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教主白月光后》木卿由

26、番外

　　十几匹骏马踩踏在宽阔夯实的石板路面上。

　　黄金铸成的马铃轻轻摇曳，清脆空灵的铃声伴着不疾不徐的马蹄声袅袅传来，格外美妙动听。

　　马背上十二个白衣佩剑的翩翩少年郎，分成两列簇拥着一辆大红色的华丽马车。

　　宝石饰剑柄，翠羽妆刀鞘，少年郎们一派风流倜傥，落拓不羁。

　　右边第一位白衣少年年纪稍长，约莫二十一二岁，容色峻厉，渊渟岳峙。

　　眼尖的武林人士一眼就认出，这少年是山河盟首座大弟子沈南泽。

　　被众星拱月的马车前方，一个身穿红色喜服的银发少年策马而行，不停地往路边抛洒着喜糖喜饼，开心得漂亮的嘴角都咧到耳根后面去了。

　　围观群众从未见过颜值如此之高、人数如此之多的美男子，擦了擦口水，开始议论起来。

　　“新郎居然是司冲霄，我没看花眼吧？”

　　“不是吧，他才不到二十岁，怎么就英年早婚了。”

　　“娶的是谁家的千金公子，你们晓得不？”

　　“这位来头可不小，听说是血冥教的新任教主。”

　　“正魔不两立，司冲霄身为碧落堂主，怎么能与魔教教主成亲呢！”

　　“我看挺好，以后正魔两道就是一家人，双方再也不用打打杀杀了。”

　　另一人附和地点点头，说道：“这些男傧相似乎都是山河盟弟子，沈南泽居然也在其中，他不是对司冲霄有点意思么，这下要伤心了。”

　　“哪还有什么山河盟，新帝为成贤太子平反，把当年构陷太子的元凶全缉拿下狱了，真没想到傅青云还做过卖主求荣这样卑鄙的事情。”

　　“听说傅青云是被沈南泽亲手缉捕的，当真是报应。”

　　“话说回来，沈南泽这么做也算欺师灭祖了吧。”

　　“你们孤陋寡闻了不是，知道沈南泽为何甘愿背上骂名，也不顾与傅青云的师徒之情么？”有人故意卖了个关子。

　　围观群众纷纷把耳朵凑过来：“说来听听。”

　　“那就要从沈南泽第一次遇见司冲霄开始说起啦………..”

　　沈南泽提着马缰，回头看了一眼春风得意的新郎官，稍显冷隽的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他想起第一次看见司冲霄的时候。

　　*
　　那年的冬天，第一场雪很大，沈南泽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

　　十三岁的半大孩子饥寒交迫地昏倒在一间酒楼门前。

　　醒来时，有食客随手往他身上扔了半个馒头，他赶紧捡起来，靠墙角缩着身子，狼吞虎咽地把馒头往嘴里塞。

　　长时间滴水未进，馒头卡在喉咙里噎得他几乎窒息。

　　“吃馒头要喝汤，不然会很干的。”

　　清亮带着些稚气的男孩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沈南泽忿忿地看向那个何不食肉糜的男孩子，心说老子有干馒头啃都不错了，哪里来的汤喝，你给老子银钱买？

　　“我点的饭菜吃不完，汤也喝不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饭？”

　　沈南泽看清了男孩的模样，才十来岁，长得像天上的金童一般好看，头上用红绳扎着两个羊角，稚气未脱，但却很骚包的穿了身一尘不染的白衣，腰上还佩着一把名贵小剑。

　　沈南泽觉得他这身华丽的打扮扎眼得很，白了他一眼：“我不吃嗟来之食。”

　　男孩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他手里被别人啃过的半个馒头。

　　沈南泽登时满脸通红，觉得手里的馒头好生烫手，可扔吧又舍不得，毕竟两天了，才有人施舍给他这半个干馒头。

　　男孩拉着他往酒楼里面走，“外面好冷，要啃馒头你也得找个暖和地方啃。”

　　男孩年纪小，力气却很大，沈南泽竟然挣脱不开。

　　酒店大堂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三个菜一碗汤，有荤有素。

　　男孩按着沈南泽肩膀坐下，换来小二添了一套碗筷，他盛了一碗文思豆腐递给沈南泽。

　　沈南泽在桌子底下狠狠捏着手指，不肯去接碗，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脏污不堪的双手，尤其是这个小孩。

　　“啊，我晓得了，你想我喂你吃是不是？”

　　男孩舀了一汤匙豆腐作势喂他。

　　沈南泽咬了咬嘴唇，低声说，“我想洗个手。”

　　男孩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吃饭的时候，男孩问沈南泽：“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

