将花放入水流中,留在这时的梦境里。
      “商今朝,你有多爱我?”
      她的声音温柔轻灵,是很没来由的一句话,通灵后的商今朝被她这问题吓了一跳,他默不作声。
      “如果只是一点点,那我不要。”钟楚瓷虔诚又有些傲气的说。
      可商今朝仔细想想,即便是现在心中对她生了些不可名状的怜悯和同情,或是类似情爱的触动,他亦给不了她任何的保障,但凡有一点儿线索他都要回去。
      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把全部都系在一个纸片人身上。
      说句实在话,防止这个女魔头泡男主,才是他表白纠缠的初衷,而今就算有愧疚也没有能力把那份喜欢延续下去。
      “你这样纠缠我,是为哪般?”她很少这么执着。
      商今朝知道她正为天谴的事情发愁,她要从他的情感中脱离出来,去完成阿瑶的复仇,去嫁入神宫,找到解印的东方无门的卷宗,包括去浮生六道也是一样。
      若说不爱呢,她真的会毁天灭地么不记旧情么,那他会不会死,若说爱呢...
      商今朝竟编不下去那爱情的谎言,她这一生已经够苦了。
      而钟楚瓷却非得要个答案才肯罢休。
      天上已经下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两人都没有伞,空淋在雨里,他忽然将观雨的她紧紧抱住,于是她的世界就有了温度。
      最后也没有回答。
      她想她是知道答案了的,不管他回答什么,她都有了选择。
      起初她以为必须是个很大的赌注她才敢去冒险。
      如今明白过来,爱或者不爱,想他死或者不想他死,都不必问人,是要问自己的心。
      有些时候爱是一个人的事。
      他曾帮过她,救过她,与她一同跳入火轩辕赴死,又曾义无反顾坠入巫咸圣水找那拼凑不齐的玉佩碎片,那么...就当还了吧。
      不管是情还是恩。
      她双眼剧痛,之余,留下了一滴泪。
      这是商今朝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泪。
      她的双目早已化作交换重生的契约,而今心里大概生了情根,连哭这样的动作都能做到,不过是耗费了许多灵力罢了。
      若是岭南真的能吞并红尘,阿瑶也能回来的话,莫说是商今朝,连这个红尘她都保不住的。
      其实这个红尘的生灵她也都想留住,但时至今日还毫无头绪,只有一个初初的想法那方法,没人试过,实在不够妥帖。
      不过...有个只针对于商今朝的妥帖方法,她想试一试。
      她可以再次模仿出上辈子那样的时空阵,将他送走,送去未来或者过去,任何她找不到的地方去。
      这滴抽空她所有灵力和修为的泪被她种在他心里,可以在命悬一刻的护住他的魂魄,支撑商今朝走出由她造出来的时空界。
      上辈子是以岭南为皿创造的时空,这次就由她的魂体立契吧。
      拥抱着她的商今朝渐渐淡化,从她的幻咒中离开。
      耳边听到的是一句宛如弥留的断续声音。
      “可惜,在这儿等你的不是春神钟睛袅,而是一个逐渐呆滞的我。”
      她想放他走。
      到了善阳城再去秤砣山就方便了许多。
      不过半日就来到了山脚下,只是这一路钟楚瓷都斜斜歪在马车薄薄的牛皮毡车壁上昏睡。
      她现在没有了太多的灵力,修为也大不如从前,想要过关只能剑走偏锋动用些东方无门还没流传在世的旁门左道。
      商今朝没有问那幻咒的事情,也没有打扰她休息。
      轻轻解下披风给她盖了上去。
      因为人烟罕至,没人看见,两人是御剑直接到了秤砣山的山顶。
      山上空无一物,寂静的可怕。
      “这...这有什么的?没人,没妖,不会指错地方了吧。”
      钟楚瓷也正纳闷儿,可商今朝此话话音刚落山体内部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喘息。
      谁说没妖的。
      商今朝立马捂住自己的嘴,何止收回刚才的话,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钟楚瓷提剑去了近旁唯一立起的障碍物,一块巨大的石头。
      准确的说是个石碑。
      她拟了张符破了石碑上的咒术,隐隐出现了一行四个小字。
      石女已死
      少女看了会儿,只见那淡朱砂色的小字逐渐醒目,仿佛活了一般,留下血红的液体。
      这巨石碑立在西南处,俨然是个阵眼。
      “有怪被阵封印,我们先解阵吧。”
      话毕,石碑上一滴血落进土里,一条血藤电闪一般窜了出来,钟楚瓷反应极快错身闪开。
      商今朝手起刀落斩断了那根血藤。
      只是,那藤好像蛇尾一般断了重新长出,且长得又疯又快。
      被石碑上的鲜血滋养,很快在西南,东南,正南,正西方向长出了四根粗如四个成年男子合抱大小的藤蔓。
      坤,巽,离,兑,极阴的四象阵。
      粗壮藤蔓生出无数细小枝丫蔓延开去,触及上空中飞过倒霉的鸿雁,立时石化,变成一块大石头鸟,坠落下来。
      得出结论了,活物不能碰这玩意儿。
      大鸟扑腾着沉重的石头翅膀,另一半边儿也还在一点点的僵硬,死的过程看着有些痛苦。
      就在万般难解的时候,另有一只不知道哪儿来的不怕死的大鸟也来到这险地,拖着那只将死之鸟离开这处,显然应该是一对鸟夫妻。
      山体又传来一阵沉重的哀叹。
      藤蔓一触,两鸟瞬间灰飞烟灭。
      正当商今朝一面砍着疯长的血藤一边为这对鸟念往生咒的时候。
      那个血藤叶片竟向天舒展开了,一只完整的鸟儿飞向天际。
      是那只最先落难的体型较小的石化雌鸟。
      化解阵法的方式居然是一方主动献祭,这...这也太...
