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风飞行》李宛

1、面试场社死相遇

　　即将迎来毕业季，不少大公司春节后就开始为了储备人才制定招聘计划，HR团队也陆续展开春季校招活动，在众多简历中筛选出一批比较优秀的学生，再进行面试筛选。意向投递和第一轮面试是在各个大学进行的，第二轮是笔试，在公司多功能会议厅进行，第三轮面试在公司各部门会议室进行，到第三轮基本上已经将候选人筛选到很小的范围。第三轮的面试官主要是部门负责人、Team Leader、技术大牛。
　　集中面试从上午十点开始，每位候选人大概二十分钟，到十一点多的时候面试官其一贺莱出去打个电话，沟通工作的事，贺莱是DAJ飞控算法团队高级经理，硕士毕业后加入DAJ，在公司八年，从算法工程师出身一路晋升到高级经理。贺莱再次回来会议室时，新进来的候选人已经面试到一半，贺莱回到座位，看了一眼候选人，坐下看一遍简历，又抬头看候选人，似乎觉得有点眼熟，但是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之后只是低头看着简历上的介绍，没再抬头对视。候选人叫陈栖，研二在校生，飞行器控制与信息工程专业，在权威期刊发表过论文，有过竞赛经历和学生项目经历，履历看起来很优秀，其它面试官面过之后，小声询问贺莱，“Holley，有什么想问的吗？”
　　贺莱这才抬头看了候选人一眼，对方也看向陈栖，对视的神情很淡定，就在校学生而言，看得出心理素质不错，之前的面试全称对答如流，看起来不紧张，现在面对贺莱，也一副做好准备回答各种难题的态度。但这一眼对视，反而作为面试官的贺莱脸刷得红了，好像想起什么事，然后故作镇定的翻了一下简历说，“没有。”
　　陈栖出去之后，面试官小声讨论，“刚刚这个不错，回答得都很切题，而且逻辑清晰，不是为了凑话说一些没用的，至少理论知识扎实。”
　　“看履历应该有点东西。”另外一个同事说。
　　贺莱对这位候选人一句没点评，但似乎也不是不满意，只是有点没回过神，让贺莱这种性格极度自信向来应对自如的人脑子发麻的应届生，应该是有点特别原因。面试一直进行到十二点多，大家都有些疲倦了，等候选人出去，HR Lucy到门口跟面试官们小声安抚，“最后一位，面试完大家都可以去用餐了，辛苦。”等Lucy出去之后，四位面试官向后靠在椅子上，活动下脖子和肩膀，等候选人进来又恢复端庄。
　　上午面试结束后，陈栖搭地铁去了另外一家公司附近，在咖啡厅点了三明治和一杯冰拿铁，从包里拿出电脑，又看了一遍模型架构，差不多一点才起身出去，步行到公司大厦参加答辩面试。下午四点多结束面试回学校，在便利店碰见同学，对方询问，“去面试了？”
　　“嗯。”
　　“觉得怎么样，希望大吗？”
　　“应该可以。”陈栖回答完，跟同学摆了下手去结账离开。
　　DAJ的面试彻底结束后，HR Lucy约了几位面试官综合评定候选人的得分，决定给哪些候选人发Offer，陈栖在笔试得分是数一数二的，而且第三轮面试过程中其他面试官对陈栖也都很认可，所以都选了陈栖，只有贺莱没有选，Lucy看向贺莱询问，“陈栖笔试得分很高，面试过程表现也很出色，Holley有什么顾虑？”
　　“我觉得他的团队合作态度可能有问题，这样的人尽管能力突出，但未必是一个Team最佳的选择，所以我不赞成他加入。”
　　“OK，我们再考量一下。”Lucy妥协说，“先看看后几位。”
