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成树》冬季桂圆

37、第三十七章

　　“好戏来了。”宁瑰想，她把房间告诉连青数：“我见青山。”
　　没一会儿，连青数回道：“我到门口了。”
　　服务生将连青数送到包间门口。
　　连青数看到满屋的陌生人时，整个人都懵了。
　　环顾一圈，她只认识宁家兄妹俩，还有上次在派出所匆匆见过一面的“越哥”。
　　她局促地站在门口，任由宁瑰把她拽进去，然后给一房间的人介绍她说：“哎哎，我叫了个朋友来啊，认识一下，连青数。”
　　所有人的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连青数的社恐一触即发，恨不能整个人缩起来，找的角落钻进去。
　　她尴尬笑笑：“额，大家好。”
　　宁淮见到她十分意外，起身往她们这边走来，问宁瑰：“怎么把她叫来了？”
　　宁瑰还没回答，霄越突然想起什么，道：“哦，你就是那天那个受伤的小姑娘。”
　　旁边人问：“这是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故事啊？”
　　宁瑰说：“就上次我的酒吧被人闹事嘛，数数为了救我被那帮混蛋打伤了。”
　　“居然还有这档子事？”
　　这些人看连青数的目光立刻变得特别友好，招呼她：“来，坐坐坐。”
　　连青数：“……”
　　韩峤越看连青数越觉得在哪见过她，忽然想起来，道：“啊，我说怎么看你眼熟，上次在派出所门口，你和张……”
　　韩峤突然卡住。
　　所有人都看他。
　　韩峤看了眼宁瑰，又觑了眼宁淮，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转而说：“哦不对不对，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方隽说：“韩峤你怎么回事，遇到个妹子就认脸熟。”
　　宁淮皱眉。
　　连青数也吓了一跳。
　　十有八九韩峤说的是和张燮的事情，但不知道这个叫韩峤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但还好他没有说出来。
　　她糊弄着说：“可能因为我是大众脸吧哈哈。”
　　众人重新开始该吃吃该玩玩。
　　连青数小声问宁瑰：“你叫我来干嘛？救什么场？我看你不需要被救场，我才需要被救命。”
　　“等着，有你的作用。今天委屈你配合一下，回头请你吃饭。”
　　连青数：“……”
　　听着就觉得她没憋好事。
　　旁边女生问她：“妹子能喝酒吗？还是喝饮料？”
　　连青数看了眼桌子上眼花缭乱的饮品，指了一瓶橙黄色的好看液体：“这个可以吗？”
　　“好啊。”女生给她取了个新杯子倒酒：“不用拘谨，都是自己人，想喝什么玩什么都行。”
　　“谢谢。”
　　戴梦蕊坐到她身边：“连青数是吧，我叫戴梦蕊，你好啊。”
　　连青数还没开口，宁瑰先道：“说来也巧，数数是先认识的我哥，才认识的我。”
　　连青数匪夷所思地看向宁瑰。
　　她在莫名其妙说些什么。
　　“淮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戴梦蕊一下来了兴趣。
　　连青数一下子抓住这个女生在意的重点，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正和韩峤聊天的宁淮，笑了笑说：“医患。”
　　“医患关系也能发展成朋友？”戴梦蕊一脸好奇。
　　“确实是巧合。”连青数浅叹。
　　那头宁淮和韩峤低头说了几句话，眉头深皱，不知道聊到什么目光转向她们这边，起身走过来。
　　戴梦蕊抬头，换上笑脸：“淮哥……”
　　宁淮没顾上理她，低声对连青数说：“你出来一下。”
　　语气不怎么友好。
　　连宁瑰都没掩饰住微微惊讶的神情。
　　连青数：“……”
　　连青数一头雾水地跟在他后面走出包间，走到没人的地方。
　　“怎么了？”
　　宁淮眉头皱得像沟壑：“张燮去找你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