      他回想着自己写这段儿的时候是怎么写的。
      不对啊,他记得这块儿玄子练直接就杀了那石兽很直接干脆没有这些烦人的树藤来着啊。
      难道是钟楚瓷体质招阴。
      两人如此看着不断蔓发的藤条,没有任何线索的度过了半个时辰,不是,这到底要砍到何时。
      钟楚瓷因为灵力大减每一个动作都在强撑。
      商今朝看她频频磕头像是昏睡,不由得吼了一句,“清醒一点!我们要从这儿出去!”
      钟楚瓷回应,气息十分虚弱,“催那兽出来,在石碑下面。”
      商今朝压根儿就不知道有兽,更不知道在哪儿,一脸懵逼,“如何催?”
      “用灵力把石碑破开,若石碑不碎,那滋养树藤的碑血就一直流,藤就一直长!”
      她隔着密密麻麻数不尽的树藤朝她看不见的地方喊。
      那碑立在西南方,破开坤门阵眼才能以此破解剩下的三门。
      商今朝也不知为何她今日不求能得高分,把这样的任务交给他来做。
      不过危在旦夕之间,他一掌凝力金色灵流贯穿那块巨石发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大地都跟着颤抖了几遭。
      谁料,藤蔓是不长了,兽没引出来,但藤条却纷纷爆开有红色的汁液流出来,像是无数条血管一般,每一根都在流血。
      二人心照不宣的御剑躲开这些有毒的汁液。
      山体那怪说了话,忽阴忽阳,“天真,你们以为今**们出的去么?”
      忽而另外四个阳门,乾、坎、艮、震四角也长出了四条粗壮的不能再粗壮的藤,是个极阳的四象阵,只是这个藤是绿色的而非阴阵红色,郁郁葱葱,比热带雨林里的奇花异草还要自然野性几分。
      “你毁了我的碑,我要你俩的血肉给我再造一块儿出来!”
      两个阵,一个套一个,是个双生血阵。
      山体巨兽说完之后发出了响彻云霄的狂笑,二人正不知如何时,头脑晕乎乎成了一团。
      钟楚瓷眼前血藤没了,反倒是只能看得见绿色的藤,绿色的阳阵非石化致命,而是释放一种令人昏睡的一种物质,她探测不到,或许说没有那么多的灵力探测道,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这样想着就这样做了。
      商今朝被困血藤阴阵。
      只要脚不落地,不沾染红色汁液就算暂时安全。
      他一边劈开藤条一边喊着钟楚瓷,他不知道她被带到了别处,不过也是奇怪,明明方才看见了的绿藤怎的倏忽间却没了。
      空气中弥漫的红汁清香不知何时混上了淡淡的血腥味儿,他大概喊了一刻钟,越发觉得不对劲,她好像并不在这里,虽之前两人被淹没在巨藤中,但他的召唤她总有回应。
      可再怎么虚弱也不至于这样毫无征兆的没了回应吧,钟楚瓷应该不在这里。
      血腥味儿却越发重了,他明确的肯定,这是人血味儿,不是藤蔓的红汁!
      他心里仿佛踩了个空,对着山体大叫了一声,“你把她藏到哪儿了!”
      哈哈哈!
      那变态巨兽狂笑不止,“公子,人家是女子,自然目标是你啊,至于你说的那个碍事精,我把她杀了...”
