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番外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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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雁海市公安总局会来一批新成员，已经升为政委的李少衡亲自出来迎接，颜卿跟在他身后，一脸期待。
五个青年并排站在总局大门口，李少衡和每个人拥抱握手。
而颜卿则一直看着一个人，直到那个人终于扭头看向自己，她才笑了。
眨眼八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和她做约定的小男孩也遵守约定过来了。
少年走过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张开双臂，虚抱了一下颜卿，离开时说道：“我来了。”
八年前，李瑾瑜求婚的第二天早上，颜卿从山庄的房间出来，看到男孩一个人坐在大厅收拾残余的垃圾。
她走过去明知故问地问了他一句在干什么，男孩抬头后只是让她也坐。
“你现在有一番小大人的样子了。”
“妈妈一个人很辛苦，我只有周末不上课了才会过来，其余时候都是妈妈一个人在这里。”
“你爸爸呢？”
男孩搓了搓手指，好一会才说：“他不在了。”
颜卿语塞，她不小心戳中了男孩的心思。
可是还没等她把对不起说出口，男孩又快速调整好自己，继续手上的工作。
颜卿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应该多和小朋友聊聊天，于是一边帮他收拾垃圾一边开启了新的话题。
避免聊到家庭话题，颜卿选的都是一些兴趣爱好之类的。
当她问到长大后想做什么的时候，男孩看着她，斩钉截铁地说：“和你们一样的人。”
厨房里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响，颜卿抬头看向厨房里准备早餐的女人。
女人正手忙脚乱地把掉在地上的锅铲捡起来，一转身看到了她。
颜卿注意到女人眼尾有些泛红。
“小雨，你去帮妈妈把早餐摆到桌子上去。”
男孩闻言起身跑去了厨房，女人走过来，坐在了男孩刚才坐过的位置上。
颜卿稍微摆正了自己的坐姿。
“小雨的爸爸，是一名缉毒警。”
仅是这一句话就让颜卿震惊了，她在脑海中搜罗了一遍张姓的缉毒警，最后也没对应上有一位二十岁儿子的警察。
“因为他身份特殊的原因，孩子从生下来就决定跟我姓，在他两岁的时候，他爸爸就在任务中牺牲了，我一开始只跟他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等他慢慢长大了，发现大家都有爸爸妈妈时，跑回家问我为什么爸爸不回来，是不是不要他了，我就绷不住了。”
颜卿安抚着女人，余光偷瞄到躲在暗处的男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离开时，颜卿看到男孩也要回学校，于是她说要送男孩去学校。
几经劝说下女人同意了，其他人都上了车，颜卿牵着男孩走出来。
“小弟弟，你今年多大了？”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见到男孩了，但从来也没问过具体年龄。
“还有两个月就二十二岁了。”
“那你不是应该已经毕业了吗？怎么还需要回学校？”颜卿疑惑。
“因为申请了留校备考研究生。”
颜卿点点头，随后又猛地想起了什么，把男孩放进车里又返回了山庄。
女人见颜卿去而复返，神色还很慌张，以为是孩子出了什么事。
颜卿按住她的肩膀，问她：“嘉雨的父亲，是不是，姓徐？”
女人也愣了，好半天没反应，但颜卿已经从女人震惊的眼神里读出了问题的答案。
“颜主任，你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赵龙涎等颜卿重新上车后问道。
“嗯，我手机忘在厨房了。”颜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她手里握着手机，看上去也的确是这样。
在路上，颜卿打开手机，翻出了自己保存的，当年李宁溪的案子。
当年和李宁溪一起牺牲的，还有一位叫徐海士的缉毒警。
据说是因为徐海士知道了李宁溪被囚禁的地方，带队进行了一场声东击西，引开了当时看管李宁溪的人。
但他没想到谷思雨一个人守在了营地，两个人都发现了彼此。
徐海士身手很好，虽然逃过了谷思雨的枪击，但也暴露了自己。
他回不去了，考虑再三，他带着仅有的弹药，周璇了两天。
最后因为体力不支死在了枪林弹雨之下，而李宁溪也在同天因为吸入大量光气而亡。
徐海士，就是张嘉雨的父亲，一位战功赫赫的缉毒警。
颜卿吸了一下鼻子，她关掉资料，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递给男孩看。
“还有几个月就考试了，考完了姐姐带你出去玩。”
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同龄人快乐的张嘉雨眼睛亮了，重重点头。
四个人的车厢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做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约定。
