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体91号》荒原莫白

12、第 12 章

　　九一经过酒水区，看到酒架上摆放的五颜六色的果酒，由于好奇就多停留了一会儿，但他这副相貌确实惹眼，再加上一头亮眼的银发，走过路过的人都会多看两眼。

　　“美女。”

　　身后有人靠近。

　　九一闻言转过身，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他面前。

　　男人只是从侧面看觉得这个女生不错，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是一个人，可没想到正脸居然这么好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自以为友善的笑了笑，然后伸出手，“美女，你好，交个朋友？”

　　九一扫了一眼，没什么情绪的说：“我是男的。”

　　“啊，诶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有眼无珠了，小帅哥不要见怪啊。”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可惜这种极品居然是个男人，但也无所谓，只要看着顺眼，男的他也不是没玩过。

　　男人乐呵呵的赔着笑，看到他在看酒，于是搓了搓手，自顾自的说到：“对酒有兴趣？刚好，我一哥们儿是开酒吧的，就在前面，要不咱们去喝几杯？”

　　九一懒得理他，没等他说完就转过身继续看酒架上的酒，男人看他油盐不进，左右瞅了瞅。

　　酒架在角落的位置，旁边放着两米左右的酸奶冷冻柜，此时这里没什么人。

　　于是男人大着胆子直接搭上九一的肩膀，“小帅哥啊，我——啊啊啊！”

　　周围的人瞬间被这一声嚎叫吸引了，都纷纷围过来。

　　只见一个男人正对着一个小男生抬着胳膊，看样子是要碰他，可他的动作并没有进行下去，而是停在了空中，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些一段距离，随着男人叫喊越来越大，他的一只小臂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向内旋转。

　　乍一看，就像是他自己故意的。

　　但从男人惊恐的表情和不断的惨叫声中可以看出他的胳膊就像是被人控住中一样，正在挑战人体结构的底线。

　　转了一圈，男人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一圈半，他的嘴唇逐渐泛白，眼看着就要转整整两圈，他已经没力气叫喊了，眼眶里充满了红血丝，一张脸通红肿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超市里的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生怕他下一秒就要自己将手臂拧断。

　　而唯一离他最近的男生却还置若罔闻的在一旁看着酒，就好像发生的一切他都不关心一样。

　　超市的保安寻声过来看到这一幕也呆住了，一时间都站在原地，现场一片混乱，还有好事者不嫌事大的已经开始掏出手机拍摄。

　　-

　　回去的路上，九一想起刚刚那个男人的嘴脸就犯恶心，偏偏脑子里又闪过厉翎然对他说的话。

　　“你们这种东西就只会惹麻烦。”

　　什么意思？
　　什么叫你们这种东西？
　　他哪只眼睛看见他惹麻烦了？

　　九一越想越气，真不愧是星联的人，在人前一副好好先生模样，背后却只会用自己发育不健全的小脑妄下判断。

　　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他刚才本想给那个男人的咸猪手一点教训，但偏偏厉翎然这个不要脸的小人麻痹了他，使他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有了这个插曲，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瞬间降低到了冰点。

　　本来厉翎然还在担心九一会故意搞事情，但还好，他只是冷着一张脸，并没有做什么。

　　厉翎然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想他大概是迷糊了，跟九一这个有思维的东西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以至于都快忘了他其实是一个异种的事实。

　　异种有多危险他再清楚不过了，而自己居然敢放心的把九一带到超市那种人流量大的地方。

　　真是疯了。

　　万一他趁自己不在发起狂来，后果可不是销毁他就能弥补的。

　　幸好，幸好他赶到的及时。

　　回想起刚刚男人那副濒死的模样，眼前的九一还一脸无所谓，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厉翎然的火气也不断上升。

