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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痨病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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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但沈宝珠一点有关这边的记忆都没有。
正能量系统好像也只是来走个过场,她抱着半杯温热的奶茶站在原地喊了好几声都没有继续应答。
沈宝珠虽然一个人站在荒郊野岭里实在有些害怕,但还是沉住了气。
她抱着奶茶左右看了看环境,最后决定朝着她娘刚刚一路走来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她相信一定可以从这里再走回家。
事实证明,沈宝珠的想法是对的。
没有多久她就在前边看到了一群高矮不一的孩子,那些孩子看她一眼,也没有觉得她突然出现很奇怪,只是让她别再乱跑,不然下次就不带她一起出来玩了。
沈宝珠混在一群大孩子中间,被裹着碎雪的风吹得嘴唇发紫,再加上不习惯,小短腿一走一滑,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武哥。”一旁传来男孩咽口水的声音,沈宝珠看过去,发现是个脸上红扑扑的男孩,眼巴巴的,“这毛酸浆啥味啊,甜不。”
被叫武哥的也是个不大的孩子,抱着点柴走在最前边。
武哥头上歪歪扭扭戴着明显是从厂里淘汰下来尺寸不合适的工作帽,看起来不是很想搭理他,“当然甜了,要想吃就拿你摘的酸枝跟我换,三串换一个。”
“那,那还是算了。”一开始说话的男孩闻言赶紧把怀里几小串果子往打着补丁的棉袄里裹了裹,磕磕巴巴不往他那凑了。
沈宝珠好奇地看了眼,舔了舔嘴巴,她现在饿的不行,刚刚那点被喝光光的奶茶根本就不够填饱肚子的。
但也不能跟小孩抢吃的。
沈宝珠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一直在响的肚子,果不其然是扁扁的,还没走几步就已经快要迈不动穿着旧棉裤的小短腿。
但她不知道这是哪里,眼看着前边的几个孩子越走越快,扎着两个羊角辫还没成人大腿高的沈宝珠也只能像个小不倒翁一样努力紧跟着他们的步伐。
结果下着雪的山路实在太滑,她两条腿各走各的,一个着急就四仰八叉摔在了地上。
袖子上的补丁还被树枝扯开个口子,露出里边看不出样式的碎布和干草,寒风瞬间顺着缝隙钻进去。
等沈宝珠抬起头,这才发现前边的几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正抱着怀里的果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看着她。
她没想到自己走路还能摔,好半天才绷住属于大人的沉稳没红脸。
“快爬起来,哭什么哭,小心等下山上的野狼趁着天黑给你吃了。”武哥从其他孩子后边走出来,很不耐烦她这一路上耽误事。
冬天黑的早,他爹娘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跟着生产队出去上工了。
现在看时间早该吃完饭,都是这小白眼狼一路上磨磨唧唧,不然他早回去给他娘地里帮忙了。
他身边的寸头男孩闻言也跟着开口,笑嘻嘻的,“小白眼狼这是又想着回去跟你三伯母告状?我可不怕,你看哪次她替你出头。”
小白眼狼是村里小孩给沈宝珠的外号。
不过倒也也不算冤枉人。
沈宝珠这小傻子出了名吃里扒外,自己亲娘生病了不管,反而为了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摘野果解馋就死皮赖脸的跟着他们上山。
因为够不着枝子还逼他们帮忙,不给摘就扒着武哥大腿蹲在地上哭。
武哥又不是他亲戚,可不惯着她。
其他人也眼不见心不烦,该干啥干啥。
虽说不是前几年饿得啃树皮的时候了,但能吃饱饭还是每个小孩心里的愿望,再加上醋柳跟毛酸浆也不常见,有时候还没长熟就被饿得不行的小孩摘走吃了。
尤其是现在入了冬,他在山里走了好深才发现一小片,几个人分都不够分。
这么想着,武哥说完就站在原地等她又哭又闹,说她爹是城里供销社副经理,说让他爹来收拾他。
毕竟这沈宝珠自打跟着她爹妈下放到他们这里支边后可是一直仗着这个明里暗里瞧不起他们大队的人。
小小年纪就穷讲究,吃饭嫌碗赃,坐下嫌凳子赃。