　　一周之后陈栖接到DAJ的回函，委婉的说明了没有通过面试，希望以后有更好的机会合作，也祝候选人前途似锦一切顺遂。收到回函后陈栖虽然没说但表情明显有些失落，DAJ是大厂，而且面试的岗位和陈栖的专业刚好符合，所以是首选，而且陈栖也觉得自己大概率能拿到这个Offer，但是却落选了。第二天在朋友圈看见另一个同学接到Offer，考虑过后，从实验室下课回宿舍的路上，陈栖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给HR礼貌的询问，“您好，我是上周参加面试的候选人陈栖，收到了贵公司的回函没有通过面试，我可以问一下我有哪些方面不足吗？方便我以后学习和改正，麻烦您了。”
　　“稍等。”HR回答之后，找了一下面试记录，然后回答，“你好，陈同学，你的履历和专业能力我们是非常认可的，各位面试官都给予了充分好评，但可能个人风格和团队稍有出入，不代表是你的不足，很抱歉，这次没能成为同事。”
　　“没关系，我只是想了解一下。”
　　“以后有机会，我会继续向别的部门推你的简历，因为我觉得你真的很优秀，我们不想错过人才，不过这次很遗憾。”
　　“好的，谢谢您。”
　　Lucy挂了电话之后有点无奈的轻声叹口气，旁边同事询问，“怎么了？”
　　“上周面试的一个学生打电话来问为什么没被录用。”
　　“小孩还挺敢的，能力怎么样？”
　　“挺好的，但是Holley不太喜欢，可能不和眼缘吧。”Lucy小声些说。
　　“Team leader不同意真的没办法。”旁边同事也无奈的回答。
　　其实那天面试的时候，陈栖也认出贺莱了，只不过故意不动声色，就是担心两人之间过往的纠葛影响工作。贺莱晚上在工位没走，看着被录用的同学和陈栖的简历，对方虽然也不差，但是确实不如陈栖优秀，而因为私人原因拒绝一个毕业求职的学生，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贺莱也清楚DAJ是业内大厂，来DAJ和去其他公司，势必会对陈栖以后的发展有影响，但确实有不能让陈栖入职的原因。
　　五年前贺莱到成都出差一周，晚上跟朋友去夜店玩，当时有点喝多了，领带、衬衫领口都扯开了，手里拿着半瓶啤酒跟着蹦迪，不小心跟另外一个人撞到了，贺莱马上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事吧？”抬眼看对方鼻子被撞出血了，应该是被贺莱的啤酒瓶嗑到鼻子上了，被撞的人就是陈栖，抬手抹了一下流下来的血又看向贺莱，贺莱忙扶着陈栖说，“Sorry，我不是故意的，我扶你去冲一下吧。”陈栖仰起头免得血滴下来，贺莱扶着陈栖往人群外走，顺手把啤酒瓶放在一个高脚桌上，一手握着陈栖手肘一手帮忙轻轻推开拥挤的人群。到洗手间之后陈栖在水龙头前冲了几下水，然后抽纸塞在鼻子里仰起头。贺莱站在门口等着，从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转头看见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识又揣回兜里，看向陈栖问，“还流血吗？”
　　“没什么事。”陈栖爱理不理的说。
　　“怎么办？我送你去医院？买点药？请你喝杯酒？”贺莱侧头看向陈栖试探的问。
　　“不用了，算我倒霉。”陈栖说着往外走。
　　贺莱搭着陈栖的肩膀说，“对不起了，是我扫你兴了。”
　　两人回到里边之后，陈栖去找朋友了，贺莱也回到朋友那边，过一会看见陈栖，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所以点了一沓洋酒十二子弹杯，让服务员送过去，自己也跟着到卡座旁，店里太吵，为了让对方听见自己说话，贺莱特意俯身说，“当我赔礼道歉。”
　　既然贺莱诚意这么足，陈栖也不好计较，拿了一杯酒又递给贺莱一杯，两人轻轻碰了下杯都一口闷了，贺莱不禁笑了，继续搭讪问，“弟弟跟朋友出来玩？”随后两人聊了几句，陈栖似乎也没那么讨厌贺莱，只是因为被撞有点不爽而已。
