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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九章 ...

  •   第三十九章
      林之韵只是看着他但却没说话,似乎是在静静地等待他说下去。于是,倪潇儒便进一步分析道:“如是历史,那书中的藩王贵戚,巨贾大户即便不入典籍,至少也入野史,总归有迹可循。书中的时代背景早已是活字印刷术发明以后,做这种记载应该很容易,不象远古时候那样的难。再说,这也合修史的传统。书中人物有则当有,还用得着对号入座?还有,书中所描绘的那个大观园,那是怎样一个仙苑幻境般的去处,园中有园,垒石造山,琼花玉树,荷塘曲桥,回廊画亭,应有尽有。就连久居皇宫享尽荣华,皇家御花园不过是个徜徉信步之处的元妃,当她坐在轿内看到此园内外光景不禁叹道:“太奢华过费了。”它建在哪里,又到哪去了?说句题外话,秦朝有个阿房宫,是项羽手中的火把它变成一片火海,秦始皇所收缴的天下书籍,也同时付之一炬。这是《史记》所记载的史实,近代有个圆明园,后被文明博爱的西方列强毁于火药之中,这也是有记载的。历史事件终归有记录的,不是出典入籍,就是口头相传。文字发明以前,口传就是记录,直到出现文字,有人才把其入典为据。不要把大观园和那江宁织造府搞混了。如是小说,那书中的人物情节、时间地点、因果关系皆为虚构,又上哪去找啊?即便真有生活原型,那两者也并不等同。人是有共性的,历史会轮回,艺术与现实虽有重合,那只是个片段,绝不会是全部,怎可把片段臆测成全部的?鲁迅先生在他的《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一文中说:“ …有人说,我的那一篇是骂谁,某一篇又是骂谁,那是完全胡说的。”一定要把书中的人物扯到某朝某官身上,硬邦邦的将其按倒在原不是他的座位中,不知其乃是真历史假人物的道理,岂不成另一种指鹿为马的行为,所以会弄出“贾雨村(假语衬),甄士隐(真事隐)”这样的臆测来。
      同样,记得有一位著名的政治家也很爱读这部书,他说:“不读《红楼梦》,就不了解封建社会。”他说他把它当作历史来读。这个“当”字真是妙不可言,那是假设之意,是用“大历史”观去解读艺术性的历史。而那些迂腐之人却不然,痴迷真有其事,确有其人,拘圄书中的某某就是某朝的某人某官这种一厢情愿之中。就象明代理学家王阳明,年轻时遵从曾参所著《大学》的教诲,心志专一,整天对着自家后院的竹子“格物知至”,可一连“格”了数年,直“格”到心胸发病,也没“格”出个什么结果。恩格斯说:“单凭观察所得到的经验,是决不能充分证明必然性的。”圣贤的“格物知至”说的是探求事物的本源,不是让你整日拿双眼去盯那竹子。前提错了,还能研究出个什么结果?同样是看一部书,但两者差之毫厘,却失之千里。”
      林之韵问道:“照此说来是否此书不值得研究或是根本就研究不出结果来?”
      倪潇儒回答道:“那倒也不尽然,此书的艺术光辉将永存,但这种不着边际的研究却难以为继。《红楼梦》的文学意境美到了极致,它是文学中的奇葩,其文学价值高不可探,深不可测。它构思奇巧、风格奇异、词藻奇丽、人物奇众、背景奇繁,是一位文学奇才所著的文学奇书,值得让人去研究,去借鉴。而先前的那些所谓的研究,大多是臆测瞎猜,如入一条死胡同。一部文学作品,艺术化的人和事,怎可用试管的方式去求证?在考据这件事情上,可谓流派多、论据多、笑话亦多。因而,这个研究潮流虽沸沸扬扬地来,但终要悄然无声地去。”
      林之韵笑着问道:“这也未免太玄了点,因为考据的人也绝不是什么白丁莽汉,既是如此,为何还有那许多人会信以为真?”