　　“沈南泽，没有家。”半年前他爹娘染上瘟疫死了。

　　“你呢？”沈南泽迟疑地问他。

　　“我叫司冲霄，我也没有家，但我有师父和好多师兄。”司冲霄狡黠一笑：“告诉你哦，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沈南泽愣住，“这么小一个人跑出来，不怕遇见坏人？”

　　司冲霄拍拍腰上挂着的小剑：“坏人怕我。”

　　沈南泽噗嗤笑了，这小孩个头还没坏人的腰高吧，真会说大话。

　　司冲霄看着比自己高两个头的沈南泽，嘿嘿一笑：“我就是长得比平常孩子慢一些，等再过两年，一定比你高。”

　　“你为什么要偷偷跑出来，被大人责骂了么？”

　　“才没有呢，这里的紫枫山有灵貂，我要捉一只来玩玩。”

　　沈南泽听说过这种灵貂，十分罕见，骨肉是极其珍贵的药材，价值万金。

　　“你住哪里？”

　　“就住对面客栈，晚上你可以跟我一起住，我要在这里住两晚，一个人好孤单。”

　　沈南泽觉得这小孩单纯得可怜，万一自己是那种居心叵测之徒，他这岂不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么。

　　沈南泽吃完饭就走了。

　　次日一早，司冲霄刚打开房门，看见沈南泽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小貂。

　　他受了伤，手上血肉模糊。

　　司冲霄要给他上药，他摇摇头，把灵貂放在司冲霄怀里，有些局促地说：“昨日你请我吃饭，现在我们两清了。”

　　而后便逃也似地跑了。

　　司冲霄再次见到沈南泽的时候，他被铁砂派的人围攻，那些大人说他抢走灵貂，让他交出来。

　　沈南泽不服气，倔强地道：“我凭本事捉的，为什么要交给你们！”

　　双方打了起来，沈南泽打不过，被人一巴掌打翻在地。

　　一个汉子把他按在地上，狰狞大笑：“小白脸，大爷们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沈南泽挣扎中摸到汉子腰上别着的短刀，抽出来狠狠扎进汉子心房。

　　那汉子登时毙命，“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殷红的鲜血在雪地里蔓延开来。

　　其余人见他小小年纪就敢杀人，先是一惊，等回过神便拔刀喝道：“宰了这个小畜生給谭八报仇！”

　　沈南泽爬起来想跑，但却被人一把抓住后领，眼看闪着寒光的大刀就要落在他脖子上。

　　只见白光一闪，抓着他的大汉脑袋被人一剑砍了下来。

　　铁砂派的人看见一个比沈南泽还要小的小孩站在他们面前，脆声脆气地道：“这么多大人欺负一个小孩，真不要脸。”

　　“你又是哪家的小混帐…………”

　　大汉还没骂完脸上就挨了两个耳刮子，接着就被那孩子摔了个狗吃屎。

　　沈南泽望着司冲霄不费吹灰之力地把那一群大汉打得落花流水，震惊了。

　　司冲霄赶跑铁砂派的人，问沈南泽：“喂，我厉害不厉害？”

　　沈南泽点点头，由衷道，“厉害。”

　　他想起两人杀了人，铁砂派和官府必定要追究，又道：“你赶紧离开这，今天的事千万别告诉别人，只当没来过这里知道吗？”

　　司冲霄抿着嘴巴笑了笑：“你想一个人扛？”

　　沈南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 “我不想扛，我想跑。”

　　司冲霄捂着肚子大笑，过了一会，认真地说，“沈南泽，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患难与共的兄弟了，出了事我们就一起扛，不，一起跑！”

　　沈南泽看着他笑，也情不自禁跟着傻傻笑起来。

　　这天，两个半大孩子学着大人歃血为盟，大口喝酒。

　　司冲霄小脸通红，站在桌子上气贯山河地说：“等我长大，我要做仗剑江湖的大侠，还要做天下第一的剑客！”

　　沈南泽抬头看他，孩子意气飞扬，还真有些气吞山河，十步杀一人的气势。

　　沈南泽莫名地觉得很开心。

　　过了几日，傅青云派人找到司冲霄，要带他回山河盟。

　　司冲霄抱着灵貂一步三回头，远远望着沈南泽孤孤单单站在路边，觉得那少年孤独而落寞。

　　他跑回去，拉着沈南泽的手，仰起头问：“你愿意跟我回去吗？我可以求我师父收你做弟子。”

　　沈南泽不在乎做谁的弟子，他只想日日都能看见司冲霄。

　　他想也没想，点头道：“我愿意。”

　　司冲霄笑了，乌黑澈亮的瞳仁像被清水浸润过的黑玉髓。

　　沈南泽想，这一生，只要能让司冲霄开心，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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