      石兽隐着笑意诱惑似的道。
      他知问她无用,自己寻着血腥味儿的方向一步一步的找着。
      “我说,你们无祭山是不是派错人了,都到我这个阶级的考核了,怎么也该无情无欲才对啊,你心中怎还这样多的杂念。”
      她作死一般的提醒,只因为她知道心中有情,即使把答案摆在眼前,他也突破不了。
      他忽而想起来那句话来。
      秤砣山原本是做荒山,难道这藤是不存在的,只是因为他心有七情六欲才能看得见么?
      商今朝越发确定这血的来处,他想触碰一下看看是不是温热的,心中又胆怯若是自己猜错了,会如雌鸟一般变成石头。
      巨兽看出他的心思和怯懦,又是一阵疏狂的笑,嘲笑荡漾在他耳中的角角落落。
      商今朝大概是被这笑声刺激到了,伸手摸了一把脚下渗血的红土,他本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奈何只被温热的气息烫了一下。
      这些是温热的,钟楚瓷被抓走了!
      他恍然这藤蔓喷出来得汁液是钟楚瓷的血,自己正被困在由钟楚瓷做的血阵当中。
      那他方才砍的藤条呢,会不会对她有所伤害,商今朝仿佛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
      不过...好在血是热的,她应该还活着。
      可是她在哪儿,也不知道万古冰锥在她体内怎么样了,近日她总是心不在焉,好像乏累的很。
      自来到这个世界他才发现他能算的透的事情屈指可数。
      就在这时,那个死猪系统咳了咳似乎它也很累。
      但什么都没有说,一句提醒都没有。
      他忽然席地而坐闭上了眼,尽最大可能的唤起清心咒。
      还是很好用的,眼前的血藤少了,他不疾不徐的根据血腥味儿往前走去。
      只要堪破情爱大概所见皆是浮云。
      死猪系统撑起力气在他耳边低语,“钟睛袅,女主被困在了山脚,要石化了。”
      女主竟然也来了!
      这件事情有利有弊,先说利的吧,就是眼前景致如拔云见日一般明晰了,阴阵破,入眼的是套在阴阵里的小型阳阵。
      有一个少女安详的合眼在正中央的位置,她被绿色的藤组成的吊床托着,却有源源不断的血从她除却那张姣好面容外的每一寸皮肤中渗出来,将她那一贯粉红的粗陋麻裙染成鲜红的颜色,她躺在自己的血泊中,像是一根纤细火红的花蕊,淬着毒和艳,可怖又靡丽。
      她脏兮兮的躺在那里,如他猜想一般,她的血在供养方才的阴阵。
      原来是方才听说钟睛袅有危险,回家的念头被无限放大一时破了阵。
      阴阵破那么双生阳阵也撑不了多久,他走过去,将那个血淋淋的人抱在怀里,她的眼皮动了动,秀丽的眉微微颤抖,被血染红的柔软唇瓣儿又沁出了一丝血,然后有了轻轻的呼吸。
      “我带你下山。”
      管什么凶兽做什么。
      可她不能移动,商今朝刚要将她抱起时才发现,她后脑的一根血管不是何时与那藤蔓练成一体,做输血之用。
      山体再次闷声与他调侃,“山下那女子要石化了,你不去管管么?”
      “你怎么知道,是你的手笔?”
      “你俩毁了我的石碑,那是我的心脏,我让你怀中这姑娘代替石碑为我供血有何不可。倒是那山脚下的另一个女孩子,被你怀里的姑娘血阵所伤,看不出来,你的桃花运还挺旺的啊,居然还有人为你争风吃醋!”
      听到这话,商今朝看向了怀里的人,许久后,他不由得轻轻把钟楚瓷放下,低语询问她,“是你伤的睛袅么?”
      钟楚瓷昏着,自然没有力气回答他了。
      他不介意钟楚瓷要杀要剐钟睛袅,而是担心她学坏入魔。
      商今朝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她脑后暴露出的血管,也不知道她疼不疼。
      “对对,就是你怀里的女魔头害了山下的清纯姑娘。”石兽添油加醋,徐徐诱导。
      “她不是女魔头。”商今朝笃定,试图解开她脑后的血管。
      可那藤条连着血管早已化成一体,解开是不可能的,毁掉石兽也恐对钟楚瓷性命有危。
      “你若再在这儿耗下去那山下那姑娘就石化成我的心脏,你怀里的女魔头自然得救,可若你救了山下的姑娘,这女魔头就和我一起从这世上消失殆尽。这答案我已明说,公子且自行选择吧。”
      她合着一双杏目,很是没心没肺,商今朝有些手足无措,浅浅的在她身侧道,“你不是很强么,躺在这里算什么,好歹把眼睛睁开告诉我该怎么做,你不是很聪明么...”
      商今朝这下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将她有颤巍巍的抱在怀里,揉在胸口,像是要用碾碎她的痛来唤醒她。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选择,好像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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