　　聊了几句之后，两人一起去人群里蹦迪，还又喝了一轮，中途贺莱把手搭在陈栖肩上，又滑到腰间，轻搂着腰，虽然是这样的动作，但是贺莱表现的并不下流，而是一点点试探，用明亮的眼神看着对方，一边聊天一边接近，觉得对方不反感，才有下一步的动作。凌晨一点多，贺莱搂着陈栖离店，跟朋友摆下手上了叫好的车。两人有点醉了但不至于不省人事，在车后座两人开始接吻，回了贺莱住的酒店，从进门吻到床上，两人不熟加上有点醉了，激情过程中不小心撞到头又嗑到柜子上，不过算是愉快的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陈栖洗漱完回到床边拿耳机和手链，贺莱询问，“一起吃早餐吗？”
　　“不了。”
　　“弟弟你有点高冷啊。”贺莱笑着调侃，从昨晚到现在看得出贺莱是个性格很开朗的人，人也不错，虽然爱玩一点，但是并不讨人嫌。
　　陈栖看一眼房间里的行李箱，又转头看贺莱问，“你来旅行的？”
　　“出差，你是本地人？”
　　“是。”
　　“看你年纪不大，在读书吗？”
　　“当我是小混混？怕我讹你？”
　　“随便问问。”
　　“大二。”陈栖瞥了贺莱一眼回答，“出来喝杯酒开心一下而已，不会讹你，放心。”
　　贺莱点点头，把手机解锁递向陈栖问，“以后来可以约你吗？”陈栖看了贺莱一眼没回答，大概是不想发展长期关系，贺莱侧身躺在床上，带着点开玩笑和撒娇的语气笑了说，“Come on，我们之间挺愉快的吧？”
　　陈栖没接贺莱的手机，而是口头告诉了手机号，“同微信。”
　　“OK。”贺莱答应着，等陈栖走出房间，在微信上搜了刚刚说的手机号，真的有这个账号，贺莱就发了好友申请。不要看贺莱这个没正经的样子，但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知名学府本硕连读，毕业后入职大厂，学习能力和工作能力双优，背个手机号不是难事。
　　陈栖没当贺莱是什么正经人，口头告诉手机号，就是随缘的意思，他记住了就联系，记不住就算了。陈栖虽然年纪小，但是个挺理智的人，会跟贺莱回酒店，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贺莱在人群中帅得突出，183的身高，条顺盘靓，一身轻商务装却不显刻板，脸部骨相优越眉眼明媚，暖白肤色，整体看起来干净清爽，在夜店碰见时的样子过于不羁，不像是搞技术的，倒有点像不务正业的败家子。而陈栖本人，高挑白净，比贺莱稍微矮2公分，即便是在夜店碰见，但身上仍旧带着一股不融于烟火气息的清凛，五官单看不算特别惊艳，放在一起却给人一种直击心底的触动，是小女生会喜欢的类型，从对人的态度来看，性格并不热情。
　　因为在成都谈项目合作，所以有半年时间贺莱来过好几次，之后也约过陈栖。两人第二次见面度过的很愉快，一起吃了夜宵才回酒店，第三次约见面，本来说好了，但是陈栖临时发消息说，“家里有急事，不过去了。”
　　“你忙你的，有空再聊。”贺莱爽快的回复。
　　不过打那之后，两人很长时间没联系，过后陈栖并没有主动说明那晚到底因为什么事没赴约，再后来贺莱给陈栖发消息，发现被拉黑了，对于这点贺莱当时有点不解，觉得两人相处得挺愉快，不过是一次爽约，不用拉黑吧。不过，陈栖的微信号就是手机号，贺莱如果真的想联系，可以打电话，但既然对方不想再联系，贺莱也没纠缠，就此了断了这段关系，直到在DAJ面试场再碰面，已经过了五年，双方都没想到会再碰面吧，如果不是碰见，应该都忘了世界上还有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