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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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阮宣在舞起的春风中用那种透彻知晓的眼神看着棠，柔软指尖捡起一朵从窗外飘进来的雪白花朵，赠给他。
野兽的笑是短促的，他把那朵漂亮精致的花朵攥在手里，伸出舌头舔舐，用尖牙碾碎，吸净每一丝花液露水，囫囵吞入肚子里，和自己融为一体。
春宵夜长。
第二日，两人起的比平日晚一些。
阮宣和他手里都抱着些文稿，向小伙计问了书坊的位置，慢慢悠悠逛了过去。
走上街头，棠东湖没有和以前一样落后他半步，而是与他并肩而行——自两人出京以来便是如此。
一路上，果然看到不少打扮与常人不同的江湖人士，来来往往的大概有好几波着装明显不同的人马。不过都没有带刀剑——朝廷有令，入城不得带兵器。
两人只是远远观察两眼，并无冲突和接触，相安无事地到了书坊。
“空明书坊。”
阮宣看了看牌匾，笑道
“就这家了，走。”
他这边自信地说明了来意，那管事的见他周身气质，不敢怠慢，先请到二楼喝茶，再小心拿了卷轴，细细摊开。
甫一照面，管事就惊叹一声:
“好字!”
期待地读下去，读着读着，眉头轻轻一皱，看见一个陌生的落款，眉头又松一松，面上不动声色，还是一副仔细观瞻的模样。一面却装作不经意地问:
“我听您口音，是从京城来的?”
“是，不过不在城里，住在京郊。”
哦，明白了，大概是哪个王公贵族跑来江南游玩，来他这“卖诗”以现文采。。。这字嘛自然好，可是这诗的水平，就只能算是平平。
管事把诗稿好好地收好，装作沉吟了一会儿，试探道:
“好字，好诗。。。只是诗人名声不显，您看，我们这儿也只是小店铺，要是不嫌弃，您看这个数如何?”
说着报出一个数字。
没想到对面极好说话，就这么答应下来，两相欢喜，管事还松一口气。
把新得到的一小包银子丢给棠东湖，两人出了门，走着走着，阮宣摇头道:
“没想到，老丞相也会哄骗人。”
他看出那管事的心思，心知自己是自视甚高了。
棠东湖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惹来阮宣笑骂道:
“你笑什么？我好歹还赚了几两银子呢。”
阮宣轻轻踢他一脚，棠东湖不躲不避，不叫他踢空到时候摔了。
说是踢，其实也只是碰了碰。
略过这个插曲，两人又继续漫无目的地沿着春晓湖的湖堤散步。
很快，有一样东西就吸引了阮宣的注意力。
“东湖你看。”
他指了指。
棠东湖顺着看过去，街边一家大商铺门口，摆上一座高大的擂台，有仆从伙计正往上挂些灯笼横幅等装饰。
“这大概就是明天王家小姐比武招亲的地方了。”
阮宣一边说话，一边溜达过去兴致盎然地看热闹。
大概是为了吸引参赛者，挂起的布幅上不仅写上了成功的奖励比如武功秘籍钱财等，还画上了王家小姐的小像。
阮宣打眼一看，好一个俊俏漂亮的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学武的缘故，脸上带着十足英气，只是脸上似乎少了点什么。。。
等等，怎么这么眼熟?
阮宣眨眨眼睛，和棠东湖对视了一眼。
棠东湖认人的水平比他高得多，一见就反应过来。
有点意思，是那天晚上来送账本的那人。
他向阮宣微微点头，眼中升起一点趣味。
阮宣:啊?
主角?林霜雪?!
这不就是遮了眉心痣的林霜雪吗?
就算阮宣上一辈子，对于女装大佬这种东西也只是听说而已，这回真的见识到，并且还是认识的人，当真收了些冲击。
咳，林霜雪应当是在查案。他心里挽尊了一下，又悄悄升起想去看热闹的念头。
你说林重光要是看见自家儿子。。阮宣遮了遮自己的笑意，叫自己不要太笑得放肆了。
“走，咳，我们去向王家讨杯茶喝。”
他当机立断，要去近距离看看这场好戏。
棠东湖自无异意，只要他发话，刀山火海也好去的，更别说什么李家王家。
“远房二伯?”