他爹可说了,劳动最光荣,瞧不起农民的那都是坏分子,尤其是听说沈宝珠还有个因为投机倒把被带走的大伯。
想到这,武哥更厌恶地啧了声。
沈宝珠之前没少听过小白眼狼这个词,早就习惯了,也懒得跟个小孩计较,只想着赶紧跟着几个孩子下山,看看她娘咋样了。
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系统药管不管用。
“这是又傻了?”蒋骋武身边的丹凤眼女孩好奇地探出头,试探性捏了捏她粉扑扑又很柔软的脸肉。
结果沈宝珠也没像之前一样大哭大闹。
而沈宝珠看着跃跃欲试都想上手的其他几个孩子有些无奈,她自认为不该跟几个加起来还没她岁数大的孩子计较,于是跟完成任务似的让每个孩子都捏了捏自己的脸。
等捏完几个孩子才反应过来,对视一眼脸色有些怪异。
“还是傻的时候乖点。”丹凤眼女孩悄咪咪跟自己旁边的小女孩说小话,对方也点头,“我妹妹要也这么乖就好了。”
作为唯一没动手的孩子,蒋骋武也懒得跟个傻子计较,继续其他孩子带着下山。
……
山路很长,又不好走,虽然已经来到了半山腰,但几个孩子走一阵歇一歇还是花了将近仨小时才从山上下来。
“呦,宝珠回来了。”
沈宝珠听见声音转头,迎面看到一个扛着扁担的陌生男人笑眯眯打招呼,扁担上还挂着两个晃晃悠悠的木桶。
她虽然不认识,但还是礼貌开口,“叔叔好。”
“这是你三伯,咋能叫叔?”蒋骋武嗤笑,虽然自己也才十三岁,“小孩就是小孩,叔叔伯伯都能叫错。”
所幸男人也没在意,笑了声,“今天的天实在太冷了,骋武你回去跟你爸说说也赶紧挑点水回去存着,别过几天井里再冻上了。”
一个村里也就那么一口井,要是真冻上了还得去更远的河里破冰舀水。
虽然井里水不经常结冰,但太冷了还是有可能的,蒋骋武之前见过,他爹费了好大力气才给砸开,于是把这事记下了,“好,谢谢叔。”
他正想继续往家走,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嬉笑声。
还没见着人,蒋骋武只是听到声音就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等离声源越来越近时,他的脚步不自觉停在了墙根。
他没有发出动静,只是微微探出半个头往声响处瞥了眼,果不其然是他们大队里二队那群整天到处惹事的小兔崽子。
此刻正围着什么人不不让人往前走,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唱着什么,旁边有个女人想把他们拉开,还没碰着,几个兔崽子就立马跟被人打了似的哎呦哎呦往地上躺。
女人很瘦,一身文弱的书卷气,很符合他爹跟他讲的城里文化人。
这不是沈宝珠她娘吗?
像是被气到了,女人病怏怏的捂着脸上的布撕心裂肺地咳了好几声,而那几个堵人的小孩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像猴子一样大吼大叫。
离得近了,蒋骋武才听清,原本就看起来不好欺负的脸一下子变得更加阴沉。
“痨病鬼!哈哈!”
“快快!咱们离远点,别被传染了!俺娘说这病会传染!”
“有本事你还打我啊!”
……
几个小孩围起来团团转。
陈琴头疼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山上回到家里的,看了看衣服也没湿,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
她没在家里找到沈宝珠,急匆匆出来又碰见被村里一群没教养的小杂种围起来欺负的大哥家儿子。
陈琴跟往常一样撸起袖子就又要挨个一人屁股上来一巴掌,又想起来队里最近正忙着搞选举。
她丈夫沈阳江已经跟队里出纳老爷子干了两年活了,当年下放的事也已经洗清楚,不出意外今年就是他们家了。
陈琴克制地收回手,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在城里工作的时候见过数不清的人,感觉不对劲立马往旁边退了一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巴掌落空开始破口大骂。
“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我儿子不要自己媳妇就算了,现在还害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老人恨得咬牙切齿。
而他身后的矮胖男人正用布包着头,留着口水嘿嘿傻笑,还想往他爹身上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