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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还清 ...

  •   她的信仰碎了,一路在佛舍海海岸线上狂奔,阴风大作,尸气横生。
      她慌张的找着梦中的那朵花,跑几步就停一下,最后这魔女被一块儿石头绊倒跌在地上,掩面之后再也克制不住,放声吼道,”骗我,骗我,年阿瑶,你骗我!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慕明花,我也救不回你,我们这样的人从来就没有出路...”
      商今朝赶到她的眼前,想劝她冷静,可笨嘴拙舌觉得还是不说为妙,轻轻的把她揽入怀中,像是在拍打一个襁褓的婴儿。
      她想速死。
      ”阿瑶姐姐的民谣唱的好好听,她说浮生六道有片海,只有最虔诚的慕明教徒才可以进去,和教主慕明花做任何交易,待□□献祭给了教主那才是到达了真正的自由之地,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在钟府没人和她玩儿,她就这样自言自语是的对着小花儿小草儿小雀儿小鼠这样说,像是一种无形的自我安慰。
      豆大的泪珠子一颗一颗的掉落下来,她按约定度化了千万被无辜定罪的冤魂却没有换来想要的结局。
      思忖良多后,她在他的怀中振作起来,”我要杀了玄子练。”
      顿了顿,向上看向他面具之后的脸,恶狠狠道,”还有你。”
      可不知为何忽然浑身骨痛,仿佛有人在压制她的力量,又像是在抽取她的骨髓一般,疼的她站不起来,试图站了几次都特没出息的倒在商今朝怀中。
      没有慕明花,也无须她献祭埋在岭南的尸骨肉身,不同于何那时候立定的契约,她如今有万千功德傍身,纵然冤消形散也不会如同暖儿那样轻易消散。
      等她手刃了这两个罪魁祸首,等她和师父改天换道之后,她也可以像万千尸魂那样用海灵净化转生。
      毕竟钟楚瓷对做一辈子魔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商今朝扶着她站起来,摊开手臂,”我说过,你要杀我,随时奉陪。”
      但狠话说的太大太早,她现在不知道被哪股力量侵蚀,站都站不利索。
      她得先揪出这个幕后黑手。
      有一个很奇怪的点,若不是她的大脑在控制仿佛有一股引力牵引着她的身体在往一个地方吸引。
      天地交合万物生,若是为了天下苍生,玄子练何不愿意和钟睛袅早日圆房,可他不知,钟睛袅去了哪里。
      众人不晓得竟是那凡人女子不想和玄子练圆房。
      也是出于第一反应,她知道这世上唯一能拿捏她的无非就是埋在岭南的那一副枯骨。
      在那片被某人种的满眼雪白的岭南山头,她看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女子,但这女子好生眼熟,又好陌生。
      她穿着一身紫黑色的纱裙,眉间一抹朱砂色,身上裹挟的气息告诉钟楚瓷,这人也是魔体,虽修为照她这个大魔头来说如同一个蚂蚁在对大象叫嚣。
      但新奇的是,她是神体堕魔。
      就是那次钟楚瓷尸魂身份败露的时候与商今朝的对话,言明尸骨位置,被坠魔的钟睛袅偶然听到,才有了眼前这一系列的发生。
      钟楚瓷原本还在生气,看到这幅画面不由得大笑起来,”好姐姐,我却不知你竟如此痴心于我,连我的尸骨都要偷去。”
      女子抬头看去,果真是她,也是莞尔一笑,”痴心于你?不过是替父报仇罢了,而且你这妖魔何时就是我的妹妹了,你的尸身已经被我以业火焚毁,纵然是你有千般万般的能耐也再入不了轮回,你只会慢慢的枯竭等死!”