把张嘉雨放下后，颜卿对他眨了眨眼睛，男孩笑着进了校门。
颜卿在张嘉雨考完试后如约带他逛了一天，从商场到游乐场，从吃的到喝的，最后两个人是从电动城出来的。
虽然有些不承认，但是陪着青少年玩一天的颜卿还是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偏偏男孩还神采奕奕，在送他回去路上，男孩对她说了谢谢。
颜卿指了指后排，让男孩把后排的盒子拿过来。
盒子里是一个警察手办，颜卿果然从男孩眼睛里看到了喜爱。
笑着说：“你不是说要成为我们这样的人吗？姐姐送你这个，你一定要朝着自己坚定的目标走下去。”
就像你父亲那样。
后来张嘉雨如愿考取了雁海市警官学院的研究生，毕业后又在基层历练了几年，今年报了雁海市公安总局的招聘，最后通过了考试。
李少衡在和他拥抱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让他哭笑不得。
“小子，别盯着我老婆。”
这也导致到最后结束了他才敢看一眼颜卿。
有李少衡这个大醋坛看着她们，他只是象征性抱了一下颜卿，当天晚上就被李少衡拉去喝酒了。
说什么这些年颜卿除了他这个正牌老公，就对张嘉雨这么一个异性上心。
明明都五十岁的人了，表面上是警局的政委，私下里却跟弟弟诉衷肠，最后还被老婆揪着耳朵回家教训。
李瑾瑜见到张嘉雨很意外，她应该也有四五年没见过这个小孩了，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母校校庆。
当时她带着顾瑾思应邀去参加校庆，在毕业生队伍里发现了张嘉雨。
那时候的张嘉雨全然没有了她们第一次去山庄时见面的羞涩，大小伙子站在那格外惹人注意。
顾瑾思也看到了，在人挤人的礼堂里，她靠着李瑾瑜，艰难地比划了一下张嘉雨，说：“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如今，李瑾瑜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生，说了同样一句话：“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李姐姐好。”
颜卿听见，有些不满，把自己的脸和李瑾瑜的脸放一起。
问：“小弟弟，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喊我阿姨，喊她姐姐，这合理吗？”
颜卿这女人，年轻时候妖艳，哪怕现在五十岁了，这张脸却跟冻住了一样，甚至连皱纹都看不出来。
和比自己小八岁的李瑾瑜放在一起对比，完全看不出两个人差了这么多。
“那，颜......姐姐？”
张嘉雨喊得自己都肉麻了，颜卿却很受用，只剩下李瑾瑜一个人说她老不正经，占孩子的便宜。
“什么嘛，我第一次见他就是自称姐姐的好吧，是他自己长大了喊我阿姨，都把我喊老了，你就说，我这张脸，哪里显老了？”颜卿不甘心，嘀咕了好久。
张嘉雨研究生学的法律，报考的也是总局的缉毒岗位，主要负责缉毒执法方面。
虽然和李少衡当初的职位不同，但都是属于缉毒警，这也让李少衡给他开了不少小灶，私下恶补了总局近几十年缉毒方面的知识。
顾瑾思听说张嘉雨被分配到了总局，本来想一下班就赶过去见见这位弟弟，结果临下班前被事情拖住，愣是过了两天才见到张嘉雨。
她和李瑾瑜都不知道张嘉雨的父亲就是当年和李宁溪一起牺牲的战友，颜卿选择替张姨保密。
所以两个人听到张嘉雨研究生学法，专门报考缉毒岗位，还笑他是不是受李少衡影响了。
李少衡举着酒杯反驳说自己可没有灌输这种知识，张嘉雨说是因为平时听颜卿总是讲李少衡的故事才感兴趣的。
颜卿笑着，没有否认这个借口。
李少衡明明没有醉，但还是高举酒杯，大喊：“为缉毒！干杯！”
张嘉雨不爱喝酒，所以只要了一瓶果汁。
在众多啤酒中显得格格不入，但他却乐在其中。
张姨把山庄外包出去了，自己当了一个甩手掌柜。
接手山庄的人还是李瑾瑜介绍的，是她曾经帮助过的一个落魄男人。
在男人走投无路差点误入歧途时，李瑾瑜恰巧赶到，拯救了他，还给他介绍了工作。
后来听说张姨想回市区享受生活，她就把这个男人推荐过去了。
在张嘉雨正式进入总局后，男人还和张姨一起去看了他。
两个人和和睦睦的，但是张嘉雨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尤其是自己母亲时不时躲避的眼神。
不是害怕的躲避，而是，害羞的躲避。
李瑾瑜下班时看到了在一楼坐着的三个人，男人最先看到她，马上站起来，有些拘谨地笑着。
张姨也跟着站起来，稍微和男人分开了一点距离。
张嘉雨无奈笑笑，小动作也太明显了，很难让人看不出来。
所以李瑾瑜看出来了，明明自己走过来之前，两个人还坐在一起，一看到自己就分开了。
在儿子面前不注意，反倒在她这个外人面前规矩了起来。
因为她要去接顾瑾思下班，所以只和三个人打了一个招呼。
临走时，她看向张姨，意有所指地说道：“嘉雨现在应该很开心。”
张姨愣了愣，随即在李瑾瑜看向男人和张嘉雨的眼神明白过来，脸红了一半，点点头。
顾瑾思听李瑾瑜说完刚才发生的事，感慨：“嘉雨弟弟能有一个完整的家也挺好的。”
“你喜欢孩子吗？”
“什么？”李瑾瑜话题转得太快，顾瑾思都没反应过来。
李瑾瑜把顾瑾思的手拽过来放自己手心里摩擦，良久才说：“我看你第一次见到嘉雨的时候就挺喜欢的，还以为你喜欢小孩子呢。”
顾瑾思把手抽出来反握住李瑾瑜的手，盯着李瑾瑜的眼睛，手下又揉又掐，眼睛却坚定得很。
李瑾瑜只对视了几秒就笑出来了。