      倪潇儒回答道:“曹雪芹创作境界的高妙就在于此,处处闪耀着心灵的光辉和智慧的火花。描虚如实,道假似真。那支生花妙笔有如神来,画龙必神,言鬼则狞,把人类永恒的主题、把一个爱情悲剧,演绎得那样千古萦绕,凄美动人。塑造人物往往只需几笔勾勒就活灵活现,没有具体所指,却又无处不在,书中人物仿佛就在身侧,使人误以为真,以为按图索骥就能找到其人,实乃刻舟求剑,船仍是那条船,可水早非那方水了。“一片白云横谷口,几多归鸟夜迷巢。”唐朝洛浦元安禅师说的真是太恰贴了。其实,说到那研究,谁都没高鹗那样深刻入髓。”
      林之韵随口问道:“为什么?”
      倪潇儒回答道:“你想想看,《红楼梦》成书以后,续写“这把辛酸泪”的人何止是高鹗一人?有一个钱塘人,号“兰皋居士”的,甚至从一百二十回续起,一直续到一百六十一回。书中写到,宝玉与晴雯的儿子,名叫贾小钰,一个才六岁的孩童却已是武功超群,能以一敌十。续倒是续了,不过已扯到武打的路子上去了,与原著一些儿都不相干。要想续写《红楼梦》那般优美经典的文学作品,这是一件极难的事情,绝非修修改改那样的方便,更不像剽窃那般的容易。我读过美国作者亚历克斯·哈里的长篇小说《根》,书是1976年出版的,立即引起了轰动效应,因为小说反映了黑人在美国所遭受的种种歧视和被奴役的悲惨境遇。哪知道这是剽窃之作。原来,早在1967年,一个名叫柯兰德的作者,出版了一部名为《非洲人》的长篇小说,因为印数很少,没有什么影响。亚历克斯·哈利偶然看到了这部小说,灵机一动,认为是个绝好的机会,他把小说稍事修改后就拿去出版了。后来二人因此对簿公堂,哈利只得承认抄袭的行为,最终做了一个“成功”的失败者。
      所以啊…我认为能循着《红楼梦》原书的意境,依着原书的路子,袭其文义,蹈其风格续写的,舍他其谁?这实在是一件很耗时耗力的事情,不亚于重新创作。只有研磨既久,才能门径自熟。否则哪做得了这事?所以,高鹗之后再没人敢妄言续写了!”
      林之韵说道:“可有人说他是狗尾续貂。”
      倪潇儒驳斥说:“这是那些眼高手低的评论家的做派,虽有操鞭将你打的勇力,却鲜有握笔挥洒的才气。正如林黛玉笑贾宝玉的诗说的那样:“无端弄笔是何人,剿袭南华庄子文,不悔自家无见识,番将丑语诋他人。”写与评是两种无法比肩的境界,写是创作活动,是在琢磨一件世上尚无的美器;评则是评头论足式的议论,看到一件东西就来上几句,盲人摸象都不一定呢。小说家善长刻画人事,而评论家徒好议论,就像古时那些理学家批注四书五经一般,批出个:“仁,博爱也。”殊不知,佛道儒三教的最高境界便是:佛、道、仁。洋洋五千言的《道德经》开篇第一句便是:“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仁的境界就连儒道鼻祖孔子当年都没能找到恰当的词来归纳描述,面对不同的弟子,其解释也不一样,更何况那些半生不熟的后人呢!有赞叹小说家的刻画入木三分,没有恭维评论家的议论入木三分的。如果有,那是在入谁呢,入书中的人事?那只是步人后尘,因为小说家早已做了此事;如是入作家本人,那不过是隔靴搔痒。
      写评论是学者的做派,林语堂说:“学者作文时善抄书,抄得越多,越是“学者”,思想家只抄自己肚里的文章。越是伟大的思想家,越靠自家肚里的东西。”一部《红楼梦》,分为前八十回和后四十回,自然可以让无数的人去评论它,不管是引车卖浆的草根,还是著作等身的学究,但之中又有几人有此等笔力才情?曹雪芹呕心沥血,十年披阅,五增五删,展现了贾家盛极而衰的历史。高鹗在后四十回中,将贾家起死回生,由劫复荣,重沐皇恩。玉、兰叔侄二人又同场考取功名。他父亲贾政,一个封建社会中修身、齐家、事君的楷模式人物,原本对这块顽玉爱恨交织,甚至发狠:“打死算了。”如今总算希望可期。有人认为,这样续写改变了曹雪芹的原意。高鹗先生可不像那些评论家考据家那般浅薄,殊不知,看似圆满的结局,实乃是另一部兴衰史的开始。高鹗以四十回的篇章,诠释了他对曹雪芹的理解。我想,你一定知道断臂女神维纳斯吧?”倪潇儒并没等林之韵回答便顾自接着说道:“这件艺术品是希腊米洛农民伊奥尔科斯1820年春天刨地时有幸掘获的。其实出土时这座雕像是完整的,右臂下垂,手抚衣衿,左上臂伸过头,握着一只苹果。”得知这一消息后,法国和英国都派出军舰赶来争夺,混战中雕塑的双臂不幸被砸断。从此,维纳斯就成了一位断臂女神。后来神秘断臂被偶然找到了,可是令人吃惊的是:近乎完美的维纳斯竟然长着一双比例失调且丑陋的“男人手”。如果把手接上,维纳斯就再也不是一件艺术品了,而是一件搞怪的普通雕塑,所以最后并没有接上。我想,若要避人妄议,那除非是曹雪芹自己来续写了。不过能否保持和前八十回那样的优美文笔恐怕就不得而知了,会不会也如同那“神秘断臂”一样呢?”