　　一路无言。

　　到家后厉翎然也没了做饭的想法，反正异种不需要吃饭，他暂时也不想见到九一，于是拿出刚刚在超市买的面包，泡了杯咖啡就上了楼。

　　九一看着厉翎然的背影在后面翻了个白眼。

　　懒得理他在想什么，九一也回了房间。

　　楼上的厉翎然吃完了自己简易的晚餐，他刚刚临走前以星联日常考察为借口去超市的保安室要走了酒水区的监控。
　　一听到星联，保安二话不说的就把监控拷了一份，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一个普通的超市有什么可值得考察的。

　　厉翎然用电子手环调出监控，想看看九一发疯前有什么征兆可供研究，可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不对。

　　高清画质下的监控里，只见九一正专心的站在酒架面前，而那个男人一直在不远的地方鬼鬼祟祟的跟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径直走向九一，说了几句话，又往前挪了几步，然后手上有了动作。

　　就在男人的手即将要搭上九一肩膀的那一刻，他的肢体就像不受控一般停在了半中央，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可忽然一下，他的另一只手猛地抓住这只小臂，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之后就是厉翎然过去看到的那一幕。

　　整个监控视频很明显，是一个男人有预谋的搭讪反被制裁的事。

　　本想观察九一暴怒前有什么预兆的厉翎然完全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前因。

　　他愣了几秒，似乎是不敢相信，于是又将监控倒回，重新回看了一遍。

　　直到视频进度条停在那段录像的最后一秒，厉翎然这才确定，他好像，误会九一了。

　　厉翎然往后靠在椅背上，椅背因为突如其来的重量回弹了一下，他捏了捏鼻梁，发出一声叹息。

　　-

　　客厅黑漆漆的，客卧的门缝从下面透出一点光亮，里面隐隐约约的传出一点声音，里面的人好像在看电视。

　　厉翎然打开了客厅的灯，然后走到九一门前。

　　犹豫半晌，当他终于抬起手想敲门的时候，门把手忽然转了转，然后直接打开了。

　　也是，九一的敏感度这么高，整栋房子又这么安静，可能从他下楼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被发现了，厉翎然也不想搞的扭扭捏捏，索性推门走了进去。

　　九一正盘着腿坐在床上，手机里不知道在放什么，厉翎然特意听了听，不是他们看的那部电影。

　　那就好。

　　见他进来，九一瞥了他一眼，神色懒散。

　　厉翎然咳了一声，开口道：“下午的事，我误会你了，抱歉。”

　　没想到他居然是来道歉的，从一向高高在上的厉教授嘴里听到这话，九一挑了挑眉，也顾不得手机上的内容，转瞬间就移到了厉翎然的面前。

　　“我看了超市的监控，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了解到事情的全过程就擅自下了定义，还有......”厉翎然一脸严肃的说着：“还有跟你说的那句话......抱歉。”

　　“哪句？”
　　九一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喔，那个啊，无所谓，早习惯了。”

　　九一说着，走到了床边，嫌弃的撇撇嘴，拨了一把从床帘顶部铺下来的粉色纱帘，“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异种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视线隔着纱帘缓慢的扫过厉翎然的全身，就像是猎手在欣赏自己的猎物，眼神停留在他露出来的脖颈处，灯光将那里照的白净一片，九一舔了舔唇，“如果你没有搞出这个所谓的破血引系统，我肯定，立刻吃了你。”

　　九一微笑着，说出的话却有些血腥。

　　此时但凡要有一个人在厉翎然家，听到他们的对话，绝对会吓的立马跑出去。

　　厉翎然却神色未变。

　　错了就要承担后果，这是他一向遵循的原则。
　　只是少年云淡风轻说出习惯了的话却让来道歉的厉翎然心情更加复杂。

　　他垂下眼睫，就在九一以为他要关门走人的时候，厉翎然来到了自己面前。

　　他将袖子向上拉，露出一截小麦色的手臂，然后伸到九一眼前。
　　准确来说是嘴前，“虽然有点差距，但你可以咬一口。”

