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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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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衡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苦笑着想真不知道要是他爹和他妈见着了,得是个什么场景。作为儿子,他有义务去解决这堆烂摊子,但是作为家人,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从前是,现在也是,更何况现在还有圆圆陪着他。
庄寻璟害怕他难受强撑,将人拉着靠着自己休息,两人就坐在精神病院外面的花圃边上,看着路上人来人往。
又遇见了之前那只小橘,几天不见,它已经逐渐有了长成猫山的趋势,脾气也大了,没吃的不让摸。
路衡倒是一点都不难受,甚至有些轻松。
借着机会靠在庄寻璟肩上充电,微微出神。
“我们以后养一只这样的橘猫,怎么样?”路衡低头捏捏他的手指。
“好啊。”庄寻璟笑道,“最好还是外面捡的,零元购。”
“到时候我努力工作,在城郊买个大别墅,就我们两人住,安静,再养只猫,”路衡回忆着以前的点点滴滴,“我去工作赚钱,你就在家里写作,累了就休息,写点想写的东西。”
“是得买个大房子,把猫猫和圆圆都装进去,再找个家庭教师。”庄寻璟语气温柔,他知道,这些未来都会实现。
原本庄寻璟还想陪他多住一天,被路衡好说歹说劝回去了。
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他现在有些不敢面对庄寻璟。
这种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烈,好像从路勇出现的那天起,就一直困扰着他。
路衡坐在床边缓了会儿。目光看见角落一件沾了血的衣服。
当时打斗完,从医院回来之后,他都处于情绪过度的状态,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回来时怕圆圆看到吓着,就脱下沾了血的外衣,随手塞到柜子角落。
现在缓过劲来,那殷红的血迹看着却越发刺眼。
庄寻璟不知道,路衡单独和路勇面谈的时候,对方虽然瘦得颧骨突出,眼眶深凹下,眼神却异常清明,根本不似精神异常的人。
他说:“你是我的儿子,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路衡将诊断证明的附件和那种被撕碎又重新拼起来的结婚照片一起,塞到床下。
是的,他有些害怕了。
他害怕庄寻璟看到那一幕之后,也是这样想他的。
路衡越是想让自己忽略,越是心慌。
甚至就连平时总是出现的周遭的噪音今晚也莫名地少了。
天色不好,没有月色,也没有星光。
他在黑暗中推开门,看着熟睡的圆圆,才勉强相信,现在自己所处的,不是当初的世界。
替她掖好被子,自己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圆圆现在睡觉,已经不用担惊受怕,夜里总是醒了。
尤其是妈妈刚离开家那几天,她夜里总还是会被吓醒,要不是路衡偶然起夜发现了,还不知道小丫头一个人呆坐着到天亮。
后来的一段时间,路衡在她房间打地铺。
说是打地铺,圆圆每天晚上都会找各种理由扎进路衡怀里,非要他抱着才能短暂睡一会儿。
路衡算是体会到了又当爹又当妈的感觉,偶尔还得一个人伤春悲秋,想想庄寻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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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又回到熟悉的别墅。
下面的剧情路衡已经倒背如流了。
庄寻璟冷眼看着他,眼神中尽是防备。
他说。
“我们离婚吧。”
一字一句,字字像刀一样插着他的心上。
手指触及到旁边,冰凉的,空无一人的,终究还是剩了他一个人。
梦魇没有放任他就这么离开。
再次推开家门,想着既然没有给他一段美满的婚姻,就早点放人离开,这样日后庄寻璟在想起他这位前夫的时候,或许还能多些许的好感。
可是等待他的却是满是鲜血的床——
这段记忆被两人默契地忽略,尤其是对庄寻璟来说,实在太不堪了。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日子属实不好过。
不过因为梦境和现实交织,将路衡一直以来的恐惧扩大。
在梦里,无言面对的人双眼失焦地躺在床上,恨意能够将路衡洞穿。
路衡低头,双手上干涸的鲜血昭示着他刚刚干了什么……
生物钟少见地失常,路衡恍惚着醒来,下定决心离开家,去了和学校相反的方向。
————
庄寻璟发现端倪,是从路衡不来上课开始。
电话电话不接,短信短信不回,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要不是去家里看圆圆还在,庄寻璟真要以为这段时间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更让他生气的是,路衡那个混球不仅人躲着他,连家门的锁都换了。
圆圆拖着板凳想来开门,却发现拿钥匙从外面反锁了,可是一问,路衡每天早晚又都会准时回来。
庄寻璟抬头看见门边的红外摄像头,严重怀疑是用来监视自己的。
结果当然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庄寻璟干脆请了全天的假,陪他耗着。
这会儿人正坐在小百货店里和老板娘磕着瓜子。
这位大姐是个性子泼辣的,上次的监控也是多亏了他家。
这么一来二去的,再加上人胆大,她也就没那么怵路衡了,当然看见路勇还是得害怕一下。
老板娘依靠着柜台,啐了口瓜子:“小伙子,来了这么些天了,上次我就看着你了,你是他们家什么人啊?”
“您不是看到了吗,他上次把我救下来了,”庄寻璟笑说,“我现在想给人发个见义勇为锦旗都找不着人。”
女人听出他是在开玩笑,附和地笑笑,露出一口黄牙。
中途偶尔有人来,庄寻璟偶尔还替老板娘值个班,拿个烟算个账什么的。
他坐在里面不显眼的地方:“我去隔壁盖浇饭打个午饭,您替我看着点。”
天已经暖和起来了,庄寻璟跑了个来回,出了一层薄汗。
出于礼貌,他还给老板娘带了份。
放在以前,庄寻璟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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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您锁门。”庄寻璟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经过几天相处,庄寻璟早就把这么个中年女人的喜好摸清了,谁不喜欢嘴甜清秀的男高中生。
至于路衡嘛,等找到人,再跟他算账。
庄寻璟靠在比他年纪还大的柜台边上,用廉价纸杯喝着茶,悠哉地想。
想着等一会儿,再多等一会儿,这一等,就到了快半夜。
整个片区就剩他这一家店开着,多少有点瘆人。
再加上昼夜温差,着实不太好受。
庄寻璟等得有些烦躁,刚拉上卷帘门,就看见楼道口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路衡是谁,眼神耳朵多好使。
上楼到半路,就听见庄寻璟咚咚咚跟上来的声音了。
他有意躲着对方,却没想到庄寻璟越追越紧。
原本都已经打开门锁了,却敏锐地听见异样。
寂静的夜里,身后人因为疼痛的□□清晰可闻。
路衡条件反射般冲下楼。
庄寻璟见这人这么躲着自己,也是真的生气了,甩开他来扶的手,置气地想自己下楼回家。
可是刚一动腿,就疼出了满眶的眼泪。
“不是躲着我吗,滚吧,别来拉我。”庄寻璟很少说话这么夹枪带棒。
路衡一声不吭把人拉起来,手臂抗在肩上,让他借着自己的力上楼。
圆圆站在门口怯怯看着。
她大概不知道两个哥哥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能呆呆看着。
别说她了,庄寻璟自己都莫名其妙。
庄寻璟笑着安抚了小姑娘,内心又记了路衡一笔当哥哥失责的罪名,等着一块儿算账。
好在路衡家里别的没有,伤药倒是多得很。
到底是平日里干什么,才需要在家囤这么多跌打损伤的药。
庄寻璟缓过来点脾气,一直告诉自己,路衡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顶着困了几天的黑眼圈,太阳穴突突地疼,拿出十二万分耐心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去上学了?”
“小璟,以后别来了。”路衡语气平淡,像是丈夫在对妻子说,今晚不回家吃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