      林之韵看着倪潇儒笑说道:“你呀…这样的假设你都敢呀!你的这些见解可谓大胆独特,要是我呀,一听是研究“红学”的,立马就肃然起敬,哪里还敢去想这许多啊!”
      倪潇儒笑着说:“这得看其论点是否合乎逻辑,论据链是否缺失,因果关系是否牵强附会?完全没必要去迷信盲从。据说,有专家经过考证得出结论,妙玉后来被海盗掳去做了压寨夫人。这是另类的“哥德巴赫猜想。”难道没见书上还有一句话:“恍惚听说,妙玉不从,被贼寇杀了。”这种考证的话,戏言当得,但当不得学说结论,那是要有完整的论据链的,不可让人击破一环。
      皇帝的儿子不一定当得皇帝,怎么能见人买了彩票就说人家中了头奖呢?真不知道这位专家是如何考,又是如何证的?居然研究出这样牵强离谱的结论,这是无厘头的搞笑哟!分明是在作贱自己,同时也在污损《红楼梦》这部不朽之作。把一个艺术人物当作历史人物去考证,这真可谓是“专到家”了,这样的结论能站立起来吗?还有人专事考证元妃死时的朝向,这不过是在说“山海经”呢!
      还有人考证,贾家被抄没是因受两位亲王相互攻讦的牵连,这真是俗话说的“牵来黄牛便是马。”或是考据者“错把冯京当马凉。”如这些事情真能考证,那曹雪芹恐怕也得拜其为师了。当年童颜鹤发的老子,骑一头小青牛直达边陲,那知守关官员喜子,一直梦想得到那道德真经,故而寻由设难。老子被逼无奈,只得提笔写下共五千言的《道经》和《德经》,这才被礼送出境,向着西域,一路而行,不知所终。
      洪应明在《菜根潭》中说:“花要半开,酒要半醉,此中大有佳趣,若至烂漫酕醄便成恶境矣。”这些人全然不懂作者设下“不知所终,半开半醉”这个局的妙处,一味嚷着考证,让人不喷饭也得捧腹。也有人考证说,林黛玉的“黛”字原是京郊的一种石头,女人捡去用来画眉。其实书中那宝玉早就借着《古今人物通考》告诉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即便考证的人说得没错,那也只是一块用来画眉的矿石,而林黛玉是个人名,是曹雪芹笔下的一个艺术形象,两者有关联么?
      另有人对《红楼梦》的作者来一番考证,煞有介事的说,作者是一群女人,若无那女人的经历,怎能将那班女人描写得活灵活现,如立身侧一般。考证的人以为是七八个厨娘在合烧一桌宴席,可以你来一碗红烧肉,她来一盘酸辣汤的。这真是一个大笑话,若按此立论,把偷儿写逼真了,那你一定做过那梁上君子;若把站街女刻鲜活了,那你也必定做过这桩营生。鲁迅先生把阿Q写活了,那作者是谁乎?把人物写得鲜蹦活跳的,那是因为作者观察细致,刻画入微,功底厚实,只说明作者的创作水平高超,和作者的性别有何关系?这也算得研究的?要知道,只有真实的历史才能去考证。如对此书中所虚构的人物事物用了“考证”二字,便已知道其结论的滑稽。凡此种种也算得考证,那我也“烤”得。”
      林之韵睁大那双圆眼,看着倪潇儒,口中不禁问道:“你…你也能考证的?”