      她没有生气反而更加笑的张狂,没错她原本可以转生,尸骨焚烧会削减她的阴寿,可转不转生的当看她狼藉如此之时倒也觉得无所谓了。
      ”活着?你错了,我不需要活着,我要你和我一块儿去死,这就是我重生的信念,可现在看你这狼狈的可怜样子,原本半神的魂体却已然堕魔,又不想杀你了,看你受折磨,比你死了还让我高兴。”说完,钟楚瓷也疏狂的笑了。
      很快,天生神躯的钟睛袅受不住业火的反噬,整个人像是被抽出骨头一样,状若烂泥倒在地上。
      热闹还没完,另一头的玄子练也在她焚烧钟楚瓷shi骨的时候找到了消失多日的钟睛袅的踪迹。
      因为原著写到,这段情节本该进行到男女主携手诛魔,但现在只有钟睛袅一个人在走剧情,玄子练自然被命运推手,推到了这里。
      好吧,是商今朝紧随钟楚瓷其后看到这一幕上去禀报的。
      玄子练和商今朝一同落在岭南土地。
      玄子练先是给钟楚瓷打过招呼,原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可倒头来除了和凡女交合这一条出路仿佛生来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到底还是败给了钟楚瓷。
      他这几日做了很多噩梦,但他也知道那不是噩梦,是在某一个地方发生过的事情。
      玄子练在父亲陨落前看到了碎裂在父亲面具后的那张和商今朝重合的脸,才知道都是真的,商今朝早早就和他说,他曾害死过一个钟楚瓷的至亲之人。
      也就是他逼得钟楚瓷成魔的原因。
      还有那命定的与他缘定三生的人,钟睛袅原本应该和他两情相悦,百年之好。
      可这一世他竟又让另一位姑娘也堕了魔。
      玄子练用圣水灭了钟睛袅的业火,抱起地上的钟睛袅,贴着她的耳侧用疲惫至极的声音类似抚慰一般的呢喃轻哄,”我们回家。”
      又是明堂堂的殿宇,阔气略显孤独,晃得眼痛,冷的人心寒。
      她被玄子练一路抱着,直到安稳的放在榻上。
      钟睛袅陪着他的这许多年,神体早就被明泽水侵蚀的破烂不堪,追随多年的人现在就离他这样近,她的心里却一点儿都不开心。
      她犯了今天这样大的错,玄子练定然又要责罚她了。
      ”你...饿不饿?”玄子练不知道该与她说些什么。
      钟睛袅微微哑然,但很短的恍惚之后她心灰意冷的回过去,”你抓我上来做什么,莫非是天谴将至,你要顺应民意逼我圆房么?可我不是凡女了,我堕魔了。”
      他犹豫的问,”那你可曾后悔堕魔?”
      换来钟睛袅一声冷笑,”在你眼中,你以为我想么,我愿意变成这样么。”
      她稍顿片刻,点头承认,”我...我确实对不起她,但又何止是她,我对不起所有的人,甚至自己,却自问没有对不起过你。度柳大师说,我们才是缘定三生,可是为什么都是因为她的出现,她...他抢走了父亲的目光也抢走了你。”
      钟睛袅像是自暴自弃一般将所有藏在心底的话倒腾出来,”我知道你厌弃我,知你抗拒这段情缘,我以为会感化你,会日久生情,可你呢,却越来越对我生分。三年明泽护心水,我陪你熬了那么久,你心里头明镜我忍受着怎样的苦楚,你从不未怜惜过我,我亦不求你垂怜,权当自作自受,但你该知道你欠了我多少。”
      她是个天之骄女,一出生就轰动了京城,豆蔻年华送求亲帖子的人都踏平了钟府门槛。
      良久之后,她克制好情绪,因为说的多情绪也激动起来,”我在你背后也等了很久,就像...你等钟楚瓷一样久。”
      玄子练垂眸一刻,一滴眼泪划过颌骨。
      原著这里亦是高‖潮,神子不悲苍生而落泪本就不该。
      可钟睛袅不懂这份沉重。
      甚至连玄子练也不懂得自己为何会流泪,也许真是因冥冥之中那缘定三生的宿命真言,是卢胜美赋予的无法抗拒的使命。
      又或许,一刻之间他真的在心里生出了一种连自己都从未察觉的状似感动的情绪。
      对那个自己嫌恶的,陪了自己那么久的女人。
      她下了床榻,毅然决然的割断大婚互赠的腰带,再也没有回过神宫。
      次日,玄子练收到了一封合离信。
      里头只有珍重二字和左下的小小落款,她的字并不大气不过是凡间小女儿家的端正秀气。
      她曾经也光鲜亮丽,拥护者从京城排到夕花巷尾,认识玄子练,她才开始战战兢兢,才开始束手束脚,他怎么忍心怪她。
      shi骨到底是毁了,她无法转生了。
      商今朝和她默默地对视了会儿,开口道,”楚瓷,你可以杀我,但在这之前我要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已然成为主神,杀我自然可以改天换道,可苍生呢,他们在尸气蔓生的尘寰该如何生存下去?”