　　“嘶——”果然是这件事。
　　“他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他连碰都没碰到我，我们就是吵了个嘴架。”
　　宁淮见她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气急：“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啊连青数？”
　　“……我又怎么了？”
　　“张燮是什么样的疯子你不知道吗？你就自己处理了？你知道有多危险吗？我从前知道你胆子大不怕事，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
　　被三连问的连青数：“……”
　　她一头雾水，反问道：“当时的情况下，我联系你，或者联系宁瑰，都来不及吧，报警最安全最高效好吧？”
　　“报警之后呢，为什么不联系我？他只是恨我和小瑰，这件事本来与你没关系。”宁淮急火攻心：“他如果报复你怎么办？”
　　连青数沉默了半刻，说：“他如果真的要报复我，告不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毕竟你也不可能24小时守在我身边。”
　　连青数说的没错，宁淮也知道这点，但是听她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莫名地觉得难受。
　　因为她从来没有试图寻求过他的帮助。
　　从他认识她第一天，到现在，一直是如此。
　　好像从没有什么改变。
　　宁淮脑子里燃着一团火。
　　他生气她瞒着他这么危险的事情，怕她受到伤害，但似乎更生气她对他的态度。
　　连青数接着解释：“我报警之后拿到了回执，跟他说如果我以后发生什么危险，他就是第一嫌疑人。”
　　宁淮气笑：“你觉得这能威胁到他？”
　　连青数撇了撇嘴：“是不大能，但聊胜于无吧。”
　　宁淮掐着鼻梁，上火又心烦，半晌才问：“后来他有再找过你吗？”
　　“没有。”
　　他叹气，感觉自己操碎了心：“我不希望你再因为我和小瑰卷进任何麻烦里了。”
　　“嗯……只能说是巧合。”她也不是很想被卷进麻烦，但每次都恰好让她遇到。
　　“我请个司机吧，以后接你上下班，张燮的事情解决前，尽量不要一个人出行。”
　　“没必要，我是在宁瑰酒吧附近遇到他的，只是巧合，他不是特意去蹲点我的。”连青数赶紧摆手。
　　宁淮皱眉。
　　“真的啦，你相信我。”连青数抬起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鞋子，带着点求和的语气笑着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宁淮瞪她，但连青数拒绝的态度很坚决。
　　无奈，宁淮妥协：“以后遇到这样危险的事要告诉我。”
　　连青数心思微动。
　　宁淮这话含义不明，不知道是指遇到张燮的事情告诉他，还是遇到所有危险的事情都告诉他。
　　她在昏暗的走廊灯里抬头看他，却不想问明白。
　　忽然角落里传来声响，两个人一同看过去，只见方隽举着手，默默从拐角绕出来：“不好意思，我出来上个洗手间，刚好路过。”
　　方隽生了一副桃花眼，嘴角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哪里都像带着情。
　　连青数：“……”
　　宁淮太了解自己的兄弟了，瞥了他一眼，转头对连青数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先回去吧。”
　　包间里吵吵闹闹。
　　连青数刚坐下，宁瑰便捂着嘴小声在她耳边问：“怎么了？我哥刚刚竟然挂脸了。”
　　那天晚上在致梦酒吧的事情，宁瑰大概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这件事对宁瑰而言是伤害，所以她不想提及。
　　“谁知道，你哥天生就脸臭呢。”