      倪潇儒笑着说:“你吃那惊干嘛?我当然“烤”得,不过那“烤”字是烤红薯的那“烤”字。”
      林之韵起先还不太明白,当她明白过来时立马笑个前仰后翻的,她咳了几下,想止住那笑,然后停停住住的说:“考红楼…咋的就变成烤红薯了,也只有你才…幽默得出来。”她停住口,等缓过气来后又接着说道:“你说“烤”得,那好,那就“烤”个来听听呀!”
      倪潇儒一笑说:“这有何难, “烤”一个就“烤”一个么。嗯…“烤”谁呢…”他停在那想。
      林之韵笑着侧脸看他。那倪潇儒拍拍额头说:“有了有了,就“烤”那刘姥姥吧!”
      林之韵一边吃吃发笑,一边说:“好好,让我也学学那烤红薯的手艺。”
      倪潇儒清一清嗓子,又端正了一下身子,然后学着评书人的模样说道:“列位且听,在下今日要“烤”的便是那刘姥姥。
      府上蒙难之时,姥姥正带着板儿来府上走动,见此阵势也不觉着了慌,但心底却想着府上的各样好来,从不嫌我这个庄稼婆子,还时常接济一些半新不旧的衣服和日用物件,往此一想心里倒镇定了,便急中生巧,就近救出巧姐又藏下平儿,坐上板车一路急奔回了庄上。此后便日日好生安慰巧姐和平儿,一边带领全家下力锄禾农耕,日子虽道紧巴,却也无须担惊受怕。
      是年,圣上因感念贾家祖上救驾护国的功劳,不觉恻隐扰动,慈念顿生,遂废成命,赦其之过,复授爵禄,发还抄没。贾琏袭了封号,衣锦桑梓。头一件事便是去庄上谢恩姥姥,接回巧姐,扶正平儿。一家三口对姥姥自是感恩不尽,一饭之恩,千金投河。巧姐伏于姥姥膝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平儿退下腕上玉镯,二爷当下取银一匣一并敬奉,并嘱姥姥置些田亩房产以作颐养之需。
      姥姥哪里肯受,口里说道:“这是俺庄稼人应当作的,恁好受此重礼?”话音刚出,不想那二爷、平儿已“扑通”一声,齐刷刷的跪于姥姥膝前,口里泣道:“姥姥再造之恩,岂是区区一只小木匣可以表的?若姥姥嫌弃,晚辈断不敢起身。”巧姐伏在姥姥膝盖头哭道:“姥姥深恩,难以为荷,若是不受,姑娘愿留在庄上侍奉姥姥。”这下姥姥慌了,口中叠声说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的。快快请起。”姥姥见实在推让不过,只得勉强收下,又急忙将三人扶起。团圆之家对姥姥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这才含泪作别。此后姥姥便依二爷吩咐,置了百来亩沃田,又置下三间大瓦房。真是个世事难卜,人间沧桑,姥姥弓背之年能丰衣足食不提,还在不经意间当上个财主婆婆,岂非一桩快事。
      此时那孙子板儿,已成伟岸须眉,因早年常随姥姥去府上走动,自然拜见过老爷太太,见过姑娘奶奶,亦观过稀罕物件,尝过山珍美味,当属京畿地面上唯一见过大世面的后生。板儿自小受姥姥引领,因而进退有度,应对得体,察言观色俱是拿手。是日晌午,京畿首富王员外寻访到庄上,将板儿高薪延入府上,聘为总管。板儿勤勉俭用,累年下来,积起万金。后娶一正室,纳一小妾,得一子二女是也。”
      姥姥素来宽厚,一心积善。再者,京畿地方蓝天白云,青山碧水,食的又俱是自产的果蔬禽蛋,自然天年绵恒,直至阳寿一百二十有五仍腿脚灵便,目能穿针。次年秋上偶感风寒,不料此后竟日重一日,延至腊冬,在不知不觉间安详身殁,遂得“凡间彭祖”的美谥。此后,凡庄上人家,不论得悬弧还是添萧娘必抱去祠堂,在姥姥灵位前行叩拜之礼,求姥姥祈福康寿平安。”话到此处,只听“啪”的一声,有如醒木拍案,原来是倪潇儒击掌发出的声音。他紧接着说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烤”来!”