“是，外面那人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听说小姐要嫁人，特意来此关照，也不负小姐幼时叫他的一声伯父。”
听了他这话，王老爷脸色一变，思索几息，道:“让他进来吧，去把林公子请来。”
“是。”
另一边。
“你说二伯?伯父?”
林霜雪的眼睛都睁大了。
难道。。。是那一位?他到江南来做什么?
不，也不能完全确定。
他慌慌张张拿了随身配剑 ，脚步匆忙往前厅赶。
哟，还真是主角。
可惜，在他面前的林霜雪还是一身男装打扮，看不成热闹了，估计要等明日。
阮宣慢悠悠把行礼的人扶起来，拍拍他的手臂，给他一个暗示的眼神。
“林公子，你认识这位?”
王富商面露紧张地问。
“啊，这位，如大人与我的父亲交好，我想他是从画像上认出了我，心中疑惑，这才。。。”
林霜雪解释道，阮宣在一旁点头示意。
王富商明显松了一口气，也回一礼，主动解释道:
“如大人，失礼了。林公子这是为了帮我，这才。。。”
原来，这位王小姐从小和母亲学武，立志闯荡江湖，外头人看来她不出闺阁，实际上她是三天两头溜出去行侠仗义，这一回，在外遇到有心人看穿了她的武功路数，心生歹念，把王小姐擒了，送信要挟要王府交出王小姐母亲的武功秘籍。
“若是要我说，这秘籍给了也就给了，月儿最重要，内人却说，曾在先祖面前发过誓，绝不得外传武功。我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做一个比武招亲，引诱那歹人自投罗网。”
“正苦于无人扮演小女，却遇上了和小女有八分相像的林公子，再以妆容修饰，遮住眉心痣，几可乱真。于是我就。。。您放心，我这里几百家丁时刻守卫，绝不让林公子收受到一点伤害。”
“明白了。”
阮宣点了点头。
“知道霜雪是为了行侠仗义，那我就放心了。”
他叫得“霜雪”二字如此亲热，林霜雪眼睛快速眨动一下，手指扯了扯衣裳布料。
“既然是这样，明日不如让我这侍卫也躲在暗处，以备不时之需。”
棠东湖一看就是个武功不俗的，王富商连忙点头答应下来。见话已说清，他便借口有事，给三人留下了叙旧的空间。
待他走远，棠东湖走到门口，感知片刻，把门关上，点了点头。
林霜雪也不废话，直接说道:
“太子。。呃陛下派我调查一副莲花图案，您知道吗?”
阮宣点头“你在这，是因为查到了什么?”
“是，我查到江湖上有一位做情报生意的，叫作百晓生，便去向他询问了这江湖上是否有以莲花为印信的组织。他告诉我，有，但那个组织很早以前就消失了，如今，这个组织里有名姓的就只剩下这位王富商的妻子。 ”
“于是我就来此调查，至于和王小姐长得相像这件事，我也没有预料到。”
林霜雪皱了皱眉。道
“一开始，我也觉得这太凑巧，疑心是计，可是后来我看见了王小姐的旧像，还有很多人都可证明我和王小姐的确相像。。。也许这还是一场大计，可要是计算到这样的程度，我就更需要留下来看一看了。”
说着，他望向阮宣。
阮宣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飒然一笑。
“那就照你想的去做吧。”
林霜雪回以一礼。
当夜，两人借宿王府。
明日就是比武招亲，王府表面上安静，实则布置了不少岗哨，以防备那歹人在比武招亲之前直接来取秘籍。
夜风中透出隐隐的紧张。
只有借宿二人全然放松。哦，错了，只有阮宣一人放松。
在这样的环境里，棠东湖是放松不了的，别看他一片放松样子躺在床上，精神上却少不了留着神，以便及时反应。
阮宣全无武功，身体比寻常人更差一些，别说感知什么了，到了时辰就困倦不止——他还没“退休”的时候，通宵或者只睡两三个时辰都是平常，如今一放下肩上的担子，常常要睡足五个时辰，好像是在弥补以往的少睡似的。
棠东湖照旧把他护在内侧，自己的身体则隐隐朝外。
阮宣拍拍他的肩膀，往被褥下缩了缩，睡得很快。
不知明日能不能看见小林公子的女装模样。
入睡前，他迷迷糊糊的想。
他和阮佑当真是父子一脉相传的坏心眼。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