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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魔道人(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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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细想想,其实,到目前为止,萧辞冰的行踪应该都是隐秘的,萧辞冰向她保证过这件事,而以他的能力,这件事纰漏应该不大。易篆也确信,就算汤焕之想要了解,也不会什么都不惊动,就能把一切都能弄清楚。
比如,小春城是她的领域,防火防盗防汤焕之,汤焕之一有什么动静来到小春城,她都会提前得知。上次那傀儡派她去嫁衣村,她不是听到梆子声才察觉到傀儡来了,傀儡在路过山门的时候,她就知道它来了。
而若是汤焕之有什么事情在萧辞冰身边,萧辞冰也应该不会什么都不察觉,什么都不跟她透露的吧。
所以,汤焕之可能还没有往那个方向想。毕竟按照道理,“萧辞冰和易篆第一面没打起来”这件事,比“萧辞冰和易篆第一面后就出了血案”这件事奇怪一百、一千、一万倍。
汤焕之默了好一会,似乎再跟她打心理战。
他沉默的越久,易篆反而觉得自己越安全,慢慢将心吃定。
果然,汤焕之道:“易篆,你真的是……让我有点拿你没有办法了。”
易篆一哂。
“不过……”汤焕之从长灯前直起身,向她走来,语气较为平静道:“这次鬼母一事,我没有拿到鬼母不说,还损失了两个精贵的傀儡。你是不是该给我点补偿?”
易篆没应声,汤焕之所谓的补偿,她给不了。而且他也没有真的要补偿,他也根本不需要补偿,他所要的是找她算账。
汤焕之又向前缓缓走了两步,续道:“我的父亲给我下达的命令,命我务必完成这个任务,我布局到最后,有两步皆因你而在而失手。这个损失,你怎么赔我?”
易篆冷漠地将他的话左耳朵进,又耳朵出。
汤焕之再向前一步,声音更加令人绝望,“我父亲的怒火即将烧到我的身上,他会对我失望透顶的,这些,你又怎么赔我?”
易篆垂眸,仿佛已经将他屏蔽了,没听见。
汤焕之站到易篆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勃然大怒,“还有,我在正邪两道树立的威风,因你办事不力而折损,你又怎么赔我?”
易篆微微抬头,和他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噗嗤一声,笑颜如花,“急啦?确实,外面是不是都在传萧辞冰怎么怎么厉害?你这十年的威风,啧啧,就这样——”易篆双手合拢又散开,做了个烟消云散的手势,续道:“一下子就没了。以后呢,人家提到你,只会说你是个不如萧辞冰的废物,再努力一百年,不如人萧辞冰一根汗毛,哈哈哈哈哈。”
汤焕之脸瞬间沉了下去,他本就是个面相白净但是看起来阴阴郁郁的人,此刻面色一沉,好像是死了几百年的水鬼从沉渊底下爬出来了一样。
汤焕之手指微微一动,忽然,整个石头殿传出沉闷的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启动了。
这是石头殿是汤焕之的主场,易篆知道自己不管现在怎样,最终的结果都不会讨得好。
但是她从来也没有对汤焕之低过一次头。
汤焕之那张死人脸沉得可怕,地上的阵法缓缓开启,在半明的黑色殿宇内暗暗地转动红光。易篆双眸冷然而笑,默默盯着汤焕之的眼,汤焕之的眼神如箭似乎要将她射穿。
忽然,易篆整个人腾空而起,脚下的方寸陡然伸出荆棘藤蔓。若是易篆迟了一步,此刻已经被藤蔓绞杀。
藤蔓的主要目的是束缚住她。
十束藤蔓不行、那就百束、千束!
阵法缓缓转动,下面埋藏的灵石和魔力发挥出了最大的力量。易篆在空中凌空翩然,有的时候直接借着一截藤蔓腾空,但是会有更多的藤蔓来抓她。
一开始,她闪躲的还很迅捷,渐渐地,可供她闪躲的空间渐渐小了下去。藤蔓编织的网,也厚成了一堵墙,她便被束缚住了。
一条迅速缠上她的手腕将她从空中拽了下来,高速的冲击力带着易篆撞向地面。饶是易篆身为修士,也躺在龟裂的地面上闷哼一声。她大脑微微一白,还未反应过来,汤焕之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一拳砸向她的小腹。
易篆的小腹传来阵阵疼痛,脑子里一万句脏话杀过。
她的红唇因为疼痛而颤抖,因为怒骂而翕动。
汤焕之好以整暇地看着她,贴面近到她身侧,问:“什么?大声点!老子听不见!”
随之而来,是他扇过来的一巴掌。
易篆被他打得脸朝旁边一偏,白皙的脸上顿时生了红色的指痕。
易篆的心也被一抽。
扇巴掌,其实是既疼,又会令人觉得羞愤的事情。易篆被之前重重一摔打得有点脱力,她被藤蔓束缚住的手,张了张,半晌才握住了拳头。
汤焕之见她还没反应,扬起手,道:“怎么,太久没拉练,这点小伤就吃不消了?”