      林之韵听了再次笑个前仰后翻,捶胸顿足,停不下来,好长一会后才止住笑声说道:“真当要笑煞我了。”停了一会后又继续说道:“说真的,“烤”得还真好,煞有其事似的。”
      “罢了罢了,红薯没烤好,我自己倒先烤个唇焦嘴干的。”倪潇儒一边说一边连着喝了几口茶。
      林之韵面露认真的样子说道:“潇儒,你这般戏弄,人家还不气死的?”
      倪潇儒对此却不以为然,说道:“这不叫戏弄,是实话实说。人家可以热烤,我当然也可以热议。言者无罪么!”他停了一会后又说道:“记得钱锺书先生说过一句极幽默的话:“你吃了那个鸡蛋,觉得味道不错就可以了,何必一定非要认识那只下蛋的母鸡呢?”你看钱先生竟然只用了一枚鸡蛋,一只母鸡这两样俗物儿,就把“研红”这件看似极艰深高雅的事情,挤兑个平淡无奇,犹如一杯白开水。而南怀瑾先生说的更是令研究者沮丧,他在评价研红派时说:“胡适之先生研究《红楼梦》、《聊斋志异》、“红学”、“妖学”有什么用?”看书就象是在与作者对话,让你有感想,有那种有话要说的感觉,让你有想去研究的冲动,但不能去钻死胡同呀!人如无一个心爱的作家,则是迷失的灵魂。也许是我特别偏好这部书,所以很难苟同那些胡言乱语。不知我以后会不会喜新厌旧,移情别恋?我极赞同林语堂把书看作“情人”的比喻,他说:过了几年之后,这种魔力消失了,他对这个“情人”有点厌倦,开始寻找一些新的情人。”前人说得有理,我就接受,说得没理,就毫不客气。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是有感而发。”
      林之韵说:“你说的这些考证文章,我偶然也曾浏览过一二的,因而还残存着一些印象。记得当时很是佩服,你看人家,看书居然能研究出这样的成果来。”
      “结果么你就信了?”倪潇儒笑着问。
      “那当然喽!”林之韵也笑着答。
      倪潇儒说道:“这不是人云亦云么?孟子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古人云:“书经三写,乌也成马。鲁成鱼,帝成虎。晋师已亥过河,变成晋师三豕过河。”历史上以讹传讹,三写成虎的事例不在少数。对道听途说的事深信不疑,要么是信念动摇,要么是此处功力不济。不管看什么书,不管别人说怎样的观点,不要自乱思绪,要保持合理质疑的心态,这也是为更好的学习。再说那个阿房宫吧,先有司马迁的《史记》,后有唐朝杜牧的《阿房宫赋》,凭藉史家的翔实,诗人的浪漫,把阿房宫的恢宏和奢华,在文学上重新构建出来,让后人津津乐道了二千年之久。可是根据最新考古发掘证明,阿房宫只修建了高高的的夯土台,楼宇宫殿根本就没建起来,那又何来那把三天三夜的大火呢?这个传说中的阿房宫,却让“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徒背了二千多年的黑锅。据说,秦始皇把从全国各地收缴来的书籍堆放在阿房宫里,如果真有那阿房宫,真有那把三天三夜的连绵大火,那项羽岂不成毁灭文化的罪人了?要知道,太史公治史是非常严谨的,为了记录水淹开封的史实,他亲自跑到汴京城下,察看水淹的痕迹。这说明,书虽能引导人认识以往,预见未来,但也不可盲从。”
      林之韵说道:“潇儒,和你聊天真有意思,敢想敢说,让人佩服。今天聊得真过瘾,没人打扰。”说到这里,她侧身往门口看看,说道:“吔,今天也真是巧,一个病人都没有。”
      “我们这种医院急诊本来就不多,一晚上一个病人都没有也是常有的,但是不能因此而没有医生值班呀!”倪潇儒说。
      林之韵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在看时间,然后说:“哎哟,真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晚了,我得告辞了,过几日我把稿子改好拿过来时再聊,好吗?”
      “没问题,路上小心些。”倪潇儒一边随口说一边送她到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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