“那你呢，你喜欢小孩子吗？”
李瑾瑜想摇头，但是看着顾瑾思这么坚定的眼神，又拿不准对方的想法，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顾瑾思笑了，她知道自己爱人什么反应是真实的，所以一眼就看穿了爱人的谎言。
她换了一个眼神，湿漉漉地看着李瑾瑜，有些无奈地说：“那怎么办？我不喜欢小孩子。”
“那我也不喜欢了。”李瑾瑜头一次嘴比脑快，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她就反应过来自己被顾瑾思耍了，一甩手把还握着自己的手挣脱开，赌气一般背过了身去。
顾瑾思自知惹人生气了，讨好的态度十分诚恳。
但是李瑾瑜好像铁了心要生气到底，无论顾瑾思怎么哄，就是不肯转过身来。
顾瑾思见惯用的撒娇不管用了，一时也没继续。
李瑾瑜等了好久也没等来顾瑾思的再次讨好，以为是自己太摆架子，刚要转身，就听到顾瑾思惊呼了一声。
顾不得其他，李瑾瑜马上转过身，却被蒙住了眼睛，随后感到有人抱住了自己，是自己熟悉的茉莉香。
和自己在一起久了，这个人身上也和自己一样有一股茉莉花香的味道。
颜卿总是说，单靠气味很难分辨出她俩谁是谁。
“阿瑜，瑜姐姐，瑾瑜，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顾瑾思惯用的傲娇，李瑾瑜总是无法拒绝。
她闭上眼睛，窝在顾瑾思怀里，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虽然是很小的动作，但顾瑾思还是感受到了，搂腰的手又紧了紧。
孩子的话题就这样被略过了，李瑾瑜知道顾瑾思只是在配合自己的想法，虽然事后没有再提过，但她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几个月后，顾瑾思在家里看电视，一向听觉灵敏的她听到了有不同于脚步声的声音。
她看向门口，正迟疑是否要起身去门口等候，但敲门声更快响起，于是她一秒就站起来去开了门。
门外是李瑾瑜，这是让顾瑾思惊讶的。
因为她熟悉李瑾瑜的脚步声，绝对不是刚才那样。
李瑾瑜侧了一个身子，张嘉雨从她身后出现，对着顾瑾思眨了眨眼睛，调皮地说道：“嗨，瑾思姐姐。”
还是不对。
顾瑾思虽然笑着回应了张嘉雨，但还是有些怀疑。
李瑾瑜却关上了门，给张嘉雨拿了一双客用拖鞋。
“你们......”怎么来了？
张嘉雨把手里的购物袋举起来，说：“第一次来瑾思姐姐家做客，和李姐姐一起去采购了一些食物，听李姐姐说，林妈做饭很好吃，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已经听见的林妈一脸慈祥地让张嘉雨把东西都放去厨房，说一定给他露一手拿手好菜。
张嘉雨在厨房帮林妈洗菜，顾瑾思则带着李瑾瑜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电视上还播放着狗血电视剧，顾瑾思想关掉它们，李瑾瑜却说多点声音显得热闹。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她指的是顾家，而不是她们的家。
当年李瑾瑜在山庄求婚，两年后在国外举办了婚礼，之所以等了两年，是因为李瑾瑜说还要攒一点彩礼钱。
等她们回国，她就发现李瑾瑜已经在雁海买了房子。
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买了房子，房产证上还写着两个人的名字，装修风格也是自己喜欢的。
她被李瑾瑜的操作弄得哭笑不得，却又感动得一塌糊涂。
李瑾瑜假装思考了一下才说道：“因为我聪明吧。”
顾瑾思还以为她会说出具体原因，结果耍了个小聪明，瞥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两个人，伸手在对方脸上轻轻掐了一下，即将抽离时被握住。
“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正巧张嘉雨从厨房出来，打断了李瑾瑜的话，说自己忘了东西在车上，要去拿一下，李瑾瑜点头。
等张嘉雨出去，顾瑾思还想追问李瑾瑜是什么礼物，但敲门声很快就响起了，她只好起身去开门。
门刚被打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扑到了自己怀里，顾瑾思反应过来，是一只德牧。
她惊喜地回头，李瑾瑜也正好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德牧的脑袋让它安静，然后让张嘉雨牵着狗进来。
“这就是你说的礼物？”顾瑾思抱着德牧爱不释手。
“对，喜欢吗？”
看顾瑾思的样子就知道很喜欢，但她还是想亲耳听到。
“喜欢！不过，怎么突然想养狗了？”
“我想，既然我们现在不能有一个孩子，那就先养一只宠物吧，一只宠物孩子。”
张嘉雨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招呼她们去吃饭，顾瑾思起身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扯过李瑾瑜，指了指趴着的德牧，问：“那么，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呢？”
李瑾瑜看着林妈端着顾瑾思最爱的芒果布丁出来，笑着说：“芒果。”