　　九一不解的看着他。

　　他的眼睛生的很漂亮，平时看上去是淡淡的绿色，此时被屋内的白炽灯照着，配合着银白色的头发，厉翎然能在他清澈无比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想看九一的眼睛，于是下意识的转移话题，“算是补偿。”

　　九一看着厉翎然认真的话语和行为，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有这样的请求。

　　“厉翎然，你喝多了吗？”

　　他指着自己的头，“你要真的想道歉，把里面的芯片给我取出来。”

　　门被关上，九一回想起刚刚厉翎然一秒恢复淡漠的样子，他嗤笑了一声。
　　神经病。

　　这时，门又被敲了两下，九一一个眼神过去，门把手自动的被扭开，可门口却空无一人。

　　“喂。”九一叫了一声，外面没反应。

　　他只能站起来出去看，门口确实没人，可他刚刚明明听到了有人在门口。

　　想关门的时候九一视线往下一扫，看到了地上放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大包焦糖爆米花。

　　爆米花的外包装上印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熊猫，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像在实验室工作的厉翎然，不过没他这么欠揍。

　　九一盯着上面的小熊猫看了看，然后用手轻轻点了点，“行吧，原谅你了，谁让哥哥我大方。”

　　-

　　在厉翎然家待了几天后，他们终于收到了异种出现的消息。
　　是在离他们不远的一所学校附近，厉翎然马上带着九一赶了过去。

　　“据说这东西能产生火，而且专挑离水远的地方出现，你有把握吗？”厉翎然边开车边给九一说他了解到的情况。

　　九一刚开始还一脸无所谓，直到听见他的最后一句，拧着眉问：“你什么意思？”

　　不相信他？

　　快到了，厉翎然拐了个弯把车停下，“怕你太菜，搞不定会很麻烦。”

　　九一眯了眯眼，“姓厉的，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搞不定这三个字，你敢瞧不起我？”

　　“是没听说还是不会写？”

　　“你大爷的，停车，有本事别用你那个破系统，我们打一场。”

　　看着九一炸毛的样子，厉翎然勾了勾嘴角。
　　忽然发现还挺好玩。

　　下了车，他按着电子手环上显示的位置，是在马路对面的街区，不过没有具体位置。

　　由于异种的出现，周围的商铺许多都关了门，街上的人基本都跑了，厉翎然一时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询问的人，他正准备说和九一分头行动，九一就说话了。

　　“在前面。”

　　厉翎然愣了一下，“你能感知到？”

　　九一“嗯”了一声向前走去，语气吊儿郎当，“好歹是同类。”

　　越往前走离异种越近，九一也提高了警惕，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厉翎然因为他的话一时停住的脚步。

　　异种之间是能感应到互相的存在的，只不过也有范围划分，大部分异种只要同伴靠近超过十米左右它们就会知道，但九一的感官系统敏感，感知距离自然也比它们要远。

　　九一顺着来到一条小巷里。

　　地上的石砖仿佛都被灼烧过，周围的墙体也是黑乎乎的，空气中还有一些塑料被点燃而发出的焦臭味，路边还躺着两具动物尸体，就像是烈火燎原。

　　拐过几个弯后，九一先是看到了一个似熊状的背，浑身黢黑，头上全是毛，粗壮的手臂正抱着什么在怀里啃食，九一还听见了一声声清脆的骨头声，视线一扫，旁边扔着半条残缺不堪的腿。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这异种估计是吃上头了，连身后有同类出现也没察觉。

　　九一的手环抱着站在巷子口，没心情等他享受完，他捏了捏鼻子，打算速战速决。

　　“喂。”

　　听见动静，异种停下了动作，缓慢而笨拙的回头，露出了它那张满是鲜血的脸，但这张脸上只有一只眼睛，但却有两张嘴，看起来异常恐怖。

　　九一一看到它的样子就眉头紧皱。

　　“啧，你也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