      钟楚瓷抬头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受我操控,任我摆布,介时天下无人,尸气养活的只能是痛苦的尸魂。和我,和东方无门一样痛苦,这才叫天下公平。我追求的就是这个道。”
      这就是什么,自己过不好也不让全天下人好过。
      恰时,头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原来是东方无门和单宛凌,一路从无祭山打到了岭南。
      ”你要杀我可以,但若是杀我无祭山弟子不可,桑钰师兄,我愿用一死为你过去遭受的一切赎罪!”
      ”别着急啊,你的烂命,不是不取而是我最后再取,我要让你亲眼看到无祭山灭门。”
      钟楚瓷见单宛凌实力不容小觑,况且身后还跟着三大长老,东方无门又刚解封,就算有二重金刚身,也犹显招架不住,少女腾空而起二话不说上去帮忙。
      兵刃交接,雪亮的剑影刮带出刷啦的摩擦声,一片混乱之景。
      钟楚瓷对抗三大长老,东方无门和单宛凌单挑。
      那几个脆皮老家伙在钟楚瓷的手下根本就不中打,很快就败下阵来。
      碧落剑出招稳准狠,几乎没用多久,冒着黑烟的薄刃就将对方三人的兵器削成铁泥。又同时做一个结界将三大长老困在其中。
      她不明白东方无门明明能一招毙了单宛凌的命为何还要磨蹭,正要利索的攻向单宛凌,被商今朝的肉身挡在剑前。
      剑刃穿透肩膀,幸好不是什么要紧的位置。
      虽然他总是说钟楚瓷可以杀了他,但到底还是害怕,毕竟若如容汐所言,他没有回答对那个问题,猜错钟楚瓷的善恶观,死在她的剑下,这个世界死去,现生也会跟着死去。
      他的脊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忍着痛意抽出剑来与她对招。
      商今朝忽然知道东方无门告诉他自己的身世意味着什么了,爱和恨他该选择哪一个,钟楚瓷代表着自己的爱意,而东方无门则来源于着他心底的痛苦和对世界的恨意。
      若是爱意可以战胜恨意的分量,他或许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铲除东方无门了。
      可是他该怎么做。
      忽而钟楚瓷像是被人下咒了一样从空中掉下来,另一只脚跟上来,好容易稳住了身形,头疼欲裂,像是被人撕碎一般。
      额头间幽昙纹路更加鲜明,仿佛在灼灼燃烧。
      意识失控前她听到了的最后一句话是。
      ”楚瓷,放下吧,慕明教会从不存在,我骗了你。”
      何其善意的一个谎言,何其锥心刺骨的一个谎言。
      其实她明了阿瑶也是被人骗去,起码最早她是被江湖传闻骗了,可是一人骗一人,形成了一个组织,一种信念,再就分不清真假。其中的阿瑶本来很早清醒过来,可依旧将自己骗了下去。
      阿瑶姐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岭南之地阴风呼啸,刮在耳侧十分聒噪。
      商今朝看着她瞳孔忽地变红,仿佛失去意识,可身体却在慢慢的变淡,如同暖儿消散人世之前。
      既已成魔头便不会重蹈暖儿怨消魂散的覆辙,可她仿佛连魔都不算,道德撕扯着她让她回头,如今钟楚瓷非神非魔,宛如一个无神死物。
      只有求生的欲望,不甘心消散的欲望吊着她的身体,操控她的动作。
      与此同时,三十三重的碧天神宫中玄子练看着手中鲜红的匕首,剜掉了,是不是就还清了。
      他剜掉了不属于他的神芯,将修炼来的神气物归原主,全权还给了商今朝。
      商今朝和钟楚瓷这场仗本出于下风,也或许是他心中没来由的羁绊所致总也发挥不出全力,可杀魔本就是神性使然,就像海神容汐。
      眼看着钟楚瓷在自己的威逼下节节后退,恨不能自废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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