　　宁瑰被逗笑：“你说得也没错。”
　　连青数顺手拿起自己的酒杯，还没送到嘴边，宁淮后脑勺长了眼睛般，动作极其自然地从她手里拿走了酒杯，另外拧开一瓶饮料递过去。
　　连青数：“……”
　　算了，不和他计较。
　　然后转头看见戴梦蕊用若有所思的眼神打量她和宁淮。
　　连青数被她盯得如坐针毡。
　　“阿淮，过来打牌。”方隽招呼。
　　戴梦蕊立刻起身过去：“带我一个，我也想玩。”
　　宁瑰见势，立刻拉起连青数：“走，我们也去。”
　　连青数被强行按在座位上：“可是我只会打斗地主。”
　　方隽摊开扑克洗牌：“那就打斗地主。”
　　戴梦蕊道：“但是斗地主三个人就够了。”
　　说着，看向连青数。
　　宁瑰直接点了宁淮：“哥，你帮数数看牌吧，她打牌不行，从来没赢过我们。”
　　连青数看向宁瑰，疑惑地使眼色。
　　她再瞎，现在也看出来戴梦蕊对宁淮有意思。宁瑰这是要把她当枪使？
　　宁淮回想起连青数在宁安医院满脸贴满了白条的样子，忍不住笑：“好。”
　　宁淮回得如此痛快，也让连青数惊讶。
　　戴梦蕊吃瘪，脸色难看了几分，但很快调整过来：“青数看起来确实不大会玩牌的样子。”
　　连青数辩解：“我只是手气不好。”
　　但在座的没人相信她。
　　于是戴梦蕊坐一头，方隽坐一头，连青数坐一头，宁淮坐在她旁边给她参谋。
　　连青数拉过来宁瑰，小声与她交头接耳：“你搞什么？拿我当枪？帮你哥挡桃花？”
　　宁瑰冲她挤眉弄眼：“那也要看我哥配合不配合。”
　　“什么意思？”
　　宁瑰饶有深意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独自留在棋牌桌，自己转战去了台球桌。
　　他们玩的是两副牌，连青数抓一大把牌在手里，几乎抓不住。排列好之后从左往右看过去，竟然没有一个超过J的大牌。
　　连青数：“……”
　　宁淮：“……”
　　连青数将牌面举到宁淮面前：“怎么样，有什么策略吗？”
　　宁淮：“别叫地主。”
　　连青数：“……”
　　方隽：“噗。”
　　方隽来了兴致，好奇不已：“连妹妹这是抓了一把什么牌啊？”
　　头回听到有人叫她“连妹妹”，连青数忍不住抬眸细看对方。
　　和宝玉那种亲切的“妹妹”不同，方隽嘴里的“妹妹”缱绻着尾调，三分情义，七分懒散。
　　本来很油腻的称呼，从方隽嘴里说出来，却不叫人觉得起鸡皮疙瘩般的难受。可能因为方隽长得实在好看，也可能因为他懒洋洋的腔调。
　　“啧。”连青数语调干巴巴地学着他的模样回应：“隽哥哥看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应该是抓了一把好牌吧。”
　　听到这话，方隽换上一副比刚才更惊讶的表情，宁淮也不由自主扭头看她，然后方隽的眼神转向宁淮，又快速收回来，盯着自己手里的牌，只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方隽点头：“确实抓到了一副好牌。”
　　戴梦蕊张望了一圈众人的表情，沉默片刻道：“我手里的牌也不大好，难道好牌都在方隽哥那了，那就让方隽哥做地主吧。”
　　方隽说：“你们这是在欺负人。”
　　话虽如此，方隽依然主动叫了地主。
　　宁淮坐在连青数身侧，她身体自然地向宁淮倾斜，用牌面挡着嘴询问他的意见，琢磨着怎么出牌合适。心里想着，这样假如输了，就可以把一半的责任推到宁淮身上。
　　宁淮余光瞟着连青数自然而然靠过来的侧脸，微微有些发愣。
　　他一边想，她这次喷的香水和先前不同，像草木香。一边又发现，在这样黑漆漆的环境里，更显得她的眼睛很亮，像灼灼星光，好看极了。
　　方婧婧从绕过台球桌，拍了拍宁瑰的肩膀，看向宁淮他们那边，问道：“什么情况啊？”
　　宁瑰“砰”地一杆进洞：“所见即所得。”
　　方婧婧稀奇道：“你们兄妹俩藏挺好啊。”
　　“冤枉，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有点苗头的，我哥啊，嘴严着呢。”
　　“但这个小姑娘，看着确实挺讨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