易篆的手再次握成了拳头。她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在他的下一个巴掌快要扬到她脸上的时候,用手掌中的灵力炸开了藤蔓的束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汤焕之一巴掌。
汤焕之直接被她抽的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易篆直接借势而上,一脚踹了上去,道:“你打不过萧辞冰,你拿我出气。你个废物,这么废物,你怎么不自杀啊!狗杂种!”
易篆方才这一脚因为刚起身,力道不足,汤焕之被她打了也没暴怒,反而更加兴奋。他微微抬起身子,叫嚣着,“好易篆!这才是你!方才你没动静,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他妈的祖坟炸了我都不会死。”易篆道,一脚又把他踹了回去。她的意识渐渐回笼,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知道有的辱骂,对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得戳他肺管子才有用。易篆喘了一下,直接扑倒汤焕之,骑在他身上,一拳砸了下去。
她是剑修,身体爆发的力量远高于一个傀儡师。汤焕之脸上挨了一拳,脸被锤得偏了过去,脊柱往上一直到脑袋的骨骼,都爆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汤焕之,败给萧辞冰气急败坏,装得风轻云淡,实际上还不是恨得牙痒痒?”易篆将嘴里的血沫吐出去,“没人教你不怒自威是什么样吗?你在这狗叫什么?”
“你教我?嗯?”汤焕之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手中的傀儡线移动,侏儒傀儡飞刀而来。易篆侧身避开,汤焕之借着这个空档卷腹起身,揪着她的头发,将她压倒,泼妇骂街似的狠声道,“你教教我,你有风范,你怎么现在人人喊打。正道视你为蛇蝎,对你避之不及。你还以为你是易家少主呢?”
“我呸!你去死吧!”易篆已经红了眼睛,她的头发被他拽了散开,像是炸开的乌云披在肩上。
汤焕之道:“嗯?你骂的再狠一点,打得再狠一点。看看今天谁先死?”
身后的藤蔓如狂龙乱舞般用身躯将易篆吞噬。易篆又闪了几下,知道这株魔藤又被汤焕之和闻玉生加强了。
汤焕之从来也不是什么君子,眼看易篆要渐渐疲于奔波藤蔓的攻击,立刻用了傀儡,对她两边夹击。易篆单手一转,芥子戒微光一闪,藏月入手,斩断藤蔓,和那几只傀儡对上。
汤焕之的傀儡全力以赴,现在看起来比那日在东州城还要迅捷灵活,力量爆发也远于东州城那日的两个傀儡。
他的变强,不光是因为操控傀儡的距离被缩短了,更多的是,汤焕之在和萧辞冰对决之后,肯定发狂修炼了两日。
易篆也不认为他有什么好脾气隔了一日才用通讯符找她,而是,他败给萧辞冰之后便去修炼了,他刚刚才出关!
易篆和汤焕之交手了十招,渐渐地,易篆处在了下风。
她就算再强,也扛不住一个顶级傀儡师,和一株被他们再三加强的藤蔓夹击。
易篆虽说也没有对汤焕之低过头,但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她大概知道了汤焕之的修为又精进了几步,便在十五招之后,从藤蔓上卸力,落在了地上。
“你连二十招都没有撑过,是不是太废物了?”汤焕之也露出了一丝力竭的气息,但是就算如此,他的状态也比易篆好许多。倒是也很难令人知道,到底有没有留后手。
易篆不知道拼死一战,二人结果会如何。但是,汤焕之那里的邪物邪法,远多于她她也是知道的。比如这个魔藤,她就没有。
易篆大口喘了几口气,笑得癫狂,她腾出一只手,用五指随意扫了扫自己的脖子,道:“废物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来啊,我的脑袋,你现在就割掉……咳!”
汤焕之借着她缓冲的空隙,近到她身前,一手捉住她的肩膀。易篆已经脱力,汤焕之拉过她的手臂,她没有任何力气反抗。
汤焕之掰过易篆左臂,将她的手臂整个折了过去。易篆感觉半个躯干的经脉都被汤焕之逆转了,这种痛感不光是经脉上的刺痛,更多的是一种令人呕吐的木感冲击了大脑,引得她浑身器官都仿佛一阵痉挛。
汤焕之手扣在易篆骨折的肩膀上,手中魔力大盛,钉入一股莫名的力量。如果说修士的体格远高于常人,区区骨折不算什么,那么这一道力量钻入易篆的骨缝里,就是让修士也恐惧的骨折。
易篆的脑子像是被一道闪电劈过,一片空白,本能地叫出了声。
在易篆的叫声中,汤焕之的声音淡淡的穿杂其间,“这是惩罚。”
也不知道易篆听没听到,汤焕之离开了。
易篆趴在地上,等待着时间抽丝般游走,带走巨大的疼痛。
这样的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也说明,鬼母一事的失败,对汤焕之来说,并不是不可挽回的。他应该还留有后手。
至于是什么后手,她只能再一次慢慢推敲了。
易篆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能到头。萧辞冰的出关会改变如今的局面吗?她什么时候才能复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